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嫻蕙眸處掠過一陣吃驚。


    “我聽說先前,山常縣的縣令,輕而易舉便拖住了他。”


    “父親說,南絡縣的縣令,被貶之前,是北兆台的北兆侍,謀略之事,自然高於山常縣的縣令。”


    “既如此,怎會拖不住他?”


    寧雲溪娥眉憂慮,悶悶不樂。


    “隻能說明,之前在山常縣,他都是裝模作樣。並非是縣令拖住了他,而是他自己選擇不回來。”


    “他料定我會求情,想借此離間阿兄和我,所以故意不回京。”


    “唉,又被他算進去了……”


    莊嫻蕙聽完之後,才反應過來。


    “原來如此。”


    “怪不得父親說,他心機極重,有時,連父親都不是他的對手。”


    “那怎麽辦?”


    “表姐抓了宸王的人,原本打算在寧夫人帶著韶叔父入宮之後,行偷梁換柱之計。”


    “而今,寧大人要回京,這一招,唯恐瞞不過他吧?”


    寧雲溪蹙眉深思。


    “不止如此。”


    “你們沒有中計,也會被他瞧出端倪。”


    莊嫻蕙瞳仁驀得一震。


    “那怎麽辦?”


    “我們現在假裝捉弄你,還來得及嗎?”


    寧雲溪苦惱一歎,搖了搖頭。


    “他必定,一直派人盯著盛京的動向,此次匆匆回京,正是因為收到了你們沒有中計的消息。”


    “現在捉弄,肯定是來不及了。”


    “假裝中計,一定也瞞不過他。”


    “他回京之後,恐會力勸母親,放棄謀害舅舅之事。”


    “自然了,你和二哥哥的婚事,他也會有辦法取消。”


    莊嫻蕙憂心忡忡。


    “那表姐掌控寧二公子之計,豈非就要前功盡棄?”


    “此計,還關係著離間皇上和寧大人,襄助我父親穩固地位。”


    “失此良機,實在可惜。”


    “下次,不知他還會想出什麽險惡之計,萬一我們防不勝防,像前世那樣,又被他算得滅了門,該如何是好?”


    寧雲溪已經有了主意。


    “不宜再用宸王的人,以假亂真。”


    “隻能鋌而走險,請莊伯爺親自入局了。”


    “你回府之後,稟告舅舅,謹防大哥哥暗害,想個辦法,務必保證莊伯爺的安全。”


    “我去跟伯爺說一聲,計劃有變。”


    莊嫻蕙思緒飛轉,繼而提醒。


    “寧大人已經生疑。”


    “我們可以鋌而走險,抓住良機;他更可以,以逸待勞,保證自己不會有任何損失。”


    “我猜,即便韶叔父親自入局,寧大人還是會擱置此事,暫不實施,分毫不會中計。”


    寧雲溪目光嚴肅,長舒了一口氣。


    “我知道。”


    “讓莊伯爺親自入局,不為讓大哥哥打消疑心,隻為引母親中計。”


    “他力勸之下,恐怕隻有這一個辦法,才能讓母親堅持己見、不信他所說的話。”


    “另外,你們沒有中計,反而去奚落了一番,除了不必捉弄我之外,還有一個好處,便是母親開始質疑大哥哥的能力了。再加上大哥哥平時,總是藏巧守拙地裝糊塗。”


    “此計,或許能成。”


    莊嫻蕙順著她的話,開始冥想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事。


    思來想去,確無失誤,這才應聲。


    “那我立馬回府,將此事稟告父親。”


    焦灼不安之間,時間匆匆而過。


    不知不覺,夜幕已經低垂。


    寧奉哲回到寧國公府,簡單給寧寒望請安之後,轉而來到賢儀居。


    “孩兒給母親問安。”


    本來穆蓉已經淡忘了奚落之事,看見寧奉哲之後,又不由記起,臉色一瞬跌落深淵。


    “嗯,出外辛苦了。”


    “去休息吧。”


    寧奉哲起身入座,並沒有離開。


    “孩兒聽說,莊府中人,並沒有中計。”


    “母親,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穆蓉一聽這話,氣不打一處來。


    “我沒責你,你反倒質問起我來了?”


    “我按著你的餿主意,一步步做得天衣無縫。最後,寧雲溪完好無損,反倒是我無緣無故被嘲弄了一番!”


    怒意直衝而上,她微有一絲暈眩,急忙調整氣息,盡力平複情緒。


    “我不想與你計較這些,你趕緊回去休息吧。”


    寧奉哲依舊寸步未移。


    “孩兒安排的人,隻打聽到一些虛淺消息,不知具體情況。”


    “請母親明言,不然孩兒蒙在鼓裏,如何分析利害?”


    好歹是親兒子,穆蓉還是忍著怒意,依言複述了一遍。


    “事情就是這樣。”


    “我是真的盡力了,確實是你的計策不行。”


    寧奉哲聽得驚住了,幾乎無言以對,百思不得其解。


    “母親當時,為何非要順著他們的心意,親口說出這些維護寧雲溪的話?”


    “他們若是借此生事,母親打算如何應對?”


    穆蓉更是暴跳如雷。


    “怎就成了我非要說那些話?”


    “是他們用計迫使!”


    “換做是你,你會怎麽說?”


    寧奉哲難受到心口隱隱作痛,深舒著氣,差點昏厥。


    “這麽簡單之事,還需孩兒明說嗎?”


    穆蓉側目一瞥,盡是不滿。


    “故弄玄虛!”


    “做出這副模樣,好似你真的知道如何應對。”


    “那好,今日我非要跟你較真一次。”


    “你隻當我是他們,你是我。”


    說著,她演出了當時的場景。


    “這封信究竟何意?”


    “我希望寧夫人,能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


    “我們查到,將這封信送到弘順伯爵府的侍女,是你家的下人。”


    寧奉哲隨口幾句,得心應手。


    “是嗎?”


    “我知道了。”


    “書信,暫且放在我這兒,待查明真相,我自會給你們一個滿意的答複。”


    穆蓉愣住了,沒想到事情解決起來,可以如此易於反掌。


    她並不氣餒,繼續演著。


    “那就要看,寧夫人打算讓我如何看待此事了。”


    “一切是非,隻在於你。”


    寧奉哲輕鬆應對,落落大方。


    “做為母親,我自然願意相信溪兒,沒有寫過這封信。”


    “但事實如何,我不敢妄下定論。”


    “還是那句話,待查明真相,我自會給你們一個滿意的答複。”


    話落,他轉而說明。


    “如此一來,母親便不會被嘲弄一番了。”


    穆蓉忘記了惱怒,隻剩下糊塗不解。


    “確實不會被嘲弄。”


    “可是這樣說,他們還會去對付寧雲溪嗎?”


    寧奉哲如實回應。


    “自然是不會。”


    穆蓉重新怒形於色。


    “既如此,還不是一堆廢話?”


    “跟我的話一樣,根本達不到目的!”


    寧奉哲撫額一歎。


    “既然來了賢儀居,便是沒有中計,不管我們說什麽,他們都不會對付寧雲溪。”


    “孩兒這些話,既能保證母親不被譏諷嘲弄,也能防止後患無窮。”


    穆蓉不甚明白,不屑一哼。


    “當局者迷,事後誰會反應不過來?”


    “此事能有什麽後患?你少在我這,裝出一副有先見之明的樣子。”


    寧奉哲壓著怒意,畢恭畢敬。


    “孩兒知錯,請母親見諒。”


    “揭發方之玄一事,不宜繼續,請母親暫且擱置吧。”


    穆蓉震驚無比。


    “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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