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突如其來場麵嚇傻了樂得豹紋女,在地上男人的呼嚎聲中,終於回複了過來。


    “這是你男人還是什麽?”阿文看了眼怯生生湊過來的女人。


    女人沒了剛才彪悍的樣子,帶著顫音,小聲道,“我,我男朋友。”


    “這樣的男朋友?”


    阿文嗤笑,一腳踩在掉落在地的匕首上,踢出老遠,在地板上滑出一道聲響。


    “有問題,回家打死打生,沒人管你們,但這裏是營業場所,別因為你們,招來警察,搞得這裏混生活的人,最後一口飯都吃不上。打電話,讓小包過來處理。”


    “包哥那邊,您是?”


    “我叫阿文,你打電話,小包自然知道該怎麽做。”


    說完,阿文又彎下腰,用腳尖挑起男人的下巴,看了眼,“毒蟲都是這樣子?”


    “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這回隻是胳膊脫臼,下次是什麽,我也不敢保證。”


    阿文鬆開腳,起身衝李樂笑道,“走了。”


    “好。”


    “文哥,我叫郭小麗。”豹紋女趕緊說道。


    阿文頭也沒回,和李樂穿過走廊,推開過道門,下了樓。


    “嘿,你這身手......”李樂說道,“你比我反應快。”


    “如果從十五六歲開始就在街頭搏命,你也能快。”


    “哈,那是沒什麽機會。”李樂笑了笑。


    “最好沒有。動腦子,不動刀子才是你們這些讀書人該做的。”


    “教教我唄?”


    “教不了,咱倆不是一個路數。”


    李樂撓撓下巴,想了想,作罷。


    “剛才那種人,咱們這裏多麽?”


    “所以這就是我阿公剛才說的,時代變了的原因。”


    “怎麽說?”


    阿文停住腳步,指著對麵一排中餐館,中醫館,雜貨店,旅遊紀念品商店。


    “以前我們與其說是社團,還不如說是一群隻為保障自己生活,吃上飯的普通人。”


    “自從前些年來的人裏,成分越來越複雜,好多事情都變了味道,最簡單的,我們以前最起碼很少欺負自己人,早期來的,還能從商會和社團裏拿到一筆安家費,幫助找工作,謀生糊口。”


    “就像我來之前,老師叮囑的,注意自己人?”


    “有些人,偷渡來之前,在國內就是些街頭混混,靠著坑蒙拐騙過日子,待不下去了,就想著來這裏一步登天。”


    “可這裏,也是靠著老一輩,幾代人,一點點努力,打拚出來的。你不願意吃苦,也不願意學英語,就隻能從別的地方下手。”


    “對鬼佬屁都不敢放一個,隻在自己人身上耀武揚威。這也叫社團?就是一群依附在華人身上的地痞流氓小混混而已,窩裏橫的人渣。”


    “你的意思是,這裏存在新老兩批人?”


    “慢慢了解,你就能看的出來。有身份的,早就來定居的,這群人從來不敢招惹。他們的目標從來都是那些留學生,還有沒身份,來打黑工的華人。”


    “正經謀生手段一點不願意做,坑蒙騙、走私點鰻魚苗,拉皮條,放高利貸。不是笑話他們,想搞點高端的,比如葉子和家夥,都找不到渠道。”


    “前兩年,有自己人被本地幫派欺負了,都是我們這些老人出麵還有留學生參加才給解決了,這些人,屁都不敢放一個。”


    “新來的留學生們接觸的少,碰到的大多是這種人,所以也無怪乎會說出自己人坑自己人的話來。”


    阿文的一番話,讓李樂琢磨好半天,歎口氣。


    。。。。。。


    請貓姨吃飯,地方就在文興酒樓。


    兩葷兩素,有炒有燉,外加一份生滾魚片粥。


    “貓姨,您這是中午沒吃飯?”看到沈暢又開始風卷殘雲,李樂問道。


    “就一份蔬菜沙拉,工作餐,忙起來,誰顧得上。那群白人,都是工作狂的,一聊起來沒完。”


    “那你這受得了?饑一頓飽一頓的。”


    “習慣了,每年一到展出季,哪能閑下來。想生活規律,我買的大耗死,跑車,誰給錢,誰來養?”


    “差不多就行了,多少是個夠?”


    “每個人的人生追求不同,我追求的就是嗎嫩,富蘭克林越多,越能體現我的價值。”


    “您就不想和寧姨一樣,回國了?”


    沈暢喝了一口粥,抬眼看著李樂,說道,“我今年43歲,人生的前二十年,是在國內過得,去掉沒有記憶,不懂事的年紀,滿打滿算也就七八年。而在醜國,二十年間的點點滴滴,曆曆在目。”


    “如果沒有什麽大變故,你願意回到一個已經不習慣的地方重新適應麽?”


    “算了吧,等等吧,或許以後,兩頭跑也說不定。”


    李樂耳朵一動,“啥意思?”


    “這找到一個合夥人,準備下半年去燕京、滬海轉轉,看看市場狀況,想在國內開個畫廊兼藝術策展公司。”


    “前兩年就有這個打算,還想把你媽拉著。嗬嗬,誰知道你媽開了竅,朝著知名畫家的方向一路飛升。”


    沈暢擦擦嘴,說道,“要說,當年我們這幾個人裏,其實就屬你媽最純粹,一直和畫畫死磕,終於鑿出了自己的路。”


    “不像我們,都是碰了壁,早早的換了方向,現在看,這人呐,真要有實現理想,還是得純粹點。”


    李樂嗬嗬笑,“您現在不也挺好?大耗死,小跑車,我媽上次去,還說你家後院就是湖,坐在窗台上,就能釣魚,多好。”


    “都是身外之物,不值一提。”沈暢很豪邁的一揚手,胸口碰到桌邊的盤子,叮當直響。


    “哎,兒咂,那個小李,你怎麽想的?”


    “還能怎麽想?不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不都是耍流氓麽。”


    “嗯,我看她也是這個意思。不過,你可得想好了,這種人家,以後,你麵臨的壓力可不小。他們那邊和咱們可不一樣,報紙新聞的,可都喜歡抓著這些人的家事做文章。”


    李樂摳了摳手指頭,“貓姨,您覺得,咱們就差了麽?”


    “呃.......那倒也是哈。”沈暢愣了愣,不說還沒想過,等真想起李樂那一大家子的神仙老虎狗,倒覺得幹兒子屈了。


    “你怎麽就碰到個這樣的。哎,不是說不好啊,別誤會。”


    “緣分唄。再說,少奮鬥幾十年不是?”李樂哈哈笑道。


    “啊呸!小樣兒,嘚瑟得你。以後啊, 遊艇、私人飛機,借我玩玩?”


    “不用她的,以後咱自己都有,送您都成。”


    “嗬嗬,吹牛逼吧你。”


    “小瞧人不是?”


    兩人吃吃聊聊,倒是開心。


    結賬,走人,沈暢說撐了,要兒子陪著溜達溜達這倫敦夜景。


    李樂屁顛屁顛的跟上,聽貓姨嘰嘰喳喳講自己親媽的畫展,還有一幅畫現在的升值空間。


    走著走著,又走到下午和阿文去過的那棟滿是小粉燈的樓下。


    “我說,你媽可能六月份會來,你還在不?”


    “在啊,那時候還沒......”


    “啊~~~~”


    忽然一聲高亢的叫聲,打斷了李樂,循聲望去,隻見一個穿著豹紋緊身衣的女人,光著腳,叫喊著衝出大樓,身後,兩個穿著甩帽衫的男人,追了出來,一人邊跑邊嚷。


    “跑你mb,看我今天不剝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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