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一個小時,似乎是唐栗過得最輕鬆的時間。  忙了整天,唐栗早已疲憊不堪,他揉著眉心,不知不覺間就這麽睡了過去。  睡夢中,他又看到了那個熟悉的畫麵。  沈玉滿臉淚痕,無助的坐在床邊,惶恐不安地說著那些莫名其妙的話。  他聽見沈玉說:“我不是沈玉,我不知道真正的沈玉去哪兒了,我隻是看了一本書而已,一覺醒來後,就來到了書裏麵。”  沈玉還說:“你是書裏的任務,你是反派,而我是幾年後被你親手殺害的炮灰。”  恍惚間,眼前的畫麵在扭曲、變換,最後幻化成沈玉的臉。  沈玉麵無表情地看著唐栗,沒有感情地說道:“你是反派,我是炮灰,我們注定不是一路人,早知道我就不該答應你……”  唐栗猛地睜開眼睛。  車內沒有開暖氣,他卻浸出了一身冷汗。  他怔了兩秒,很快意識到什麽,猛地從座椅上彈坐起來,下意識抬頭看向那扇窗戶,燈光已經熄滅了。  唐栗又放鬆了身體,無聲無息地沉浸在黑暗中,與此同時,他那混沌的意識逐漸也變得清晰,他緩慢的回憶著剛才的夢境。  這段時間以來,他無數次夢到那個畫麵,也無數次看到淚流滿麵的沈玉對他說出那些話。  然而這是第一次,他在醒來後還能記得夢境的內容。  書。  反派。  炮灰。  ……  唐栗從沈玉那番話裏搜索出幾個關鍵字眼,組合起來,莫名覺得熟悉,好像他真真正正經曆過那些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唐栗的錯覺,這一刻,他開始懷疑他的記憶是不是被人篡改過,刪掉了其中最為重要的部分,同時還強加了許多原本不屬於他的記憶進來。  就像一麵毫無破損痕跡的窗戶紙,一旦被捅破了個口子,那個口子就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變得越來越破爛,直至正麵窗戶紙都廢掉。  隱約間,唐栗好似抓到了什麽。  那些零零碎碎的記憶,如同一塊塊玻璃碎片,在他腦海內橫衝直撞。  唐栗頭疼得慌。  他十分痛苦地按著太陽穴,掙紮了許久,也沒有理清楚那團混亂的思緒。  又過了半個小時,他隻得選擇放棄。    一直在沈玉窗外守到淩晨兩點鍾,唐栗才驅車離開。  他在附近買了套精裝公寓,以往都是去公寓裏暫住一個晚上,可是這會兒經曆了那個離奇的夢境後,他已經睡意全無。  想了想,唐栗直接去了公司。  在這個時間點,除了執勤的保安和兩個還在加班加點的部門小組,公司裏便看不到其他人的身影了。  唐栗徑直來到辦公室,給自己倒了杯熱水,然後打開電腦開始工作。  就在這時,玻璃門被敲響。  唐栗抬頭看去,隻見身著正裝的唐銘雙手抱臂靠在玻璃門上,嘴裏叼著根煙,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意味深長的目光在唐栗臉上轉了好幾圈。  “不愧是傳說中的加班狂,以前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每天瘋得連自己姓什麽都不知道。”  唐栗好笑道:“所以你到這把年紀了,還是逃不掉加班的困擾。”  “我靠,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唐銘拿掉嘴上的煙,一邊走進辦公室一邊不滿地嚷道,“我才二十三歲,你說得我好像是四十多歲的老男人一樣。”  唐栗挑了挑眉:“如果你真有四十多歲,也不至於被那群老家夥壓著。”  提起唐家那些倚老賣老的長輩們,唐銘就感到心煩氣躁,他一屁股坐到沙發上,把臉拉得老長:“要不是他們吹毛求疵,我至於淩晨兩三點還在公司裏拚命嗎?他們不過是仗著自個兒年齡擺在那裏,才用輩分來壓我們。”  說著,唐銘突然想到什麽,看向唐栗的眼神瞬間變得酸溜溜的。  “可你是例外。”唐銘說,“他們都不敢對你擺譜。”  唐栗神色冷淡地看著電腦屏幕,十指在鍵盤上輕輕敲打著,他淡道:“因為我不會在這個年紀瘋到連自己姓什麽都不知道。”  “……”唐銘覺得自己的心口被紮了一箭。  今天已經是唐銘連續加班的第三個夜晚,麵對電腦上密密麻麻的代碼,他的腦袋都快爆炸了。  這會兒好不容易逮著自願回來受虐的唐栗,唐銘本想嘮嗑放鬆一下,哪知道他嘰嘰喳喳地說了半天,唐栗卻把全部心思的放在工作上,連屁都沒有回應他一個。  都說工作中的男人最迷人。  唐銘忽然認為這句話放在任何一個人身上都很受用,即便現在的唐栗還是個不到二十歲的大男孩,但是他專心工作時,的的確確非常吸引人。  況且唐栗長得好看,眉眼精致,身形高挑,又是典型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肉,他才進公司一年左右,就讓底下不少女員工春心湧動。  隻是可惜了。  唐栗這麽完美,眼中隻能容下沈玉一個人。  雖然唐栗沒有明說,但是在唐銘麵前,也沒有刻意隱藏他對沈玉的感情,唐銘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光從唐栗看向沈玉的眼神裏,就知道唐栗存著什麽樣的心思。  隻有在沈玉麵前,唐栗的眼睛才像是會發光一樣,世界那麽大,他隻能看到沈玉。  說起沈玉,唐銘倒想起一件事來。  “對了。”已經走到門口的唐銘又轉過身,麵色嚴肅地叮囑道,“我建議你多盯著點二叔和三叔,他們好像在調查沈玉,可能是準備從沈玉身上下手。”  聞言,唐栗敲打鍵盤的動作驟然停住,抬眸看向唐銘。  許是唐栗的目光太過陰鬱,竟然把唐銘嚇了一跳。  唐銘抹了把臉上的冷汗,小聲補充道:“我聽我媽說,他們還打聽到沈玉不久前才從晉城的一座廟裏回來,廟裏的工作人員說沈玉在那裏住了大半年……”  說到一半,連唐銘都糊塗了,撓了撓腦袋,“奇怪,如果沈玉在廟裏住了大半年,難不成我之前接觸到的沈玉是鬼了?”  唐銘越想越莫名,幹脆不再想了,轉身走出辦公室。  留下唐栗獨自沉浸在震驚當中,久久沒有回過神。  對了!  那座寺廟,還有慧淨!  他終於想起來了!  他原本打算高考完後就陪著沈玉去找慧淨,沒想到隻是分別了兩天,沈玉就消失不見了。  當時他發瘋一般的尋找沈玉,他向周圍的人打聽沈玉的下落,無奈那些人已經把沈玉忘得一幹二淨,漸漸的,他也忘記了沈玉是誰。  接下來的生活對唐栗來說,無疑於行屍走肉。  他無法完全的把控到自己的意識,好像身體有了自己的想法,每天都在做著那些他原本不願意做的事情,他的大腦慢慢變成一個年久失修的鍾表,無法運作、無法思考任何東西。  就連他身邊的人也在說著莫名其妙的話。  莫名其妙的,他接手了沈家;  莫名其妙的,他從一個普普通通的大學生搖身變成唐家的大股東;  莫名其妙的,沈玉和沈爺爺開始厭惡他、排斥他,每次看著他的眼神都帶有苦大仇深。  一切都發生得那麽莫名其妙……  唐栗甚至覺得自己就是舞台上的提線木偶,和大家一起出演著某些劇情,他的大腦和身體都不受自己的控製,循規蹈矩的按照那條劇情線行走。  劇情……  對了!  沈玉說過的書!  他有必要去找沈玉,找到沈玉問個清楚,這一切究竟是怎麽回事。第82章 第八十二章  顯然, 那天晚上沈玉對杜娉婷的威脅非常有用。  自打那天起,杜娉婷就再也沒有跑到沈老爺子麵前瞎晃悠了, 沈玉鬆了口氣, 沈老爺子卻氣得吹胡子瞪眼, 怒衝衝地讓張叔打電話把沈玉喊到醫院。  沈玉已經做好了迎接狂風暴雨的準備, 並且全副武裝,穿上厚重的大衣,戴上帽子和墨鏡,以確保身上任何部分都不會受到沈老爺子那隻魔爪的摧殘。  來到醫院,沈玉拿了張椅子, 老老實實坐在病床邊上。  “爺爺。”他乖乖喊了聲。  沈老爺子還在氣頭上,轉眼瞅見沈玉那副像是明星躲狗仔的裝扮,一下子氣得更狠,整張臉直接青了。  “你這是什麽打扮?”  沈玉扯了扯口罩:“禦寒的打扮。”  沈老爺子指了下空調:“這裏開著暖氣呢。”  沈玉咳嗽一聲:“還是冷。”  沈老爺子板著臉, 眯起眼睛, 一眼就看穿了沈玉的真正意圖:“你是怕我揍你吧?”  被自家長輩一針見血戳中心事, 沈玉臉上浮現出一抹尷尬的神情,好在墨鏡和口罩擋住了他的臉。  沈玉一把將臉上的遮擋物拽下來,衝著沈老爺子幹巴巴地笑了笑:“哪有, 您說笑了。”  “那你把外套脫了。”  沈玉繼續微笑:“我不熱。”  “空調都開到三十多度了, 你還不熱?”沈老爺子突然拍著沈玉的肩膀, 和藹可親地笑了起來,“現在也就咱們爺孫倆相依為命,爺爺不是怕你熱著嘛, 要是你熱出病來,擔心受怕的還不是我。”  沈玉想了想,覺得是這麽個理。  然後,他就被沈老爺子的話感動得一塌糊塗。  到底有著血緣關係,哪兒來的隔夜仇?  沈玉一邊感動著,一邊雙手利索地脫掉了快要把他悶出一身汗的大衣,他裏麵就穿了件單薄的白色羊毛衫,在暖烘烘的空調室內正好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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