對於細犬,李樂也是在王老爺子那裏才聽過,陝細犬,長耳毛羊鼻梁,身似弓,尾似箭,四蹄像瓣蒜,細腰吊肚大前胸,肩高體長要相等,眼如杏仁,眼角淤肉色紅。


    現在看尕三的這條狗,倒是一副好品相,估計其他幾條也不會差。


    瞧完狗,尕三帶著馬闖他們去了後麵果園,一人給了個筐,鬧騰著去摘蘋果。


    李泉和李樂回了前院,溜達了一圈。


    還沒到中午,但是整個停車場,大車小車已經停了七八成。眼瞅著還有兩輛長途客車開進來,下來一群乘客,抽煙的抽煙,上廁所的上廁所。


    原來兩排平房,除了圖圖羊湯和快餐,小賣部,又多了賣土特產的店,一家麵館和一家包子鋪。


    幾家店門口已經開始擁擠,排隊。


    再後麵一排,被改成了浴室和洗衣房。房頂上架著儲水罐,管道連著加蓋的一間鍋爐房。


    “這澡堂子也是別人幹的?”李樂站鍋爐房門口,看了眼。


    李泉搖搖頭,“原來有人想幹,租給他之後,設備,改造啥滴都弄好了,突然說是家裏出了事,急用錢。”


    “額一看,你這房子改了,磚也貼了,水管子都扯好了,以後租給誰去?和你嫂子一商量,幹脆,收了咱們自己掙這個錢。”


    “多少錢?”


    “鍋爐儲水箱都是從縣裏地毯廠拆過來二手的,加起來不到七千塊錢,裝修改造管道家具什麽的,總共加一起給了他一萬六。要是當時再壓壓,還能少點。”


    “不過你大伯說,人家是救急,就沒再講價。鍋爐工都是現成的,煤直接從錢老板的礦上拉,一直沒要錢。”


    剛說著,就看到有幾個人光著膀子穿著拖鞋,端著花花綠綠的水盆,嘻嘻哈哈的從澡堂出來,看到李泉,一個排骨精模樣的,遞上一根煙,“李老板,提個意見。”


    “啥意見,是水太細還是池子髒了?”


    排骨精一咧嘴,“嘿,那不能夠。我是說,這都是吃住在車裏的苦哈哈,一天下來,渾身像散了架一樣,能不能給來個按摩啥的?”


    “行。”李泉點著火,“老阿怎麽樣,手勁大,別說散了架,就是斷腿都能給你接上。”


    “哎,可別,那不叫按摩,那叫上刑。”排骨精上前兩步,低聲說,“要那種手嫩的,滑溜的,一掐一出水兒的,明白?”


    李泉聽了,瞅瞅其他幾個人,笑道,“想啥呢,額這就是個給司機洗澡歇腳的地方,想玩去鎮上,啥都有,一群老色胚子。”


    “籲~~~~,大泉,你是怕豆大姐吧,”


    “別說,真怕。”


    “哈哈哈哈。”幾個人哄笑。


    李泉彈彈煙灰,說道,“行了,洗完趕緊去吃飯,回頭排不上隊。下午不用去礦上拉煤哇?走了,走了。”


    等幾人走遠,李樂問道,“這澡堂子還行?”


    “那得看一天多少人。”李泉指指屋頂上的儲水罐,“沒池子,都是淋浴。兩個罐,三噸熱水。燒到能洗澡,45度,成本就是100塊。打掃衛生和賣票的人,一個月240塊人工,算下來,一天120多塊。”


    “一個人一張澡票2塊錢,一天五六十個人來,也就夠本了。本來就不指望這個能賺錢,就是個引人的由頭。”


    “司機也不容易,冬天一身灰,夏天一身汗,有個能洗熱水澡的去處,總比找個路邊淋涼水強啊。”


    兩人聊著,走到兩層小樓下麵。


    李樂瞧見幾間房子門上麵用有白油漆寫著03、02、01的編號。


    “大泉哥,這幾間屋就是你上次說給改成睡覺的了?”


    “你嫂子的主意,她看這幾間屋,麵積也不大,租也租不出去,幹脆,一間屋子放四張床。”


    “一張床鋪,半天以內5塊,一天10塊,給過夜的,臨時休息的司機用。”


    李樂從門口往裏瞄了幾眼,有幾個人圍著一張小桌子打牌,操著各地口音吵吵著,有倆頭上還頂著拖鞋。房頂上的吊扇,呼呼轉著。


    “床單被罩啥滴有人換洗?”


    “後麵不有洗衣房麽?剛開始,你嫂子帶人自己就洗了,不過最近來住的人多了,換洗不過來,就找了縣裏專門幹這行的,叫啥草?”


    “布草。”李樂提醒道。


    “對,就是幹洗布草的,攢夠數,打電話來一趟,連拉走帶送新的。”


    李樂聽到李泉說起住宿的司機今年開始多了起來,心裏一動,“拉煤司機現在還要等活了?以前不都是快進快出,在礦門口排長隊催出煤的麽?”


    “嘿,現在......”李泉望著北麵,“上次和錢總,還有幾個小礦的老板吃飯,說原本一天出千把噸煤,現在隻能出到七八成,要不然多了就堆在那,沒人要。”


    “好些老客戶,一直都是追著屁股後麵打電話要煤,如今開始倒過來,礦上打電話催他們。”


    “錢總現在整天唉聲歎氣的,本來這兩年煤價就低,都快成白菜價了,這倆月又打價格戰。”


    李泉歎口氣,“走,去額辦公室,涼快涼快。”


    李泉說的辦公室,就在小樓一樓最裏麵一間屋。


    財務,出納,丁尚武的小姨子折娜娜,加上李泉,都在裏麵。


    不過好在,有空調,一個大窗機,據說是丁尚武的辦公室換新的,折娜娜堵上門給拉回來的。


    進了屋,一陣涼氣襲來,把李樂凍的打了個哆嗦。


    一個老頭和兩個女子,上身穿著厚夾克,一人一張桌子,三人裏,戴眼鏡的女子,抓起衛生紙正在擤鼻涕。


    看到李樂一臉疑惑,李泉攤開手,“昨天空調壞了,開機就是18度,明天才有人過來修。”


    “大泉哥,趕緊催,凍感冒了都。”戴眼鏡的又擤了一張紙。


    “那你還開,不如扇風扇。”


    “可風扇熱啊,冷就多穿衣服,熱了你總不好光屁股吧。”另一個女子接話茬,又看到跟進來的李樂,“呀,大泉哥,這是哪來?嘿,真高,還帥。娃,家裏頭給說親了沒?”


    “別亂說,這是額弟,從長安來滴。”


    “這就是那個大秀才?噫,可得抓抓,沾沾才氣。”


    女人說完,就抓起李樂的手,摸了幾下。


    李泉一巴掌給拍開,“別鬧。”


    “淼哇,這是折娜娜,咱們滴辦公室主任。”


    李樂恍然,隻聽過名字,真人還沒見過,,不由得仔細打量。


    如果用一個詞來形容折娜娜,就是白。陸小寧是偏冷白皮,但是透著紅潤的那種,折娜娜就是冷白,能看到藍色血管的那種純粹的白。


    也不知道在這平均海拔一千多米的黃土高原上,怎麽出現的這種膚色。


    濃眉大眼深眼窩,帶著股西域的味道,不過可惜了一個蒜頭鼻和略有些齙牙的嘴。


    屬於以後網絡上說的那種戴口罩能打95分,摘了口罩就變成70分的顏值。


    個高,微胖,從兩句話就能看出來是個性格潑辣的女子。


    “啥辦公室主任,額就是個跑腿打雜滴。”折娜娜一抬手,“那是財務老周,那是出納,你們本家李池。”


    兩人聽見說到自己,齊齊扭過頭,衝李樂笑笑,算是打過招呼。


    老周五十多歲,一副老學究模樣,李池雖然戴了眼鏡,可瞧那眉眼,還是比李樂更像老李家人。


    “周大大,池姐。”


    打完招呼,李泉把李樂拉到最裏麵,自己那張桌子跟前,“坐這涼快會,回頭等他們幾個,去老阿那吃。”


    折娜娜倒了杯水遞過來,笑道,“來,喝水,泉哥,我就不給你倒了啊。”


    “你啥時候給我倒過水?不用你,我自己來。”


    折娜娜眼睛一眯縫,“你們哥倆聊,我們吃飯去了。周叔,李池,走,今天蘭馨嫂子那邊有炸帶魚。”


    “哎,等會,一起,去老阿那。”李泉叫住。


    “等你,都餓死了。”折娜娜脫掉夾克,露出白的晃眼的胳膊,拉起李池,“要吃飯,你專門擺一場,走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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