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胖子性子急,李樂還在回去的路上,電話就追了過來。


    “不是,你就這麽給他說的?”


    “怎麽?有問題?”


    “嗬嗬,怪不好意思滴。”免提裏,李樂似乎能聽到胖子那張賤笑的臉。


    “你隻是不願意張揚,又不是假的。”


    “嘿嘿。不過,不用點手段,能行?這種玩意兒,萬一來個惱羞成怒,再找星星的麻煩,可就......”


    “這種人好麵子,沒當眾讓他下不來台,就是給他留了餘地。他要是聰明人,應該能想明白。”


    “萬一來個那啥,以前也不是沒有。”


    “你得分析那是什麽人。姓劉的不會,就一色厲內荏的主。不過,你回頭還是再找北星說說,這幾天走哪都別一個人。再去找係裏問問,說實話也好,編個理由也成,看能不能換個導師,盡量少和這玩意兒接觸。”


    胖子那頭想了想,“就是,不爽。”


    “你還想怎麽爽?像馬闖說的,套麻袋?得了吧。”李樂解釋道,“心理上打擊一個人的優越感,三個步驟,一是否定他自以為是的東西,造成認知偏差,通過他人影響形成不斷地自我反思和自我否定,從劉澤的一言一行來看,內心裏自戀又自卑。而反思,是自卑者的酷刑。二是製造心理落差,打擊自信心,還有就是利用社會性動物的本性,他人評價來修正自我評判。”


    “今天充其量,也就是個提醒。”


    “你這,要是長期這麽對一個人,那人不就完了?”


    “所以嘍。”


    “嘖嘖嘖,論壞,還得是你們這些社會人。”


    “他要真看不明白,不是還有後招麽?”


    “啥後招?”


    “秋菊打官司看過沒有?”


    “看過。”


    “你琢磨琢磨。”


    “噫~~~~~你真特麽......”


    “社會性死亡嘛。成本低廉,效果顯著,不過,有些下三濫了。”


    “隻要效果好,管他是上還是下。”


    “你也夠沒底線的。行了,開車呢,哄你的星星點燈去吧。”


    “總結一下,你就是個死變態。”


    “我特麽為了誰,滾!!”


    。。。。。。


    雖說之後,劉澤看起來和平時沒什麽兩樣,依舊人前光鮮,展示著依舊不怎麽翩翩的風度,但是對平北星,開始敬而遠之。


    不過平北星還是在學期結束之後,換了個導師。既然不能弄死,那就幹脆離遠點,但這都是後話。


    風平浪靜,李樂又開始騎著二八大杠,穿梭在燕園裏,享受枯燥、忙碌卻充實的研究生生活。


    “我說,差不多得了,你這從上午坐到現在,都沒挪凳子,真打算練出一副鋼筋鐵腚?”荊明走到桌前,把飯盒扔到李樂麵前,“給,你要的,鬆林的包子,外加一包榨菜。”


    李樂抬起頭,從桌上一堆散落資料裏扒拉開一個空,找了張報紙墊上,放上飯盒,打開了瞅了眼,“就倆肉包?”


    “賣完了,你不知道那幫十點起床的人的戰鬥力?吃一頓能撐到夜裏十二點的主,這還是搶的呢。”


    “倒也是,自從學校那個跑操票名存實亡,園子裏的人普遍都胖了。”李樂撕開榨菜,捏著包子,三口一個。


    “誒,這可憐的,你很是命苦,上沒師兄師姐,下沒師弟師妹,其他人過得跟度假一樣,整天想著去哪玩兒,談戀愛,你這,看著啥好處都帶著你,可也得當個驢拉磨。”


    “行了,知足吧。沒看理工那幫人,尤其混實驗室的,一天天的,戰俘看了都說違反日內瓦條約,”李樂嘴裏唔嚕著,“資本家要剩餘勞動價值,好歹有工資,奴隸主要伺候主人,好歹管吃管住,有的研究生可是自帶幹糧給導師賣命。”


    “瞧你選的參照物。想想好的,最起碼能力鍛煉出來了,以後工作了,沒能力,誰要你?”


    “所以,你是老師,已經是老師思維了。”


    “寫多少了?”荊明瞧了眼李樂word上的字數。


    “可以啊,兩萬了,不過社科限額,超50%直接淘汰。”


    “知道,這不先寫,最後精簡麽。”李樂把最後一個包子塞嘴裏,又擠了點榨菜進嘴,擦擦手,收拾桌子,又開始準備打字。


    “桃桃給我說,麟州那邊安排她們去尼德蘭?”


    “嗯,那邊拆下來的設備,過幾天就開始起運,桃桃姐和工程師過去看一眼設備的完好程度,還有相關的工藝流程,兩個星期左右。咋?你倆現在一南一北,還惦記啥?”


    “沒啥,原先不是給你說過桃桃的導師是從咱們學校跳過去的麽?”


    “咋?又要跳回來?”


    “她導師那種級別的,出去了,就不可能再回來,是桃桃。”荊明走到牆根蒲團上坐下來,拿起本書,“化大那邊,要她過去,解決戶口和編製。”


    “那不挺好?”李樂想起,現在沒什麽非升即走的說法,還解決戶口編製,這在二十年後,有的學校,傑青優青都沒這待遇。


    “是啊,我覺得也是。”


    李樂等著下文,可好半天沒了聲,轉過頭,就瞧見荊師兄捏著書,在那愣神。


    “誒誒,誒,咋了,在這 相思聚成弦 彈奏風也哀傷呢?等桃桃姐來了,你們不就雙宿雙飛了?”


    “飛成,宿呢?”荊明歎口氣。


    “學校不是有教職工宿舍麽?”


    “就那麽多,老的不走,新的怎麽進?今年學校內部協調,一共擠出來25套房子,十六套兩居室,七套三居室,兩套一居室,你知道報名的有多少人麽?”


    “多少?”


    “兩百多人。”


    “我去,這麽多人?化大那邊呢?”


    “給你解決戶口編製,你還想要啥?還不如咱們這兒呢,集體單身宿舍一間。”


    “不說在萬柳那邊要蓋教師公寓麽?隻租不售。”


    “你聽聽條件就知道,正高三居室,副高兩居室,中級一居室,初級兩人一間。我這到中級,最快也得三年。還得報名排隊申請抽簽,都盯著呢。”


    “咋?想結婚了?”


    “不能讓人老這麽等著吧。眼瞅著過三十了,兩家催的急。”


    聽到這,李樂眼珠子一轉,笑道,“嗬嗬,髒師兄給你出的主意?”


    “啊?”


    “別啊。鋪墊這麽半天,是不是想買房錢不夠?”


    “是,是有那麽點。”荊明少有的臉上有了羞赧的表情。


    李樂一攤手,“差多少?”


    “我倆攢了點,兩家幫襯,老董和老張也借了點,還差個......”荊明伸出手。


    “五萬?”


    “昂。”


    “看中哪的房子?”


    “就中關三小邊上的,小南莊。”


    “多少平的?”


    “67。”


    “多錢一平?”


    “6000。”


    李樂琢磨琢磨,又問道,“有大的麽?”


    “大的?”荊明想了想,“有八十一的,還有一百零三的。”


    “這樣,我給你二十萬,你換個一百零三的。”


    荊明一愣,“不是,我用不了這麽多,兩個人,以後就算三個人,也夠住,再說,二十萬,我得還多久的,算了算了。”


    “你懂個毛線啊,現在這時候,買房買大不買小。你就按我說得來。”李樂一擺手,“那個二十萬,你也別還我了。”


    “咋?”


    “二十萬,算是提前給桃桃姐的勞務費,原來說好的隻是這個焦化項目,這二十萬你拿走,算一年五萬,桃桃姐給焦化廠當四年技術顧問。咋樣?”


    見荊師兄還要開口,李樂攔道,“就這麽說了,回頭把銀行賬號給我。”


    “這......”


    “這幾年我在你這兒白嫖不也沒給錢?”


    “那我問問桃桃。”


    “趕緊去,趁著銀行沒下班,今天就給你把錢打過去。”


    等荊明起身出門打電話,李樂歪頭愣了愣,歎了口氣。


    。。。。。。


    張曼曼終於從長達一月的泡網吧生涯中解脫了出來,除了兩個黑眼圈和油光光的頭發,最顯著變化,是胖了不少。


    “哎,我得減肥了。”


    自習室裏,張曼曼隔著毛衣,捏了捏肚子。


    “嘿,人家泡網吧,衣帶漸寬人憔悴,你這倒好,還胖了。”李樂瞅了眼。


    “咋辦?我哪知道吃方便麵也胖人。不過,現在我倒是練出來了,一聞味,就知道是什麽牌子哪款方便麵。”


    “好歹運動員出身,你想瘦還不容易。”李樂從手邊捏出一遝紙,拍給張曼曼。


    “這是一稿。裏麵標紅的那部分,是你寫的,我找惠老師也給看了看,你瞧瞧。”


    “哦。”張曼曼拿著瞧了,好一會兒才說道,“這,這都給我改完了?我自己原來寫的,就剩介詞了?”


    “這不還留著不少麽?”李樂扒拉過來,指了指。


    “那不也是最早按照你的路線寫的?合著我相當於啥都沒幹?”


    “你不是說要帶你飛麽?”


    “那也不能......一點成就感都沒有。”


    “行了,你能把數據整理了,從幾個論壇弄到後台數據,這就是大功一件。別想這麽多。誒,你和那個姓馬的,聊得咋樣了?”


    “他請我畢業去他那。”


    “嗬嗬,這不挺好?”


    “可我咋聽說,他們快不行了?現在到處找錢拉投資呢?”


    “那叫融資,互聯網企業都這樣,在沒有找到最終的盈利點之前,都是燒錢,不過,應該快要不缺錢了。”


    “我不去,那麽遠,不如在燕京找個公家單位,旱澇保收的。”


    “切,你懂個屁,總之保持聯係,有你好處就是。”


    張曼曼點點頭,晃了晃手裏的稿子,“我回去改。”


    “惠老師的意見,你注意點,改好交給我。我出二稿再過一遍。”


    “知道了,走了。”


    等回了宿舍,張曼曼趴在桌上,一點點摳著論文。


    “咚咚咚”敲門聲響,張曼曼扭過頭,看到門口那人,皺了皺眉。


    “秦臻?有事兒?”


    “想問你們借幾個衣架。”


    “嗬嗬,你們沒有了?”


    “我的用完了,他們的都用著了。”


    心裏雖然討厭這人,可東北爺們兒的助人為樂和豪爽,讓張曼曼還是起了身,“我給你拿,五個夠不?”


    “夠!”


    “等著。”


    張曼曼推開陽台門,摸了摸衣服,腳尖一踮,拿下幾件已經幹了的,挨個扯下自己的衣服。


    秦臻等在桌旁,一低頭,瞄見了張曼曼剛才改的論文。


    “網絡社會?”看到標題上的幾個大字,秦臻眼神一亮。


    剛想再多看兩眼,張曼曼拿個衣架和衣服進了屋。


    “給你。”


    “謝謝。”


    “小事兒,不過我給你說,這個衣架子有點壞了,你小心點,別用這個晾太重的,撐不住。”


    “哦,好。”


    “還有這個,這......”


    “曼曼,曼曼!!”


    張曼曼剛想再給秦臻說,及聽到門口有人扯著嗓子喊了聲。


    “幹哈?”走到門口,回了聲。


    “導兒找你,打你手機沒開機。”


    “沒電了。啥事兒說了麽?”


    “不知道,你趕緊去吧,聽著挺著急的。”


    “來了,來了。”


    張曼曼把衣架塞給秦臻,“你看著用。”說完,轉身跑下樓。


    而秦臻的目光,又轉回了桌上的論文。


    。。。。。。


    德秦齋,李晉喬叼著煙,衝麵前的一個人說道,“老劉,你這擺的什麽宴?”


    “李局,這不就是想著來燕京了,怎麽也得請咱們長安的幾個老鄉敘一敘。”


    李晉喬一揚下巴,失意坐子那邊,正在打酒官司幾個人,“你倒是好算計,知道老孔招呼,我肯定得來。”


    老李看著這人一臉的諂媚和塌下的腰身,還有手裏的幾個紙袋子,皺了皺眉頭。


    “說說吧,想幹嘛?”


    “那,我就有話直說了。”這人一探身湊過來,


    “我這邊不是參加咱們局裏的招標麽?想請李局給高抬貴手,給我們這種小公司一個機會。”


    “嗬嗬,嶽老板可說笑了,我哪有這麽大權力。”


    “您謙虛了。誰不知道最後是您這邊審核蓋章。”


    “ 那就更不能搞這些道道了。”李晉喬掐滅煙,“東西質量可靠,報價合適,肯定會選你們。這事兒上,愛莫能助。”


    “您也知道,這一年兩季,沒有您這邊的采購,我那公司,根本活不下去。”


    “那隻能說你客戶群過於單一。想想開拓其他市場呢?比如國外?”


    “您說笑了,我要有這能力,不早就去了?”


    “嶽老板,找個好點的銷售吧。”李晉喬瞥了這人一眼,“按規矩來,成了,皆大歡喜,不成,找找自己的原因。喲,等等。”


    老李抓起桌邊的手機看了眼,“喂,兒砸?到哪了?好好好。”


    放下手機,捏起酒杯,李晉喬起身,“哥幾個,這邊家裏有事兒,不好意思,我得趕回去,這場,都記著,等回長安,我請客。”


    說完,杯口對嘴,一仰脖,二兩沒了。


    “你們繼續,我先告退。”


    桌上的人看到李晉喬走人,紛紛站起來要送到樓下。


    “不用不用,又不是喝多了,走不動道,回吧,回吧。”


    等到老李下了樓,隻有那個姓嶽的跟在身後。


    “誒,嶽老板,你來。”


    “啊,李局。”


    老李一掏兜,把一張銀行卡塞回到這人手裏。


    “嶽老板,不是我說你,你這技術,比火車上的那些偷兒差遠了。那些偷我都能一抓一串,你這。嗬嗬。”


    “李局,這......”


    “爸,上車。”


    “嘿,我兒子來了。”李晉喬一拍嶽老板的肩膀,“以前怎麽樣,別人怎麽樣,我管不著。但是現在,在我這兒,四個字,老老實實。還有,你覺得的我缺這三瓜倆棗的?”


    等聽到關門聲,嶽老板這才發現李樂開的是個什麽車。車開走,站那嘀咕好半天,嶽老板看了看手裏的銀行卡,搖搖頭,上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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