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花皺眉道:“你喝醉了。”    楚天涯自嘲一笑,“我倒是想一醉方休,好將那些不想記住的事情統統忘個幹淨。”    我幹嘛要搭理這個醉鬼,我沒事可幹了嗎?    一枝花轉身又要走。    楚天涯道:“若你還能見到葉歡,代我跟他說聲對不起。”    一枝花雖然天性涼薄,但骨子裏還殘留了些正常人應有的好奇心。他轉頭問道:“你做了什麽對不起他的事?”    楚天涯低頭不語,臉上是難以掩飾的痛苦之色。    他既然不說,一枝花也不強求,“你自己為什麽不親自去跟他說?”    楚天涯將酒壇中的殘酒一飲而盡,隨手一拋。酒壇劃過一道長長的拋物線,落到地上,發出清脆的破裂聲。    他緩緩開口,“這輩子,我都再沒有臉麵去見他。”若不是離開之後才發現,自己竟然沒有正式跟葉歡道過歉,他也不至於要來麻煩一枝花。    他站起身,鄭重道:“此事對在下非常重要,還望仁兄莫要拒絕。”    一枝花想了想,道:“若是我還能見到他,自會將兄台的話帶到。”    若是旁人的閑事,他從來不屑於管的,隻是葉歡畢竟與他有穿越之宜,算得上是這個時空裏唯一的知音,他的事,倒是不能不管。    楚天涯一臉感激,“多謝仁兄。”    頓了頓,他又道:“賀兄前來北齊,不知所為何事?”    “找人。”    楚天涯道:“在下在北齊武林中倒是也有些朋友,不知賀兄要找的是何人,在下也許還能幫上點忙。”    “不必。”    “……”    楚天涯心想,原本以為李陵為人涼薄,想不到此人比李陵還要涼薄。    一枝花正要縱身躍下,楚天涯忽道:“劉琛也經運河回京。”    一枝花收勢不住,險些崴了腳。    楚天涯未看出一枝花的異狀,繼續道:“適才在碼頭,在下無意中瞧見一艘商船上有個人影極像是他。北齊使團的大隊人馬全部經由金提關進京,惟獨他一人繞道運河,而且行蹤詭秘,隻怕別有目的。北齊皇室內鬥頻繁,賀兄路上要多加小心,切莫惹禍上身。”    一枝花點頭道:“多謝提醒。”說完扭頭便走。    不是他不知禮節,而是他實在不想讓對方看出他內心的洶湧澎湃。    劉琛怎麽會走這條路?他不是明明去了金提關嗎?!!    倘若早知道他也會走這邊,自己說什麽也不會選這條路啊?!!    不是怕見到他,而是怕自己真的會控製不住一劍砍死他!    雖然對於當初留他一命並不後悔,但他不保證再見到他時會不後悔!    一枝花越想心中越是煩躁,腳步也越來越快,突然騰空而起,一聲長嘯,雙袖飄飄,如輕煙般掠過重重屋脊。    運河邊,碼頭。    一艘商船靜靜停泊,幾條黑影快速穿過甲板,其中一人閃身進入艙內,單膝跪地恭聲道:“殿下,外麵似有一高手經過,身份不明。為殿下安全起見,屬下是否前去查探?”    “不必。”劉琛望著眼前的湯藥,咳嗽兩聲,“照常警戒即可,退下吧。”    男子應聲而退。    劉琛端起藥碗,卻因手抖得太過厲害而灑出幾滴藥汁。他歎口氣,緩緩放下藥碗,眼中卻露出一抹久違的明亮笑意。    李陵最終還是自己走到溪邊喝水。因為他行動不便,葉歡又充當了一回保姆,幫他打水擦臉。    這些事對葉歡來說本來不算什麽,就是李陵看他的眼神讓他有些接受不了。    喂喂,乃不要想太多好不好?勞資給你提供的又不是那種特殊服務,用不著一臉很爽很滿足的表情好吧?(到底是誰想太多啊……)    當李陵的視線順著他鎖骨的位置往下移時,葉歡終於不能忍了。他把濕布狠狠往地上一扔。    “王爺餓了吧?末將去附近找找有沒有野果子。”    他轉過身,卻仿佛依然能聽到李陵洪亮的心聲:本王不想吃什麽野果子,本王更想吃你。    他猛然轉身正要大爆發,卻發現李陵根本沒有看自己。    嗯~……。    葉歡的心情就像噴著熊熊火焰噌噌上升的火箭,突然之間失去動力,要墜不墜的杯具時刻,看著一隻烏鴉淡定飛過……。    正在沉思的李陵感覺到葉歡的目光,抬眸道:“有事?”    “……沒有。”葉歡抹把臉,正要轉身,就聽到李陵接著說道,“隻是分開一會兒,就舍不得本王了?”    葉歡:……    火箭大頭朝下帶著烏鴉一起直直墜落,空中隻餘一聲慘叫和漫天淩亂的鴉毛……    葉歡悲哀的發現,不知從何時起,李陵臉皮的厚度已經遠遠超過自己,如同牛市一般直線上升,此消彼長之下,自己的臉皮卻是越來越薄,越來越不能承受李陵無恥的下限。    這特麽是個什麽世道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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