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韶連連點頭,認真道歉。


    “自然有誠。溪兒、薇兒,對不住。”


    寧雲溪驚惶低首。


    “韶舅舅言重,小甥不敢。”


    寧潔薇無所畏忌一笑。


    “嗯,那我便原諒你了。”


    聽著四妹妹的話,寧雲溪扶額無奈。


    還好大哥哥不在,不然,免不了一頓斥責。


    她們對比鮮明,莊韶一目了然,柔聲以勸。


    “溪兒過於拘禮,一如薇兒這般,輕鬆一些,甚好。”


    聽作命令,寧雲溪乖順回話。


    “韶舅舅既喜愜然,我理當學好。”


    見她如此,莊韶緊忙補充。


    “不必太過勉強,自在就行。”


    寧雲溪會意,莞爾應聲。


    “是。”


    寧潔薇出言,維護姐姐。


    “姐姐縛於禮數,定是大哥哥所害,義父若要訓話,盡可發難於他,怎能挑理三姐姐?”


    莊韶順意附和。


    “好,行,你說得都對。”


    他首先落座,繼而拂袖示意。


    “站著多累,都坐吧。”


    瞧著她們入座,他親和以對。


    “你們盡皆聞聽,自然知曉我想問的話。”


    寧潔薇舉止幾分悠然,執起一塊桂花糕,吃了一口。


    “嗯,我們知曉。許夫人說得不錯,我確實有意嫁入許府。”


    沒想到真有其事,莊韶驚了一下,繼而發問。


    “卻為何故?”


    寧潔薇麵向姐姐,嫣然一笑。


    “自然是為三姐姐。由我去吹枕邊風,令許大人改心易誌,歸於正道。”


    她邊說邊想,陡然端起凜凜正色,目色尤其堅毅。


    “這麽一說,也能換而言之,我是為了天下黎民、為了曆代先皇、為了帝瑾王、為了社稷……”


    寧雲溪窘色一笑,及時壓住她的正義凜然。


    “好了好了,你先停一會兒吧,哪來這許多借口?”


    寧潔薇一臉理所當然。


    “本來就是嘛,我可謂巾幗英雄,姐姐何有不服?”


    寧雲溪拿她無有辦法,順意點頭。


    “是是是,四妹妹巾幗不讓須眉。”


    莊韶表露敬意,十分配合。


    “薇兒大義,我深為佩服。”


    寧潔薇眉梢一揚,眸掠一絲驚喜。


    “義父懂我?”


    莊韶點點頭,心領神會。


    “我懂我懂。郎才女貌,兩情相悅,是也不是?”


    寧潔薇一分傲色,嘴硬表示。


    “勉強算是吧。”


    她故意改了稱呼,反問回去。


    “義父義母,也是如此吧?”


    莊韶被她逗笑。


    “何有義母?你休打趣。”


    寧潔薇眉梢一落,做出楚楚可憐之狀。


    “義父真要幫她出主意,對付我嗎?”


    莊韶麵色和煦,良言勸告。


    “許大人一家,兒女雙全,豈忍拆散?”


    寧雲溪道出真相。


    “韶舅舅有所不知,許姑娘姐弟,與許大人並無親緣關係。”


    莊韶不假思索,直接駁回。


    “蔓兒不是亂趣之人,你定是誤會。”


    寧雲溪耐心說明。


    “前與細講醫藥空間之事,韶舅舅還記得麽?”


    隻聽一句,莊韶速即明意。


    “你做過親子鑒定了?”


    寧雲溪鄭重一應。


    “嗯,是。”


    莊韶雙眉不自覺地一蹙,關心問詢。


    “那他們姐弟,是誰的孩子?”


    寧雲溪如實回答。


    “我不確定。隻知她們母女私下交談,許姑娘敬稱父皇,由此猜測,他們或是皇女皇子。”


    莊韶大驚失色。


    “顧兄真有利用之意?!”


    憶有往事,他瞳仁震動,瑩然心疼、幾近湧出眼眶。


    “怪不得她說,過得很苦……我原以為,是許大人身邊多有嬌意之故,沒想到……沒想到……”


    心頭浮現,仿若看見蔓兒滿心期待出嫁,卻被顧兄厭棄。


    不僅負心負情,還要她淒淒聯姻,為他籠絡權臣。


    袖中雙拳瑟瑟緊握,猛地捶落茶幾之上,莊韶順勢起身,步履沉重,切齒拊心。


    “顧兄欺人太甚!我去宮裏找他算賬!”


    寧雲溪一陣驚慌,連忙起身,急聲阻攔。


    “韶舅舅請慢!我舅舅一家安危,如何是好?”


    莊韶後知後覺止步,恢複一分冷靜。


    “抱歉,我……實在憤懣。”


    寧雲溪快步走去,攙扶他的手臂。


    “我理解,韶舅舅稍安勿躁,請坐。”


    扶著韶舅舅坐好,寧雲溪轉身回座。


    “不知韶舅舅與許夫人往事,我無從施計,請問韶舅舅,訴與可否?”


    莊韶眸意心疼,久久不能平複。


    “嗯,自當知無不言。”


    寧雲溪心緒跟隨,愁雲不散。


    “請講。”


    莊韶娓娓道來。


    “五歲那年初遇,我便有一見如故之感。”


    “她是冷大人的獨生女,顧兄深知,接近她,便可掌握冷大人,故而,時往冷府做客。當時,我不曉顧兄用意,隻見她常常拜訪顧府,我便借著拜會顧兄,與她一起玩趣。幾月相處,我們意氣相投,成了彼此最好的伴友。”


    “而後,莊族獲罪流放,我無奈,離她而去。”


    “八歲那年,我被舒姐姐救回盛京,因是罪臣之子,我隻能終日躲在密室之中。年歲漸大,回想顧兄說過的話,我恍然明白,他對蔓兒,或有利用之意。”


    “我拜托舒姐姐,幫忙護著蔓兒。舒姐姐知心解意,便有許諾,在我適婚年紀,謀助莊氏一族平冤,為我新落臣籍,成全我的愛慕之情。”


    “不料,二十二歲那年,舒姐姐收到消息、告知於我,蔓兒驟然對外言明,已然身懷有孕,孩子生父,便是許明騫許大人!舒姐姐說,事發突然,未知他們何來交情,更不知何時簽下婚書,就連大婚喜宴,亦是從未聽聞。他們就這樣,莫名其妙成了夫妻。”


    “我知許族,女子麗質佳人,男子玉樹臨風。想著蔓兒覓得良人,我為之欣慰,也不乏心灰意冷,所以自請躲在密室,不願麵對現實。”


    “再後不久,義兄回京,舒姐姐介紹我們相識,假說義兄多年在外、載譽而歸,皇上隆恩,冊封伯爵,問及賜居何處,舒姐姐順勢提議莊府舊宅,意使義兄與我作伴。”


    “義兄回京第二日,蔓兒主動來到莊府。義兄向我坦言,蔓兒將他當作韶兒,哭訴求助,請他出手相救。我沒有多想,隻以為蔓兒見他住在莊府,所以錯認。義兄說,蔓兒已經被他冷拒,不過,若我有意,他可以悄悄安排,讓她也住進密室。”


    “我拒絕了。一則,平庸碌碌、自慚形穢,我實在不如許大人;二則,當時蔓兒與他,已有長女,我不能拆散。我總以為,夫妻沒有隔夜仇,蔓兒鬧過之後,他們便就和好。我強行將她束於身邊,自私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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