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彩奪目之下,昭懿宮輪廓分明,更顯壯麗。


    穆蓉行禮入座,正想獻策,便聽外頭一聲高呼。


    “帝瑾王龍駕!”


    穆雁、穆蓉驚眸對視。


    他怎麽來了?


    雙雙疑惑,先後起身,快步而去,畢恭畢敬地行了大禮。


    “恭迎帝瑾王萬安。”


    顏瑜徐徐掠過,順手虛扶一把,徑直而去,披衣錦袍飄揚肆意,靜落正座之上。


    “平身吧。”


    “賜座。”


    穆雁、穆蓉謝恩之後,左右落於側座。


    顏瑜星眸琥珀,一分難以接近,一意淡漠威儀。


    “本王說話,喜歡直來直去,若有得罪,還請貴妃嫂嫂見諒。”


    穆雁聞言頷首,以禮回笑。


    “臣妾惶恐,王爺隻管吩咐就是。”


    宮女察言觀色而來,奉茶之後,由顏瑜拂手屏退。


    偌大正殿,隻剩他們三人和高璟。


    顏瑜這才沉聲出言。


    “月溪郡主靜默銅事台,本王知曉你們蠢蠢欲動,意欲除之而後快。”


    “本王的人,從來不由你們生殺予奪。”


    穆雁眸色幽怨哀戚,步搖玉翠,瑰姿娥娥,不可盛讚。


    “王爺言重了。”


    “家有敝帚,享之千金。”


    “溪兒雖是任性,臣妾與家妹卻十分疼惜。多年珍情,斷然沒有謀奪性命之心,更無視如草芥之舉。”


    “不知是什麽人,竟敢在王爺麵前胡言亂語?”


    “雨露承恩百泉湧,哀哀父母何報親。臣妾家妹,愛憐溪兒,近乎傾注所有,此人竟然惡意汙蔑,良心何在?”


    “望王爺明鑒。”


    顏瑜隻當看個笑話,漠然唇際,揚弄一絲輕蔑。


    “疼惜愛憐,本王不曾看見,不過貴妃嫂嫂的幽默,卻是有目共睹。”


    “本王今日來,意在提醒一句,穆愛卿的廷合丞之位,究竟是怎麽來的,你們心中有數吧?”


    穆雁悲傷之色,驟然消逝。


    “這……”


    穆蓉臉色,亦是難堪。


    顏瑜示意高璟,拿出一冊證據。


    “看來,你們是心知肚明了。”


    “本王握有證據,卻遲遲未發,原是念及你們都是月溪的家人,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絕。”


    “而今,你們若是先人一步,將親情視之無物,那就休怪本王不講情麵了。”


    “穆爾塵與寧奉哲內外勾結,暗中左右州牧台的會試結果,此事要是公之於眾,此二人的仕途皆要毀於一旦。”


    “請貴妃嫂嫂三思而後行。”


    看完證據之後,穆雁起身一禮,不露聲色。


    “臣妾想起一件要事,需與家妹一同解決。”


    “事關皇上,臣妾不敢怠慢。”


    “請帝瑾王稍候片刻,臣妾去去就回。”


    顏瑜自然明白她的意思,點頭允準。


    “既是皇兄之事,本王理應尊重。”


    “貴妃嫂嫂隻管去吧。”


    於是,她們來到偏殿,開始討論。


    穆蓉的臉色已然蒼白,落座之後,深深一歎。


    “四弟,乃是父親老來所得,無比疼愛。”


    “跟四弟的前途比起來,寧雲溪的命,卑不足道。再者,萬一父親氣惱,有個三長兩短,那更是大事不妙了。”


    “看來,此事隻能作罷了。”


    穆雁亦是一歎,滿目沮喪,悶悶不樂。


    “以奉哲的身世,登基為帝,乃是名正言順。我們扶持宸王之後,還要倚仗奉哲,把持朝政、謀奪大權。”


    “此事一出,背上私相授受之名,奉哲還如何君臨天下?”


    “本宮知你看重奉哲,他的仕途,亦是萬萬不能毀在寧雲溪的手上。”


    “但是薇兒陷在銅事台,恐有存亡絕續之危,又該如何是好?”


    穆蓉捶心頓足。


    “唉,這孩子,愁死人了。”


    穆雁思慮片刻,有了猜想。


    “她以命相護之舉,本宮細細想來,寧雲溪或許會有辦法,護她周全。”


    穆蓉更是唉聲歎氣,落寞垂淚。


    “妾身何嚐不知,有寧雲溪在,她不會有事。”


    “但……”


    “你我隔岸觀火,又由著寧雲溪出手相救,薇兒出來之後,將會如何看待我們這些家人?”


    “楓兒已經叛離而去,妾身若再失了薇兒,該怎麽活呀?”


    “隨意寧雲溪胡作非為,下一個離間之人,不就輪到奉哲了?”


    “她這是鐵了心,要讓妾身,備嚐眾叛親離之苦!”


    穆雁順氣不得,顰眉憤然。


    “我們姐弟四人,待她寵愛有加,試問天下養子養女,哪有如她這般,尊養長大、無憂無慮的?”


    “怎就養出這麽個毫無孝心的小人?”


    “看來‘棍棒底下出孝子’這句話,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的。”


    穆蓉跟著抱怨。


    “碰上她這樣的養女,真是倒黴。”


    “得空之時,憂思冥想,妾身隻覺羨慕別人家。他們收養子女,隨便給一顆糖,養子女便以萬金回報,家中有難,更是赴湯蹈火。”


    穆雁表示讚同。


    “不僅如此,那些養子養女,愛護兄弟姊妹,甚至比父母更加周到。”


    “兄弟姊妹成婚,哪個養子養女不會忙前忙後、補貼禮金,既有銀子,又出力氣,還樂在其中呢。”


    “哪像她,自以為個性,其實一點也不懂事。”


    “楓兒成婚,隻給了一點點禮金,恨不得跟尋常賓客一樣多,真是小氣。”


    “她不就是記恨自己成婚時,你收走了所有禮金嗎?”


    “宸王府庫房,實不安全,所以你才代為保管,又非侵吞財物,她怎麽就是不明白你的良苦用心呢?”


    “即便有所貪墨,你也是為了扶持明君,為了天下黎民。她開設醫館,目的何在?若真如她所言,是為了濟世救人,那不正是殊途同歸,與我們不謀而合嗎?”


    “可見,她並非仁心仁術。”


    “她這種人,沒有孝心,又愛記仇,還枉道天下,配以極深的城府,簡直就是大奸大惡之人。”


    “我們就是太善良了,凡事不予計較,這才把她慣得無法無天!”


    姐妹倆抱怨夠了,順了氣,穆蓉這才服軟認輸。


    “唉,算了,既是帝瑾王出麵,此事就暫且擱置吧。”


    “忠於顏族,本分所在。”


    “貴妃姐姐以為呢?”


    穆雁借話,下了台階。


    “你既願意放他們一馬,本宮自然也有不忍。”


    “念及他是皇上的義弟,也念及溪兒是我們的家人,孩子們任性,大人總要讓著的,隨他們去吧。”


    穆蓉起身行禮,強顏歡笑地奉承。


    “貴妃姐姐深明大義,妾身欽佩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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