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漾衝她露出一個笑:“外麵下雨了,媽媽被雨淋到了,要先進去把濕衣服換下來,瞳瞳別擔心。”


    瞳瞳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哦。”


    又趕緊催她:“媽媽……快去。”


    時漾笑點點頭:“好。”


    她洗了個熱水澡。


    熱水衝掉了一身的疲憊和眼睛裏的紅腫。


    從洗手間出來時,時漾已是神清氣爽。


    林珊珊看她出來,馬上找她八卦問道:“聽說師兄今天對你表白了?”


    時漾看了她一眼:“你怎麽知道的?”


    林珊珊:“老師又不是隻請你們兩個,也還有別的同學的好不好。”


    同被請去的同學親眼目睹了這場告白,當場就有人在班群裏直播。


    時漾沒加班群,並不清楚這個事。


    “怎麽沒答應師兄啊?”


    林珊珊好奇問,她其實挺看好嚴曜。


    大學那會兒明顯看得出來是喜歡時漾的,隻是大概因為畢業,兩人不同城還是別的原因,反正畢業後嚴曜也跟著銷聲匿跡了,沒見追時漾。


    時漾正在擦頭發,聞言動作微微一頓,而後看向林珊珊:“那不就是另一個傅景川嗎?”


    林珊珊一愣,好像確實如此,但想想又不對。


    “那不一樣。”林珊珊否定道,“你和傅景川你是愛他的那個,嚴曜和你,他是愛你的那個,被愛和愛人的付出肯定不一樣。”


    時漾看向她:“那也是另一個時漾而已。我已經嚐過愛而不得的苦了,我知道是什麽滋味,就不去禍害老實人了,師兄值得更好的。”


    林珊珊:“……”


    “你都沒去試過,萬一日久生情了呢?”好半天,林珊珊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


    “他做我們班導那一年就朝夕相處過了。”時漾說,“後來在蘇黎世又同學了兩年,要是能愛上早愛上了。”


    林珊珊:“那不一樣。第一次是你心裏還有傅景川,第二次是你肚子裏還有個孩子,這種情況下怎麽會發現別人的好啊。”


    時漾:“所以我更不能去禍害他。”


    林珊珊:“你又沒瞞他什麽。他心甘情願怎麽能叫禍害呢?”


    “回應不了他的感情又綁著他就是禍害。”時漾看向她,“珊珊,愛情應該是相互的。單戀對付出的那個人不公平,這種單戀也不可能長久持續下去的,單方麵付出總會有累的一天,也總會有心裏不平衡的時候。”


    “那傅景川呢?”林珊珊問,“今天我聽說他幹了件挺轟烈的事。”


    時漾麵色淡了下來:“珊珊,我不想聊他。”


    “……”


    林珊珊擔心看了眼時漾,這是她第一次見時漾這麽情緒明確地拒絕討論傅景川。


    正在玩的小丫頭也明顯感覺到氣氛的變化,黑白分明的眼眸困惑看向時漾。


    時漾也不由看向瞳瞳,眼神有些複雜。


    她什麽也沒說,隻是蹲下身,摸了摸她的頭。


    小瞳瞳也仰頭看向她:“媽媽不開心。”


    “沒有。”


    時漾衝她微笑,而後抱起她:“媽媽陪你玩積木?”


    “好啊。”


    小丫頭心思簡單,被時漾一帶開話題,當下開心起來,興奮把地墊上的積木塞到時漾手中。


    時漾笑笑,接過她遞過來的積木:“瞳瞳告訴媽媽這個放哪裏。”


    小丫頭拉著她的手去擺積木,認真又興奮。


    時漾看著她興奮的側臉有些出神。


    瞳瞳的某些角度其實有點傅景川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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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淩振東家別墅離開,傅景川直接上了自己車。


    唐少宇不放心,跟了上去,連自己車都沒開,死皮賴臉要上傅景川的車,給他當司機。


    廢了一隻手他實在不放心他開車。


    傅景川全程緊繃著俊臉沒有說話,沒轟唐少宇,也沒讓出駕駛座,單手開著車去了醫院。


    手掌傷得挺重,被捏碎的玻璃都紮到了肉裏,細碎又繁多。


    醫生看著就忍不住皺了眉:“怎麽弄的?”


    “玻璃杯質量太差,不小心握碎了。”


    唐少宇笑解釋道,又忍不住朝傅景川傷口看去。


    護士正拿著鑷子在傷口裏小心翼翼地取碎玻璃,唐少宇看著都疼,又忍不住看了眼傅景川。


    傅景川麵容沒有絲毫波動,隻是麵無表情地任由護士挑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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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處理就處理了幾個小時。


    傅景川全程沒皺過一次眉,也沒說過一句話,俊臉一直緊繃著。


    唐少宇約莫能明白傅景川的心情,但也不好說什麽。


    他和時漾就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也可能是拒絕去承認對方對自己的重要性。


    和傅景川二十多年的兄弟,對於傅景川,唐少宇再了解不過。


    傅景川是經曆過他媽去世一事對他的影響和打擊的,好不容易在小沈妤的陪伴下走出了那段歲月,結果小沈妤也沒了。


    接連失去他生命中至關重要的兩個人也造就了他人生觀的另一種極端。


    在他看來,生離也好,死別也罷,再親近的人總會有離開的一天,總有要麵對痛苦的時候。


    不親近也就不會因為失去而痛苦。


    因此從那時開始,他不養寵物,和任何人都淡淡地保持距離。


    不接納感情,不付出感情,自然也就不會因為誰的離開而痛苦。


    這樣的人生雖然無趣,但也恰是這種克製,讓傅景川不受任何人影響和牽製。


    時漾大概算是那個意外。


    唐少宇是看得出來時漾對傅景川的影響的。


    傅景川不可能感覺不出來,所以他的拉扯更多可能是一種理智和情感的博弈。


    理智讓他把對他有影響的人和事徹底從生活中切割出去,重新回到以前平靜的生活狀態。


    但真正切割出去時,情感上又割舍不下。


    唐少宇不知道傅景川這樣的拉扯還要持續到什麽時候。


    把人送到他的小區樓下時,唐少宇忍不住問了他一句:“你沒事吧?”


    “沒事。”


    依然是淡而平靜的兩個字。


    說完時,傅景川已推門下車。


    “你早點回去休息,不用擔心我。”


    他的嗓音已恢複冷靜。


    “ok。”唐少宇比了個\\\"ok\\\"的手勢,想了想又忍不住試探地問了句,“時漾那邊……”


    “不用管她。”


    傅景川打斷了他。


    唐少宇點點頭,今晚的傅景川並不適合聊天。


    “你也早點休息,注意傷口。”


    唐少宇叮囑完,開車離去。


    但到底不是很放心,怎麽著都是個廢了隻手的病號,第二天上午,唐少宇還是特地借著還他車的名義上樓看了他。


    傅景川早已起來,正在忙工作,直接端著筆記本在餐桌前忙了起來。


    旁邊還擱著涼了的咖啡。


    他傷的是左手,雖裹上了白色紗布,但不影響他右手在鍵盤上的速度。


    他俊臉上也已沒有昨天的緊繃,但依然是沒什麽表情的平靜。


    “手好些沒有?”


    推門進來看到餐桌前忙碌的傅景川,唐少宇挑眉問道。


    “嗯。”


    傅景川淡應了聲,“怎麽過來了?”


    “還你車啊。”


    唐少宇說,順道把車鑰匙拋給了他。


    傅景川抬起右手接住,扔在餐桌上。


    “吃過飯了嗎?”他問。


    “這話該我問你才是。”


    唐少宇邊說著邊朝他廚房看了眼。


    “吃過了。”


    依然是平靜而淺淡的嗓音,傅景川視線並沒有離開電腦屏幕。


    唐少宇點點頭,拉過一張椅子在他旁邊坐了下來,朝電腦看了眼,又看向他:“調整得挺不錯的嘛。”


    “要不然能怎樣。”


    傅景川說,頭也沒抬。


    唐少宇點點頭,確實不能怎麽樣。


    他和時漾打了一年多交道,了解時漾,她下定決心的事,還真是沒有誰能動搖。


    虧他當初還覺得傅景川以權壓人能說服時漾。


    “不過話說回來,你也真不夠厚道的。”唐少宇說著看向傅景川,“時漾竟不知道方萬晴不是你親媽。”


    傅景川壓在鍵盤上的手倏然一頓,黑眸也倏地轉向唐少宇。


    “你和她說什麽了?什麽時候的事?”


    “就昨天吃飯的時候啊。”唐少宇被看得一臉莫名,“就說了你小時候,你媽去世的事。”


    說完卻見傅景川麵色微微一變,手中的筆記本被用力推了出去。


    “我出去一趟。”


    傅景川說,順手拿起剛放下的車鑰匙,轉身出門。


    “……”唐少宇一頭霧水地看向傅景川,“怎麽了?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和你沒關係。”


    說完時,傅景川已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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