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夫人,名叫姚若翩,是鍾素羅的弟媳。


    鍾氏一族,因鍾素羅謀反一事,一應財產,盡數充入國庫。


    因而姚若翩的穿戴,較之以前,素淨得尋不出一分廷合丞夫人的痕跡。


    廷合丞,正二品,是廷合台的一員。


    廷合台,與尹司台的設置相差無二,由廷合丞、廷合相共同掌管,負責修訂律令、審理處置平民百姓的罪責和過失。


    “寧夫人別來無恙?”


    姚若翩殷勤笑著,主動跟穆蓉打招呼。


    她的發型精致美觀,與素淨的穿戴相得益彰。


    眼眸宛若秋水,婉約柔美之間,更添一分秀雅之意。


    衣擺輕輕飄揚,一如弱柳扶風,婀娜多姿。


    每每相見,穆蓉都會被她驚豔。


    “多謝鍾夫人掛念,上次宮宴一別,至今,已有三個多月了吧?”


    姚若翩客氣一笑,跟著她的腳步,與她一同入座。


    “寧夫人記性真好,我現算來,確實是三個多月沒見了。”


    跟穆蓉寒暄完,姚若翩才轉向寧奉哲,點頭一笑。


    “寧大公子高雅之姿,更是出眾了。”


    寧奉哲恭敬一禮,彬彬回笑。


    “鍾夫人謬讚,奉哲慚愧了。”


    姚若翩回眸,視線再次落在穆蓉身上。


    “棋盤中事,我不甚懂,深夜叨擾,還望寧夫人勿要見怪。”


    話至此處,便有兩名侍女,提著食盒上前。


    食盒中,擺放著許多點心。


    各式各樣,香氣撲鼻。


    “這些都是我親自下廚做的。家中有難,實在拿不出像樣的見麵禮,隻好以此表示誠意,讓夫人和公子見笑了。”


    穆蓉客氣安慰:“哪裏的話?我聽聞鍾夫人的手藝,可是京城一絕。”


    “奉哲,一同嚐嚐吧。”


    “是,請鍾夫人和母親先嚐。”


    姚若翩禮讓一步,由穆蓉先嚐。


    穆蓉隨意挑了一種點心,微笑著品嚐。


    這期間,姚若翩屏退了左右,準備進入正題。


    穆蓉隻吃了兩口點心,便突發腹痛!


    “嘶……”


    穆蓉強忍著痛意,沒有大喊出來。


    姚若翩、寧奉哲同時一驚,連忙起身關心。


    “寧夫人這是怎麽了?”


    “母親?”


    穆蓉痛得幾乎沒了意識,目光也跟著遊離不定,最終,艱難地落眸於姚若翩。


    “你……不是來合作的嗎?”


    見她起疑,姚若翩猛地一驚。


    “我自然是合作之意。”


    “請寧夫人勿疑,我絕對沒有在點心上動手腳。”


    “這或許是有心之人的離間之計。”


    “寧大公子,你快去請郎中來。”


    寧奉哲沒有離開,隻是高聲吩咐屋外的下人:“來人,去請府上的郎中過來。”


    話落,寧奉哲注意到了食盒中的紙條。


    拿起一看,隻見紙條上寫著:銘香草之痛,請大娘子笑納。


    隻一眼,穆蓉便認出了柳煙的字跡,疼痛之間,一時失了理智,氣惱高呼:“這是柳煙的字跡!”


    “我已經放她一馬,她卻還是不依不饒,意欲何為?”


    “簡直欺人太甚!”


    “我這就去一趟靜知軒,一除後患!”


    靜知軒,正是寧寒望藏匿柳煙的地方。


    寧奉哲安然無恙,自然理智冷靜,第一時間攔住了母親。


    “母親,莫要衝動。”


    “字跡許是他人偽造。”


    “柳煙從來不懂醫藥之事,從何得知銘香草可以引起腹痛?”


    “且她身在靜知軒,不在寧府,如何在寧府後宅興風作浪?”


    “這顯然是寧雲溪的計謀!”


    “母親一招以退為進,想利用她對付柳煙,她自然不會束手待斃。”


    “一旦母親中計,跟柳煙結下生死之恨,那父親對您……”


    穆蓉疼得呼吸漸重,滿頭虛汗。


    “誰又知曉此事,是寧雲溪一人所為,還是她與柳煙合謀一處?”


    “她不會束手待斃,我亦不會善罷甘休!”


    “我手握證據,隻需在老爺麵前告上一狀,老爺自會主持公道。”


    寧奉哲一邊心疼地安撫著母親的背,一邊苦心勸說。


    “母親所謂證據,鋒芒直指柳煙,而非寧雲溪。”


    “母親認為,父親責問柳煙,是否寫過紙條,柳煙會說,是或不是?”


    “想來也知,柳煙必定拒不承認,而寧雲溪又置身事外。如此,父親怎能不誤會母親故意尋事,想讓他親自處置柳煙?”


    穆蓉氣得差點昏厥。


    “那我就隻能吃啞巴虧?”


    “我才是寧府後宅的掌家人,她寧雲溪,憑什麽踩在我的頭上?”


    “我一定要除掉柳煙,沒了後患,我看她寧雲溪,還能翻起多大的浪!”


    姚若翩聽了一會兒,掌握了情況,才開口說話。


    “寧夫人息怒,寧三女的城府,我今日也算領教了。”


    “我想了許多,依舊想不到她是如何動的手腳。”


    “可見她確實不好對付。”


    “寧夫人莫急,我之所以深夜打擾,不就是為了此人而來?”


    “你我合謀,對付一個小丫頭,豈非易如反掌?”


    “反正她不是寧族血脈,一介孤女罷了,死不足惜。”


    寧奉哲暗暗一驚,並不表露於色。


    “孤女?”


    姚若翩成竹在心,直截了當地回道:“二十二年前,寧國公收養了一名尚未滿月的女嬰,對外便說,那女嬰正是寧夫人所出。碰巧的是,送養女嬰的人,我認識。”


    “寧夫人曾派人,除掉送養女嬰的一切痕跡,動手前卻發現,被人捷足先登。”


    “當年,就是我替寧夫人,除去了一切後患。”


    寧奉哲半信半疑:“是嗎?”


    “那真是多謝鍾夫人,仗義相助了。”


    話落,郎中來了。


    治好了腹痛,郎中剛走,穆蓉喝了一口茶,再次腹痛不止。


    這次,穆蓉讓郎中檢查了屋裏所有的飲食。


    果不其然,都被人下了銘香草。


    模仿柳煙字跡的紙條,更是隨處可見。


    穆蓉隻覺忍無可忍。


    “她若一直玩這樣的把戲,我該如何應對?”


    “吃不能吃、喝不敢喝,豈非要被她活活餓死?”


    寧奉哲理智尚存,很快有了頭緒。


    “我知道了。”


    “貴妃姨母請旨,請來了宮中所有太醫,為二弟醫治。”


    “母親為了方便照顧二弟,留了他住在賢儀居。”


    “太醫來來往往,出入並無限製。”


    “隻怕其中,有帝瑾王的人。”


    穆蓉眉頭深鎖。


    “她何時與帝瑾王通的消息?”


    “為何無人告知於我?”


    “你親自去一趟湘竹苑,傳秋璧過來,我要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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