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姐姐,你怎麽來了?”


    黎九歌一踏出苦情巨樹就看到了在外的翠玉靈,很是意外。


    “紅紅說你在苦情巨樹這裏鬧出了動靜,要我來看看,本來她是要親自來的。


    但她說,怕一見麵就把你打死。”


    翠玉靈目光複雜地看著黎九歌。


    “嗬嗬……”


    黎九歌搖頭苦笑,無言以對。


    “你的頭發怎麽白了許多?”


    翠玉靈將目光轉移到黎九歌耳鬢的幾縷霜白。


    “哦,沒什麽大事,我方才用了些手段,折損了些壽命。”


    黎九歌微微一笑,一副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但隻有他自己知道,他為強行進入苦情巨樹內部付出了多少代價。


    三百年的壽命!


    自然會多上些許白發,要不是黎九歌服用了駐顏丹,恐怕麵容也會蒼老不少。


    “你不會死吧?”


    翠玉靈忽然擔憂地問道。


    黎九歌搖了搖頭,給了翠玉靈一個放心的笑容。


    看到這,翠玉靈也沒有再深究。


    “你這裏既然無事,我就先走了。”


    翠玉靈對黎九歌說了一句,然後扭頭就走。


    看著飛快離去的翠玉靈,黎九歌歎息了一句。


    他現在是真的不受待見了。


    他看得出,翠玉靈心中有不少怨氣。


    這是應該的,畢竟他傷了塗山容容的心。


    又在苦情巨樹下待了一會兒,黎九歌轉身回了竹屋。


    “小璿兒!”


    黎九歌驚訝地看著在竹屋灶台忙碌的翠玉璿。


    “哼,我的老師父,你總算是回來了,喏,桌上是一些吃食。”


    翠玉璿看到黎九歌先是一喜,然後冷了下來,好似滿不在意地對著黎九歌說了一聲。


    黎九歌愣了愣,向著桌上看去,上麵是一些食物。


    很粗糙,桃花酥、米餅、蜜餞七八樣小食,還有著一根大紅糖葫蘆和一碗熱騰騰的長壽麵。


    “這些……”


    黎九歌指著桌上的東西,有些訝異。


    “大仙,這些東西可都是小璿兒自己做的,也不知為何,半月前,她忽然下廚做起了這些東西。


    冷了又熱,壞了又做,這次大仙你趕得巧,這些東西都是新鮮出爐的。”


    端來一盤小菜的小紅很殷勤地說道。


    “小紅,藥園裏的水還沒澆,你在這裏顯眼什麽!?”


    翠玉璿的臉色微紅,手中端著一壺剛溫的酒,目光不善地看著小紅。


    小紅頓感不妙,訕訕一笑後,連忙撲騰著翅膀跑了。


    聽著小紅的話,黎九歌沉默了,一言不發地拿起筷子,吃起了長壽麵。


    味道很不好,又鹹又甜,麵還有些坨,沒有嚼勁,但黎九歌卻吃得津津有味。


    一杯酒下肚,一口小食,黎九歌很快就把東西都吃完了。


    “夠不夠,要是不夠的話,我再去做上一些。”


    翠玉璿眉頭挑了挑問道。


    “夠了!”


    黎九歌搖了搖頭,示意不用了。


    他很久沒有這般溫馨了,自青陽界開始他就是浮萍,縱然有些好友,但也不似這般。


    “對了,怎麽想起給為師做長壽麵了?”


    黎九歌忽然有些好奇。


    “噢,我是想著你的年紀已經大了,沒有多久活頭了,就想著給你做一碗麵延延壽。


    當然了,最主要我還是怕你突然死在紅紅姐的拳下。


    我在拜師那天說了,我可是會好好孝順你的,雖然你不仁但我不能不義,所以我決定給你做上一頓飯。


    好吃好喝的供好,做個飽死鬼,以免走了不安心。”


    翠玉璿理所當然地說道。


    黎九歌的臉瞬間黑了,心中的感動蕩然無存。


    逆徒,原來這是你給為師的斷頭飯!


    “幹嘛,你還要生氣啊,我告訴你啊,雖然我長大了,但你打我,我還是會哭的。”


    看著額頭青筋暴起的黎九歌,翠玉璿一臉警惕地說道。


    “罷了罷了,你這逆徒為師是管不了了。”


    黎九歌搖了搖頭,無奈歎息了一句。


    “我的老師父,我聽說你和蓉蓉師娘,嗯……現在可能不該叫蓉蓉師娘了。


    聽說你和蓉蓉姐的轉世續緣失敗了?”


    翠玉璿露出八卦的表情,一雙眼睛亮晶晶的。


    黎九歌的雙眼一突,一隻手捂著胸口。


    不愧是他教出來的好徒弟,每一句話都可以直捶他的心口。


    而且這說話手段也是有長進,不聲不響就給她來了個加輩。


    雖然他們之間各論各的,但聽到這稱呼黎九歌還是忍不住呼吸加猝。


    “你真是太孝了,說起話來深得為師的心!”


    黎九歌假假地笑了一句,另一隻手背在身後暗暗握拳。


    “我的老師父,你可別撐了,要是想罵我就罵,你徒弟又不是受不了。


    怪不得姑祖奶奶說,你這個人忒虛偽了,有什麽事都不說出來。


    她還說你的心裏其實根本就不在意這些話,因為你的心是冷的,要我以後有什麽話,就直接說。


    不要顧忌你的心情,因為你不會生氣!”


    翠玉璿翻了個白眼,一臉無所謂道,她的半個身子更是貼到了椅子上。


    “好好好……”


    黎九歌先是一愣,然後怒極反笑。


    “我當然好了,姑祖奶奶說了,我這樣有什麽說什麽,什麽表情都表現出來是最好了!


    她還讓我以後不要走上你的老路,我心想也對,我是絕對不能和老師父你走上同一條路的。


    要不然以後我怎麽找妖夫結婚生子,將我水蛭一族發揚光大。”


    翠玉璿鄙夷地看著黎九歌。


    “你……”


    黎九歌怒了,顫抖著手指指著翠玉璿。


    夭壽啊!


    被徒弟指著鼻子罵,師道尊嚴不存啊!


    “我的老師父,你別你了,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你是不是又想說你是我師父,我不能和你這樣說話。


    我和你說啊,老師父你別以為你說的都是對的。


    姑祖奶奶說,我要有自己的意誌,我是你的徒弟,不是你的傀儡工具。


    師父師父,如師如父,外人在時,我要給你麵子,平常相處也要尊敬你。


    但有些事,該說就得說,心中不舒服就要表現出來,師父是一輩子的事,要是離心離德,那就不是師父和徒弟了。


    當然了,我可沒有說師父你有什麽不對,你自有你的相處法則,我隻是希望你以後在做出決定時,多考慮考慮我。


    就比如多年前你設下的一個局,故意讓我知道紅塵閣的訊息,讓我經曆磨難,體會背叛。


    以求我快速成長和獨立強大。


    以最終的結果來看,我現在的丹術還行,心性也算尚可,我的確變強了。


    但我的老師父啊,你有沒有想過,要是我撐不過去怎麽辦,我要是徹底黑化了怎麽辦?


    我當初可是包子頭翠玉璿,我會生氣,也會怨恨,並不是什麽事都可被原諒的。”


    翠玉璿臉上還是一副無所謂的表情,但不知何時她已經淚流滿麵,聲音也是沙啞了起來。


    “你如今和我說這些幹嘛,是抱怨嗎?”


    黎九歌臉上的怒氣消失,麵色平靜,目光複雜地看著翠玉璿。


    “咦,我的老師父,難道你聽不出來嗎,我這是在安慰你啊!”


    翠玉璿忽然嘻嘻一笑,擦去臉上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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