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早出門,帶著李春這個跟屁蟲開始,就一直左眼皮子直跳,要不是覺得不好看,李樂估計能撕張紙片貼眼皮子上。


    本以為是今晚上破財免了,結果應驗在這裏。


    “我在非洲呢,那地方,哪有信號。”李樂起身,招呼道。


    “那你這回來,可不能不接電話了吧。”


    “不能夠。”


    幾句話,李樂的心口不一,姑娘眉目間的瞬間閃過的含情脈脈,都落在曹尚和廖楠的眼裏,兩人互相看了看,心說李樂是不是欠了什麽桃花債。


    不過接觸這麽久了,都曉得李樂雖然長得藍顏禍水了些,卻是個潔身累行的人,除了那個誰都沒見過的女朋友,真沒有什麽沾花惹草的舉動,估摸著,這姑娘,也是剃頭挑子一頭熱的結果。


    筷子一放,倆人坐穩當,準備當觀眾。


    “你自己來的?”李樂客氣道。


    “沒,這不是公司有招待麽。”


    “這麽快就上班了?你不說回國要先旅旅遊,當幾天背包客,看看大好河山麽?”


    左妙辰歎口氣,“可有人不願意啊,這不剛到了滇南還沒呆幾天,就被催來上班,小女子命苦哇。”


    一句佯嗔配上表情,讓曹尚暗中嘖嘖嘖,這女子,嬌而不媚,豔而不俗,瞧著不是小門臉裏出來的做派。


    隨即笑道,“小樂,這位是你同學?”


    “學姐,這半年在lse,也是得了人家照顧。”李樂手一伸,“左學姐,曹尚,滬海過來的朋友,廖楠。”


    “兩位好,左妙辰,幸會。”


    看到左妙辰的表情瞬間又變得大方端莊起來,曹尚更是對自己的猜測有了七分把握。


    互相伸手握了握,“幸會,妙辰,妙辰,奪取天機妙,夜半看辰杓?”


    左妙辰笑道,“三三乾妙畫,佑聖誕彌辰,奶奶信佛,我生在四月初八。”


    “哦,理解錯誤,不好意思。”


    “哪有,曹先生也是個學問人。”


    “我那點墨水,可比不上李樂。”曹尚打趣道。


    隻不過李樂聽了,皺著眉,衝曹尚瞪眼。


    “這姑娘是?”左妙辰鬆了手,瞧了眼一直坐在李樂身旁的李春。


    “姐姐你好,我叫李春,他是我小叔。”李春也學著,伸出手。


    “啊,你好,你好,長得真水靈啊,和你一比,我都成老阿姨了。”


    “姐姐,您真好看,比我小嬸可漂亮多了。”李春下巴一轉,“是吧,小叔?”


    “你這娃。學姐,不好意思啊,小丫頭在家慣的沒邊了。”李樂嗬嗬著。


    左妙辰也不見惱,依舊眼如彎月,“這不挺可愛的?”


    幾人正說著,又聽有人嚷道,“好家夥,我說聽聲音這麽耳熟。曹哥,來燕京也不說一聲,你說你這人。”


    齊齊轉頭,就看到一個穿著藍色襯衫的矮壯男生,一步三晃的走過來。


    “楠哥好,噫,這是,李樂吧。”


    “王哥。”李樂想起是誰,停車場說起的,那位傅當當的舔狗,王賀。


    “嘿,來燕京辦點事,就知道得碰著,樓下就看到你狗日的車了,滿世界招搖。”曹尚抓著王賀的胳膊晃了晃。


    “啥招搖,我那是三手車了,你這玩賽道,玩改裝車的,咱倆不是一個等級。”王賀咧著大嘴,笑的很張揚,“哎,妙妙,你也認識曹哥?”


    “哈,你們都認識啊?”左妙辰一愣,隨即明白過來,靠到李樂身邊,手一搭肩膀,“我倆熟。”


    “這世界真小啊。”王賀點點頭,“對了,張主任正問你去哪了呢。”


    “啊,忘了。”


    “趕緊滴,今天人家給你搭的台子,你不在,事兒怎麽談?”


    “哦,好。”左妙辰順手一推李樂,“再打電話,你可不興不接啊。”


    “知道,知道。”


    “幾位,業務第一,我先過去了。”


    “慢走。”


    “左姐姐慢走。”


    “好的,大侄女。”


    一身藍色小套裙的左妙辰,踩著高跟鞋,扭著細腰,“鏗鏗鏗”的往裏走。


    隻不過到了掛著“西江月”牌子的包間門口,小手攥成拳頭,企鵝一樣,恨恨的跺了幾下腳,嘴裏嘟囔著,姐姐,姐姐,姐你個噔噔,啊~~~~~


    這邊,王賀倒是不見外,直接拉了個凳子,坐在桌頭,拿起廖楠的杯子,“咕咚咕咚”一飲而盡。


    “嗨嗨嗨,嘛呢,嘛呢?”


    “在裏麵淨說話了,一點意思都沒。”


    “咋,還有人攔著你不讓喝?”


    “沒,就是一群人說的都是些聽不懂的玩意兒,什麽剛兌申贖,南水北水,博士軍團,關燈吃麵,插不上話。”


    “那都是金融圈子裏的黑話,你個不學無術的能聽懂還怪了。”廖楠呲嘍一句。


    “術業有專攻,我又不是神仙。”王賀,又倒上一杯,一口幹掉,“啊,這才爽啊。”


    “剛在樓下,還以為你和當當姐一起呢。”


    “當當回晉省老家參加活動了,下禮拜才回來呢。”


    “哎,你倆事兒咋說的?我前幾天還聽我媽說,你媽去傅叔家了?”


    王賀嘿嘿一笑,“去了。”


    “結果呢?”


    “傅叔說,原則上同意,看當當的意思。”


    “那當當姐呢?”


    “這個啊,道路是漫長的,曲折的,但總體是向好的,總之,一切盡在掌握。”


    廖楠衝曹尚一攤手,“得,這孫子特麽還是原地踏步。”


    “對了,那姑娘是誰家的?看著麵生。”曹尚叫過服務員,遞了雙新筷子過去,


    “你說妙妙啊,銀字口的,她跟她媽的姓,他三叔就是那個誰。”王賀說了個“中”字頭的公司。


    “哦,我說呢,咱們是接觸的少。”曹尚點點頭。


    王賀一撇嘴,“嘿,他們那圈兒裏,都是‘精英’,bankers,喝手磨咖啡的,玩的高端,看不上咱們這群土裏刨食兒的土八路。”


    廖楠皺著眉頭,慢悠悠來了句,“我聽過,她叔的名聲可不好。衣服從不穿化學製品,抽煙隻抽高希霸,喝酒隻喝波爾多葡萄酒,嗜好打高爾夫,還和什麽明星牽扯不清,總之亂七八糟的。對了,你怎麽和他們牽扯上的。”


    “嗨,我就是個中間人,拐了兩個彎的那種,一個有需,一個有求,這不就搭上線了,早知道在那兒坐著悶死了,我才不來呢。”


    “他們那個圈子,步步風險,步步坑,屬於重災區,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出事。小樂,賀,以後,多點心眼。”


    李樂聽了半天,大概知道了是個什麽情況,笑了笑。


    “知道,知道,都不傻。哎,你們這怎麽點了三份沙拉?我覺得味道一般啊。”


    。。。。。。


    酒足飯飽,四人出了餐廳。


    曹尚拉住李樂問道,“哎,你沒充值啊?”


    “幹嘛充值?要不是你說,這地方我一年也來不了一回。真要講究麵子的,燕京城裏比這高檔的不多的是?再說,味道也就那樣,真吃川菜,還不如峨眉或者川省駐京辦呢。”


    “自己人吃,還是髒攤兒小館子那種好。”廖楠接了句。


    “還等王賀不?”


    “等他幹嘛,吃完飯,這群人還不知道去哪呢?”


    “咋走?都喝酒了。哎,大侄女,會開車?”


    李春眨眨眼,“會!上禮拜剛拿駕照。”


    “出租車,出租車!!!”曹尚忽然跳到路邊,舉手喊了起來。


    “你們什麽意思!我開車很穩的。”


    “當初李樂也是這麽說的!!”


    原本曹尚還要李樂安排去白房子,可看到一臉好奇的李春,還是作罷,坐上出租車,各回各家。


    “叔,白房子是個啥地方?尚叔說的這麽眉飛色舞的。”


    “你再過幾年才能去的地方。”


    “為啥?”


    “查身份證,你不夠年齡。”李樂扯了個理由。


    “你騙人,我見過我們班同學去過德福巷。那裏都不查。”


    “你同學是你同學,你是你。”


    “哎。”李春歎口氣。好一會兒,“叔,那個女的,是不是喜歡你?”


    李樂一怔,“瞎說,就是朋友關係。”


    “噫~~~~,沒覺得,我看那女的,看你眼神都能流出蜂蜜來了,又黏又稠,齁甜。”


    “小屁孩,你懂什麽。”


    “嘿,這麽下去,你很危險啊。人都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著,犯錯就在一瞬間,你可不能對不起小嬸兒啊。”


    “你哪來的這一套一套的。沒影的事兒,你別瞎琢磨。”


    “給你提個醒,老奶奶可是看過了,你可,哎,等等。”


    李春一側身,從褲兜裏掏出手機,接聽,“啊,這就回,這就回,馬上到,嗯,好,剛吃完飯。”


    李樂斜眼瞥了,忽然覺得有什麽不對,再仔細一瞧,嗯?


    “拜拜!”李春合上電話,“三奶說你.......”


    “別動!”


    “啊?”


    “手機,這手機誰給你的?雙屏?你原來不是白色的麽?”


    “你看錯了,原來就是這個。”李春手一縮,要把手機往兜裏揣。


    “別糊弄我,一黑一白我還能分清楚的。”


    “嘿嘿,嘿。”


    “笑什麽笑?說,哪來的?”


    看李樂表情不善,李春心裏一哆嗦,“小,小嬸給的。”


    “誰?”


    “小嬸,她說這是新款,倆屏,不用開蓋就能看時間看來電顯示,待機時長還長,信號還好,還能發短信,高考完讓人給我的。”


    “你們怎麽聯係的?”


    “扣扣,還有郵件、短信。”


    “除了這個,還有麽?”


    “有。”李春嘀咕道。


    “啥?”


    “給老奶奶的人參酒和按摩儀。”


    聽完,李樂一拍腦門,心道,得,這婆姨都知道偷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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