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頭和沈小勇說,招生的事情,不要和學校有什麽瓜葛。”


    又一次參加導遊組培訓前,李樂在等校車的時候對王伍說道。


    “他說的那個家教中心,我在團委見過的。就是個信息收集發布的工作。走的是一對一的上門服務。收費價格高,並不是我們的目標群體。”


    “他們屬於公益性質,不抽成,不收費。咱們是以盈利為目的的,順帶幫助一些學生,不可能本末倒置。”


    “你就算掛上燕大的名頭又怎麽樣?咱們又不是沒見過。想法是好,後期指不定有什麽麻煩。”


    王伍點點頭,“那我就和沈小勇說,暫時不用去找家教中心聯係。”


    “也不是不聯係,你可以換個方式。”李樂想了想說道。


    “啥?”


    “找他們內部人員啊,給些好處費,私底下幫忙推一推。回頭我給紅姐說一聲,她知道該怎麽辦。不過咱們的重點還是社會招生,那個隻能當個添頭,有也好,沒有也罷。”


    王伍笑著指指李樂,說道,“你這人......”


    “生產力適應生產關係,先做好內功,不急著拉來那麽多人。我先走了啊。”


    看到車來,李樂一揚手,跑了上去。


    這些天,多了個本部的導遊組培訓,日子充實又忙碌,生活也再一次進入了一個有規律的循環。


    李樂覺得挺好,當然,要沒有那個烏鴉一般,在耳旁聒噪的鬱蔥,那就更好。


    不至於是顏黨,但每次見到鬱蔥,總是想起醜人多作怪這個詞。


    今天實地培訓的地點是燕南園的名人故居。


    學校氣派,規格自然就高,找來給做培訓的,是燕京導遊行業裏的頭麵人物,給大領導和國外元首來訪問時的做導遊的那種。


    講起這片建築群,比學校裏的人更能如數家珍。


    這裏住過誰,有什麽著作,那裏住過誰,有什麽成果。那棵樹和那塊石頭有什麽典故。就連路過的貓兒們,都有些說道。


    小事軼事,過往種種,無不引人入勝。


    李樂覺得,如果出遊參觀,除了自然景色隻需自由欣賞,那種關乎到人文的建築,遺跡,還是找個導遊最好。


    就像曾昭儀他們挖的遺址,有人介紹講解,一磚一瓦一石塊,都能讓人駐足半天,浮想聯翩。


    否則,頂多是個土坑殘垣,走多了還髒鞋。


    南園麵積不大,十六棟建築各有特點。五十六號院內遍植櫻花,春來如雪。五十四號有大樹,桃花,二樓上倚窗而望,可以伸手攀折。


    六十一號斜坡一樣的藤蘿架,依屋勢而立,綠蔓紫花逐漸高起,直上樓台。


    安謐和溫厚,是燕南園的氣質。


    “往事斑駁,不見故人。”不知道誰說了一句,引得一群人在那感歎。


    鬱蔥人醜,說的話也煞風景,用胳膊戳了戳李樂。


    “他們傷春悲秋的,我不行,我是個俗人。看了這些房子,隻會垂涎三尺。兄弟以後要是有錢了,一定要在這裏尋處宅子住了,過一過小資產階級文人的生活。”


    李樂白了他一眼,“這裏都成了文物了,你哪裏能住?”


    “嗨,誰說的?你瞧。”


    順著鬱蔥的指向,李樂瞧見不遠處有塊手寫的牌子,上書“房屋出租,80元\/月\/間。”


    “走,看看。”


    鬱蔥拉著李樂,進了掛牌的一處院子,青磚矮牆,小院裏擺著大片的雜物。


    房屋也顯得斑駁破舊。


    見兩人進來,一個校工模樣的女人上前,“租房?”


    “看看。”


    “這裏怎麽還能出租?”李樂問道。


    “為什麽不能租?”女人疑惑,“都是些老教師教職工住的,有了閑置的房間,租出去學校也問不到。”


    “還能這樣?”李樂挨著門廊,一間間看過去,每個單間裏一張到三四張床不等,顯然是拆分出來的。


    鬱蔥問女人,“房子這麽舊,都是學生租的?”


    “都是些在讀博士什麽的,還有外校來考博考研的學生,外麵租房貴又不方便,就跑這裏的了。”


    “那要是整棟都租下來,得多少錢?”


    李樂轉了一圈,見房子整體還成,修修補補一番,再把院子收拾收拾,端是一處好居所。


    “那得問問原來這裏的老職工他們了,不是一個人說了算的。”


    李樂心道,又是一筆爛賬,產權歸學校,居住權歸個人,攪和不清呢。


    聽到外麵有人招呼去臨湖軒,兩人走出院子,李樂又回頭看了幾眼。


    逛完臨湖軒,一群人在慈濟寺山門前解散。


    鬱蔥要拉著李樂去吃飯。


    看著像黏膠一樣的鬱蔥,李樂一臉無奈。


    大哥,咱們往日無緣,近日無怨,為何總黏著我呢?


    再說,文理授受不親,就不能自重些。讓你那些物院的天才瘋子們看到,不得鄙視你?


    鬱蔥還是把擔心大庭廣眾下拉拉扯扯,讓人誤會的李樂,拉進了學四食堂。


    “我沒帶卡。”李樂做最後的掙紮,開始睜眼說瞎話。


    “我有,刷我滴卡!”


    鬱蔥很豪氣的掏出自己的太陽卡,在櫥窗前指著一片大鍋菜,“介個,介個,還有介個,多肉,姨,千萬別手抖!”


    看著鬱蔥點了一堆硬菜,李樂勸道,“師兄貴了!多了!”


    “貴麽?這隻是日常飲食,哎呀,在p大,吃飯才不會是p大的事。吃飽隻是基本需求,吃好才是人生追求。”


    “成吧。”看鬱蔥這做派,估計也是個不缺錢的。


    找個了姑娘聚集的地兒,鬱蔥剛坐下,姑娘們看到就要扯呼,不過又看到端著盤子的李樂,離開凳子的屁股,又落了下去。


    低頭扒飯的同時,找角度抬眼觀察李樂。


    李樂瞧見,嚴重懷疑這孫子是不是借自己彌補遺憾。


    就像每個美女身邊都有一個品相一般的好友閨蜜一樣,美女是為了更加襯托自己的花容月貌。


    而閨蜜的樂趣,則在於欣賞聞著味兒來的漢子。有時還能有收些賄賂。


    兩人吃著聊,李樂套話中,知道了這醜男的其人其事。


    鬱蔥,贛省人,王安石的老鄉,四歲上學,八歲至初中,因為愛玩,蹉跎六年,先發後至,進了高中後參加各種競賽,金牌拿到手軟。


    十六歲免試進燕大,本來去的是數院,因為屢屢鄙視同窗智商,被孤立後心情不爽,轉投理論物理。


    屬於學校裏的散仙,平時老師也不過問,一句話,隨他去。


    豪氣是因為獎學金和稿費在手,兩年拿了兩萬多塊,雖不能和傳說中那個大三的“三萬”師姐媲美,也是傲視群生。


    越聊越好奇,這種高維度生物怎麽會對自己青眼相加。


    “嚐嚐,幹燒肉,冬菜包,學四食堂的名菜。”鬱蔥筷子立起,往李樂盤子裏扒菜。


    “好,夠了夠了。”


    “嗨,吃,吃!”


    “師兄,你這研究生又準備去哪?”


    “呃,沒想好,計算機?或者化學?數學我是不會去的。最近我又對心理學很感興趣。哎呀,好多,好多想學的,可貪多嚼不爛,兄弟,是這個道理不?”


    “要我說,還得專精一門,不行就計算機吧,編程這種事情,聽說隻要勤洗頭,就不會脫發。哎,你說量子計算機這個方向怎麽樣?”


    “超導量子線圈生成量子比特;離子阱量子使用離子束生成量子比特。通過單量子門、雙量子門、三量子門等,講狀態轉化為經典比特,你能聽懂不?聽不懂沒關係,我再給你講通俗點,這個量子的獲取途徑,就得講到普朗克方程式,晃動,晃出來的.....”


    噫~~~~~~,額滴媽耶!李樂頓感道心要崩。


    正琢磨著怎麽脫離這碎嘴子地獄,李樂一抬頭,瞅見不遠處,一個腦袋上插著根鉛筆當簪子的人,雙手攏袖,晃悠著進來。


    “艸,救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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