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森內特家裏待了大半天,李樂最大的收獲,不是學業上的疑問的解答,而是學會了如何通過測量顱骨寬度來區分性別,以及直立人和現代人的骨密度的不同。


    對此,摸了不下二十個萬年前人類骨骼的二星廚子李表示,其實吧,當克服恐懼心理之後,骨頭,也挺好玩。


    隻不過,李廚子晚上睡覺時,做了一個頭骨盤出包漿的稀奇古怪的夢。


    新的一周開始,大課小課小組討論不斷,又開始經曆泡圖書館的艱苦過程。


    中間通過左妙辰的介紹,李樂進了學校的一個健身俱樂部,每月十五鎊的會費。


    低頭哈腰的苦讀一天之後,能去健身房舒展一下筋骨,有專業教練輔導,還有許多膚色各異,穿著緊身褲,除了毛長點,但是身材火辣,馬甲線腰窩翹臀的小姐姐可以看,外加上二樓的馬殺雞,性價比頗高。


    不過,健身房裏一股子香水混雜著羊肉串的味道,讓人心有餘悸。


    這天下午,擺脫了一個白人小哥目的不明的搭訕,李樂拎著包,從健身房溜了出來。


    穿過律師學院廣場,正琢磨著晚上弄點是什麽吃食,然後再去圖書館搶占三樓靠窗的那個“大寶座”,忽然聽到旁邊的小巷裏,傳出幾聲國粹。


    “你特麽的,這事兒為什麽不說。”


    “我哪知道會出現這種情況,我......”


    “.....別給我來這套,宋襄,我告訴你,錢一分別想少給.....”


    本想著事不關己,尤其在國外這種地方,少聽少看少說話,才能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隻不過聽到“宋襄”兩個字,李樂皺了皺眉頭,又轉過身,在巷口頭往裏瞧了眼。


    倫敦這地方,春天時候,五點天就黑。


    一盞門燈昏暗的燈光下,隱約有三個人影晃動,形成1v2的局麵。


    適應了一下,才看清1是宋襄,2裏,一個夾克衫,一個運動服。


    “這錢你再要就有點不合適了吧。”


    隻聽宋襄說道。


    夾克衫說道,“什麽不合適,要不是看你麵子,東西給了就得給錢,哪還有這種事。”


    “人都沒了。”


    “我們不管,就找你。”


    “我就是個中介,錢也沒給我。”


    “嘿,想賴賬是吧。”運動服伸手,推了宋襄一個趔趄。


    緊跟著,又抓住宋襄的衣領,把人懟到牆上。


    “嘿,有事說事,別動手。”


    運動服聽到有人喊了聲,一扭頭,“誰特麽......”


    這才看到從巷口走進來,一個帶著棒球帽的身影,看不清臉,但是那個頭還有壯實程度,抓著衣領的手,不自覺的放了下來。


    “你,誰啊?”夾克衫看到來人,也退了一步。


    宋襄聽到聲音,倒是一喜,扶著牆,站直了。


    “都是自己人,有什麽事不好商量,要動手?”李樂說道。


    夾克衫這時候扯著運動服,又往後撤了幾步,指指宋襄,“今天有人,等著的。”


    兩人一轉身,朝巷子另一頭跑去。


    “呼,謝了啊。”宋襄長舒口氣,衝李樂笑道,隻不過表情裏,慶幸又帶著心有餘悸。


    “你這,咋回事?你可別沾了那些玩意兒。”


    “瞧你說的,哪能呢。”


    “那是啥?”


    。。。。。。


    留學圈子裏,一直以來都有一個非常隱晦敏感,但是每一個留學黨或多或少都會遇到的情況,ghostwrite,代寫。


    在海外留學,壓力其實很大。


    尤其是一些文科或者商科專業,隻要是正規學校,無論讀的是本科還是碩士,作業基本上都是大小篇幅不等的論文,每天都是在寫寫寫。


    而且,每一篇都不能疏忽,因為這些成績都會和你最後能不能拿到畢業證直接掛鉤。


    可國外學校的論文作業,和國內那種東抄西抄就能應付過去的區別極大。


    這裏的論文樣式格式非常的多。是報告、論文或者是案例分析,都需要根據老師的要求按照不同的結構框架格式進行展開論述。而且絕對不可以把你所以為的一些知識點,就那麽堂而皇之的擺在上麵。


    即使是一個普羅大眾都耳熟能詳的知識點,論據,也需要進行引用、標注來源和參考文獻,才能運用在你的文章裏。


    如果文章裏的論點論據,結論點,和別的文章上相似度非常高的話,可就麻煩了。輕則認為你存在抄襲,作業直接給零分,重則直接勸退。


    對於國內來的留學生來說,如何正確引用參考文獻來支持自己的觀點,就成了第一個大的難題。


    如果當初翟某某,不是在國內,而是在國外讀什麽博士,還沒等畢業,就會被幹掉。哪裏還有“天臨元年”這一說,大夥兒上大學的快樂至少增加三成以上。


    其次,就是如何按照每個老師的對於論文的格式要求來組織和發表自己的觀點,在合理的邏輯範疇下,體現出個人的閱讀量和相關論文的理解程度。


    這裏的老師,和森內特一樣,要麽是行業內的大牛,要麽是傳統意義上的老學究,在自己的研究領域裏,都有著龐大的知識量的儲備,越是名校越是如此。


    如果你在行文造句,體現自己的閱讀量和相關知識的理解表達的時候,觀點論據,不是你老師那個派別支持的,或是有了錯誤的體會,那麽等著你的,將會是另一番恐怖的場景。


    李樂經過森內特教授七進七出的蹂躪之後,對這些難處的體會,不可謂不深刻。


    好在自己底子厚,在熟悉了這些規則和脈絡之後,這些天裏,對於其他課程的作業論文,經過大量艱苦的閱讀,和海量的資料轟炸,算是順手了不少。


    可李樂尚且如此,那些來到這裏,成天花天酒地,吃喝玩樂的學生怎麽辦?


    還有一部分真的屬於能力實在有限的,自己不管寫什麽都像一坨屎一樣,不知道怎麽提高,改來改去沒有結果,也沒什麽方向的,不適應且吃力的人怎麽辦?


    一個人在異國他鄉,承載了一家人的期望,不想讓他們擔心,麵對著語言、技能,心理的各種壓力,好像除了花錢,似乎也沒有更好更快的方式來解決這個問題。


    花錢找代寫,就成了某些人的救命稻草。


    有需要就有市場,代寫產業,也逐漸從個體行為,變成了一個“灰色”的產業鏈。


    宋襄,就是這個產業鏈裏的一環,中介。


    聽完了宋襄的解釋,李樂皺起了眉頭,個人選擇,實在不好說什麽。


    “那兩個人,又是怎麽回事?”


    “寫手。”


    “寫手?”


    “一個牛津,一個曼大的,都是金融學專業的。”


    “那怎麽幹起這個來了?”


    “考試作弊,被除名了。又不敢回國和家裏說,隻好說在這裏找到一份工作。”


    “其實就是專職寫手?那這回怎麽回事?”


    宋襄歎口氣,“一個國內來的富二代,通過我,找到他們,幫忙負責一個學期的論文。”


    “結果這個姑娘,出了點意外,人沒了,但是依然在按時給老師發著論文作業。”


    “謔!!這麽魔幻的麽?”


    “那可不,老師都嚇死了,以為遇到鬼了。”


    “那他們怎麽知道作業的?”


    “有那個姑娘的郵箱密碼,每周都能接收作業。可沒人通知他們,我就是個中介,以為他們之間有聯係渠道,誰知道出了這麽個事兒。”


    李樂想笑,想吐槽,可覺得人都沒了。


    “那你打算怎麽辦?”


    宋襄一撓頭,歎氣道,“算了算了,寫幾篇給他們幾篇錢就是,五十鎊一篇,也不算貴。”


    “你不抽分子的?”


    “我隻收服務費,抽分子的不幹,太缺德。”


    “本來幹這事兒就不怎麽地道。”李樂笑道。


    “可有市場啊。再說,真掙錢啊。你知道一個能寫畢業論文的高手寫手,一年能掙多少錢麽?”


    “多少?”


    “全球接單,一年十五萬鎊打底。”


    “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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