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馬咋呢?你的芙拉裏呢?你的布嘎迪呢?”


    “這邊沒有我爺爺的車庫,再說,跑長途用那種車,不是自找苦吃?”


    “那就用這個?”


    “這不挺好?真皮座椅,轉彎靈活,安全氣囊,油耗低。關鍵是放哪都安心,法蘭西的治安,你懂得。”


    李樂一時無力反駁,隻好點點頭。


    看著小雅各布把鑰匙捅進鎖眼,擰開鎖,這才拉開車門,鑽了進去。


    把包扔到後座,座椅調到最大,等到伸開腿,忽然想起來,“哎,不對,你說跑長途?啥意思?”


    “直接去裏昂啊。”


    “嘿,怎麽個意思?合著巴黎不待了?”


    “回頭開車帶你凱旋門幾個地方轉一圈,你趴車窗上瞅瞅得了,沒啥好玩的,你們不是有句古話,叫看景不如聽景?現在的巴黎,大概就這個意思。”


    “不會吧,浪漫之都哎。”李樂眨麽眨麽眼。


    “再浪漫也抗不過清潔工罷工啊。”小雅各布打著火,摁下手刹,撇了撇嘴,“其實,原來有清潔工也不咋地。”


    李樂半信半疑的係上安全帶,“突突突”幾聲,富康一溜小跑,進了市區。


    一開始李樂還覺得這個城市很正常,因為天氣的緣故,似乎比倫敦還來得討喜一些。


    隻不過,真的進了所謂的小巴黎,李樂才記起在哪本書上看到的,形容這個城市的話,又美又髒,又臭又香。


    充滿懷舊主義,各種造型風格,藝術感極強的建築物,臨街的那一麵,都是光彩照人,但是被遮擋的,隱蔽的側麵背麵,卻是各種口號或者不明意義的塗鴉。


    街邊漂亮的帶著鐵藝裝飾的路燈底下,就是一個又一個的垃圾箱,各種有袋子,沒袋子的垃圾,小山一樣的堆在那裏,行人從旁邊走過,神態輕鬆,見怪不怪,仿佛這些和自己無關。


    李樂甚至瞧見幾隻尺把長的大耗子,慵懶的泛著肚皮,躺在半人高的垃圾堆上曬著太陽,看到車窗來的李樂,頗有興趣的拋著媚眼。


    掛著lv、ysl、chanel這些品牌招牌店鋪的窗台下,時不時出現拉著小車,拖著紙箱,衣衫襤褸,性別年齡膚色各異的流浪漢,帶著貓狗,坐在地上,舉著寫有“我需要一塊錢”、“給我一個麵包”字樣的紙殼子沿街乞討。


    造型別致的,五顏六色充滿時尚感的電話亭裏,要麽躺著人,要麽堆著塑料瓶。


    巍峨高聳的埃菲爾鐵塔,離老遠就聞到一股子尿騷味。


    沒燒了的巴黎娘娘廟成了一些站在塞納河邊上撒尿的人的背景。


    貝大師設計的玻璃金字塔,鑽石一般矗立在盧浮宮廣場上,陽光下熠熠生輝,散發著奪目的光。而在這片光的映襯下,則是各種兜售紀念品、地圖的黑叔叔、綠叔叔、黑綠叔叔。比兵馬俑、紫禁城門口的人還要多,但這些人,肯定比遠在萬裏之外的同行們的坑人程度,有過之而無不及。


    為什麽,瞧瞧當著慵懶的法蘭西警察的麵,就看把手伸進遊客背包的吉普賽小姑娘們就知道。善良美麗戀愛腦的艾絲美拉達終究是歐洲流浪民族中的另類。


    混亂的交通,沒頭蒼蠅一樣的各種摩托車和小推車,在車流中來回穿梭。


    總是有人闖紅燈,上至拄著拐的老頭老太,下到背著書包的學生,不分男女,且走的相當理直氣壯,意林讀者洗禿嚕皮都洗不白的那種。


    自打進了城區,小雅各布眼觀六路,嘴噴八方,不斷伸出頭和行人、司機對罵,李樂聽不懂,但明顯能感覺到,言辭程度肯定比“tmd”要高的多。


    而街邊,卻依然是成群成片,坐在店鋪門口,一邊吸著尾氣,一邊喝著咖啡的人,體現著浪漫和優雅。


    種種反差,讓李樂一時間有些不可思議。


    “怎麽樣,理解我剛才說的話了吧。”


    剛和一個插隊車司機比劃完中指的小雅各布,把上半身縮回車裏


    “那你不喜歡這個城市?”


    “沒有啊,很喜歡啊。”小雅各布喝口水,潤了潤因為罵架而幹燥的喉嚨。“如果你隻是把巴黎當做一個城市來看,那就錯了,他不隻是一座城。”


    “髒亂的環境,流氓酒鬼。小偷流浪漢,殺人犯黑幫奸詐的商人,肮髒的政客貴族,從大仲馬到司湯達,從伏爾泰到雨果,幾乎每一個作家都描繪了這個充滿了貧苦的人民和隨地可見的病毒和死亡的城市,現在就好了麽?十三區是個是個什麽地方,你肯定聽說過。晚上盡量別出門,上街注意看好自己的錢包,每個來這裏的人都會得到的叮囑。”


    “但這裏,依舊有最好吃的羊角麵包和咖啡,世界上最好的西餐,一個月逛不完的博物館和建築,世界上最多的藝術家和最好的歌劇院,豔兒不俗的紅磨坊和麗都。常去常新的蒙馬特。”


    “這是個有著兩個極端的城市,美好與醜陋僅僅一牆之隔,你看到什麽,就是什麽,沒有遮掩,優雅和粗鄙共存。”


    “包容的文化和人群,精致,自大,風流、魯莽、虛榮和不成熟的天真集於一身的兩麵派的巴黎城和巴黎人。”


    “這裏可以給你厭惡的一切,也可以能給你喜愛的一切。世界上似乎沒有哪個城市能像這裏一樣,具備這所有的要素。既然如此,為什麽不選擇你喜愛的呢?”


    “就像前麵的協和廣場,原本叫革命,哎,艸你大爺的,敢別我,嘿,你個傻逼,往哪開的,你的眼睛是不是安在輪胎上壓了狗屎,又瞎又臭......”


    看到又把腦袋鑽出車窗的小雅各布,李樂無奈的歎了口氣。


    轉頭瞧見不遠處一個身板筆直,畫著精細妝容,穿著時尚短裙,拎著一個古馳標誌的包包,身材依舊靚麗的銀發老太太,正任由牽著的狗子岔開腿,對著一尊刻著“八裏橋伯爵蒙托邦”字樣的雕塑底座撒尿,旁邊兩個手拉手經過男人瞧見,哈哈大笑,李樂心道,這個鬼地方,真特麽好玩兒。


    但一探究竟的興趣,終究抵不過小雅各布的去心似箭。


    而在肯定還得回來這裏,帶李樂體會一下什麽是瘋馬秀之後,小雅各布一打方向,直奔南方。


    。。。。。。


    沿途藍天白雲,麥田葡萄園,除了建築有些區別,倒是和國內高速兩邊的風景差不多。


    中間兩人在一個服務區停了,放鬆一下膨脹的膀胱,順便填填肚子。


    李樂趁機逛了逛。如果說國內的服務區像個大食堂,那這裏的,更像個大型超市。


    商超的東西倒是其次,主要是提供的各種人性化的服務和設備的先進性,從母嬰室到殘障助力設施,兒童遊樂區,自助式洗衣房,司機之家的娛樂設施,按摩椅,甚至還有藥店。


    李樂看著這些,和自家的服務區默默做著對比和篩選。


    聽了小雅各布的介紹,整個法蘭西的高速公路服務區,是由一家叫萬喜的集團負責運營的。


    “這家公司規模很大?”自助餐區,李樂跟在小雅各布身後,端著盤子一邊挑挑揀揀,一邊問道。


    “世界五百強吧。本質上是個大型的建築承包商,公路、機場,摩天大樓,還有體育場館,各種公共設施,甚至核電站的建設、服務運營都有涉獵。”


    “怪不得,財大氣粗,比你家怎麽樣?”


    “我們是債主。”小雅各布夾起一塊雞胸肉放到盤子裏。


    “你家還有啥不幹的?”李樂呲嘍一句,“托拉斯。”


    坐到桌前,小雅各布問了句,“那個焦化廠的項目,你那邊準備的怎麽樣了?”


    “先說說你的。”


    “帝斯曼。”


    李樂想了想,“那個尼德蘭的化工企業,怎麽,有什麽關聯?”


    “帝斯曼有個問題,他手裏沒有獨立配備的原材料資源,例如石油和煤礦,這就造成了他在采購端上麵,並不具備相應的源頭優勢。”


    “那就是總受到市場價格的控製,成本上沒法做到最優化?”


    “對。但是,這家企業畢竟有一百多年的曆史和先發優勢,在焦化煉化方麵,有自己的技術和專利,現在雖然以石油煉化為主,但依舊有個120萬噸的焦化生產線。從4.3到6.25米焦爐都有,雖然不是最新的,但在國際上依舊屬於第一梯隊的設備。”


    “那他現在和咱們的焦化廠項目有什麽關聯?”李樂拿叉子叉了口牛肉沙拉,到底是法蘭西,就是比在倫敦吃的味道好很多。


    “出售。”小雅各布說道。


    “出售?”


    “嗯,不僅是焦化,連現在營業額占大頭的石油化工業務部門,還有化肥生產部門都要出售。”


    “這是想幹嘛?不玩了?有新方向?”


    “嗯,不是說了麽,他沒有源頭資源,所以把贏利低的項目進行出售,之後開始轉向生產維生素、醫藥製劑和各種工業用添加劑,向精細化學品方向轉向。”


    李樂咽下嘴裏菜葉子,“你又從哪裏知道的?這麽大的事情,國際市場上不可能沒風聲。”


    “我是幹嘛滴?”小雅各布很雞賊的笑道,臉上的雀斑不住的跳動,“我剛才不說了麽,借錢的債主子,總得關心一下債務人的經營狀況,董事會裏傳出點消息,不是很正常?”


    “你的意思是?”


    “提前介入,收購他們的生產線。”


    “咋?又要買二手設備?”


    “便宜,不過時,包安裝調試組裝,完善的生產流程,人員培訓,考慮考慮?”


    “那也不便宜吧。”


    “大概六千萬,可刀。”


    “人民幣?”


    “歐。”


    “你弄死我吧,沒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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