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漾沒有問傅景川要帶她去哪兒,傅景川也沒有說要去哪兒,也沒有問她要去哪兒,隻是漫無目的地開著車。


    夜風在“呼呼”地吹。


    路上的車流也在慢慢地減少。


    時漾也不知道傅景川開了多久,沿途的高樓慢慢變成低矮的樓房,再慢慢變成大片荒野平地時,傅景川的車終於停了下來。


    他坐在車裏沒有動,也沒有說話,隻是俊臉微繃著,平靜看著前方夜色。


    時漾也坐在副駕上一動不動。


    車窗外是郊區江邊公園,連接著池塘濕地,行人少,能清楚聽到蟲鳴蛙叫聲。


    時漾靜默許久,緩緩轉頭看向傅景川。


    傅景川側臉依然微微繃著,麵容平靜到近乎無表情。


    時漾不知道是自己拒絕這個機會這件事觸怒了傅景川,還是剛才情緒失控下的口不擇言讓他生氣了,“對不起。”她輕聲開口道歉,也不知道為什麽要道歉,她沮喪難過的情緒也還沒緩解,整個人也還是混亂難受的。


    她一直自認情緒管理能力還可以,可是今天的種種,以及傅景川聲色俱厲地問她那個孩子到底還在不在時,積壓了兩年的情緒突然間就像受壓到極致的弦, “啪嗒”一下就斷了。


    她不知道她為什麽突然間會反應那麽大,可能歸根結底還是因為氣自己。


    氣自己不夠堅定,也氣自己沒用,情緒還是會輕易被傅景川影響,隻能懦弱地選擇離他遠遠的。


    她人生所有的種種都是她自己選擇的,每一步走得都不算平坦順遂,但她都盡力做到了全力以赴。


    過去兩年是她人生中最辛苦但也最滿足快樂的兩年。


    她給她的人生做了很多規劃,這些規劃裏已經徹底沒有了傅景川,她也適應了沒有傅景川的人生。


    這兩年就像結婚前沒有遇到傅景川的那幾年,辛苦但滿足,還對未來充滿期待,可這所有的期待都在遇到傅景川的那一天被打斷了。


    那時還年輕,她還可以去做一場關於愛情的夢,後來發現終究隻能是夢的時候,她也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做到了抽離,現在好不容易重新開始新的人生,又遇上了傅景川,時間好像又推著她回到了重逢傅景川的那一年,隨之而來的是那兩年的壓抑和自我懷疑。


    這種感覺就像是身上的一塊疤,每次快要好完全的時候,就有人拿著刀去那個傷口上攪動一下,讓她不得不記起傷疤疼起來的感覺。


    對於她的道歉,傅景川並沒有說話,隻是任由手臂搭在方向盤上,俊臉也沒有因此而緩和,反而繃得更緊。


    時漾也沒再說話,頭慢慢倚靠向車窗,慢慢閉上了眼。


    傅景川扭頭看她。


    時漾麵容很平和,呼吸清淺均勻,明顯已經睡了過去。


    剛哭過的雙眼還有些紅腫。


    車窗還在開著,風也在還在吹,許是冷,睡夢中的時漾雙臂無意識抱了抱,人也更往車窗下縮。


    傅景川手掌壓下了車窗中控鎖,大開的車窗緩緩合上。


    時漾被風吹得淩亂的發絲也慢慢落了下來,落在了臉上。


    時漾不舒服地往旁邊側了側身,人沒醒,隻是把自己抱緊了些,顯然已經很疲憊,紅腫的雙眼下依稀能看到熬夜的青黑,設計案顯然是熬夜趕出來的。


    想到這,傅景川麵容又沉了下來。


    他沒說話,稍稍坐直身,脫下西裝外套,傾身把外套披到時漾身上。


    時漾被驚醒,緩緩睜眼,視線和傅景川的視線撞上。


    傅景川不閃不避,冷冷看她,黑眸深邃幽冷。


    時漾也不閃不避,靜靜和他對視。


    靜默不語的對視裏,傅景川先開了口:“時漾,你就那麽恨我?”


    時漾微微搖頭:“我沒有恨你。”


    傅景川:“那為什麽非得對我避之不及?為了避開我,你連孩子也不要,現在前程也不要?”


    時漾微微抿唇:“傅景川,你有喜歡過人嗎?”


    傅景川冷冷看著她,沒有說話。


    “對你來說,是不是和誰結婚都不重要?”時漾輕聲問。


    傅景川依然是冷冷看著她,但從緊抿的薄唇裏冷冷擠出了一個字:“是。”


    時漾笑笑,但又很快收起:“我不是。”


    “我有過喜歡的人。”她說,“所以我和人結婚,最初是因為喜歡。”


    “離婚呢?”傅景川問,“因為不喜歡了嗎?”


    “不是。”時漾聲音依然很輕軟,“我隻接受兩種婚姻模式。第一種是我喜歡他,他也喜歡我,我能得到情感回饋。第二種是,我不喜歡他,他也不喜歡我,我不用對任何人心存期待。”


    “我曾經以為我是第一種,後來我發現我兩種都不是。”時漾眼眸對上他的,“傅景川,我喜歡過你,所以一開始我能接受我們之間的任何相處模式,哪怕不平等,被你家看不起,我也可以試著卑微,可是正是因為我喜歡你,我也會對你有所期待和渴求,但是你把所有的注意力和精力都花在了工作上。”


    “我們兩個就像合租舍友,可是舍友之間共同分擔房租水電就夠了,不用去承受對方家裏的種種要求,不用想著去遷就誰,更不用擔心誰夾在中間為難而去委屈自己。既然如此,我為什麽還要繼續?我明明一個人就可以過得很好。”


    “那現在呢?”傅景川黑眸緊緊盯著她,問,“還喜歡嗎?”


    時漾搖頭:“我不喜歡你了,傅景川。”


    “既然不喜歡了,你還怕什麽?”他的黑眸已經帶了絲咄咄逼人的狠厲,“你不喜歡我,我不喜歡你,不就是你認可的第二種婚姻模式,你還跑什麽?”


    時漾:“……”


    “你會在同個坑裏掉兩次嗎?”時漾問,“明知道那是個坑,好不容易爬出來了,又自己走回去?”


    傅景川:“我會!”


    時漾:“……”


    “高三那年你不告而別,離婚那天你不告而別 ,公寓那天你不告而別,醫院那天你不告而別,你留電話那天,又是不告而別。”傅景川黑眸緊緊盯著她,“這是兩次嗎?五次!”


    時漾:“……”


    “我……”她微微轉開了眼眸,聲音也不自覺弱了下去,“我有給你留信了。”


    傅景川:“我看不到人不見了嗎?還需要你留信?”


    “還是說,我該感謝你替我省去報警時間?”他依然動也不動地看她,“不用著急忙慌地去報案找失蹤人口?”


    時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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