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萬晴不得不閉上了嘴,沒敢再吱聲,但人看著還是有些不甘。


    她說什麽也不願相信時漾就是沈妤,那個在她看來從來都上不了台麵的窮丫頭怎麽可能是沈家找了二十年的女兒。


    其他人已經沒功夫再管她,注意力全轉向被點到名的上官臨臨身上,不願相信上官臨臨明知道時漾就是沈妤的情況下,竟還試圖冒充。


    想到時漾因為她故意誤導的那份親子鑒定報告而屢屢與家人相見不相識,以及她這些年來遭受的歧視和苦沈林海就心痛難忍,她甚至還沒來得及回家,卻已經……


    想到這些天新聞播報裏時漾孤身墜入河中,以及屍體可能已經被衝入大海的種種分析和猜測,沈林海隻覺得一口血隻往喉嚨湧,他生生壓了下去,把這所有的悲慟遺憾和怒意全撒向了上官臨臨。


    他怒目看向上官臨臨:“小妤兒到底哪裏得罪你了,你要這麽冒充她?”


    一直低垂著頭的上官臨臨抬起了頭看他,眼眶濕紅眼神受傷委屈。


    “我沒有要冒充她。”上官臨臨哽咽回他,“我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冒充她,我根本不知道她就是沈妤,明明我才是沈妤的。”


    傅景川倏地看向她,黑眸又厲又狠。


    上官臨臨不敢看傅景川,隻是倔強而委屈地看著沈林海。


    一旁的沈清遙忍不住,冷沉著臉上前,掐著她的胳膊用力將她拎起,一把扯掉了她腕間的那串屬於沈妤的手串,黑眸冷冷看向她:“你還想狡辯,如果沒有冒充她,你這手串從哪兒來的?”


    上官臨臨踉踉蹌蹌地任由他拉拽起,濕紅著眼倔強抬頭看他:“我不知道,從我有記憶開始我就戴著它了。”


    “你還撒謊!”沈清遙掐著她手臂的手一下收緊,“你老實交代,到底怎麽來的?”


    “我就是不知道。”上官臨臨也紅了眼眶,但看著他的眼神不避不閃,“它就是我的,一直都是我的,從我有記憶開始它就跟著我了。”


    說完還哭著伸手去搶,想搶回來,但被沈清遙攔了下來,沒讓她碰到。


    傅景川在一旁冷冷地看著上官臨臨,沒有上前。


    上官臨臨突然就像崩潰了般,一下哭了起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像是被欺負了般。


    沈清遙被哭得怒意更甚,抓著她胳膊一用力,怒聲質問她:“你要是不知道時漾就是沈妤,你當初為什麽還執意要重驗dna,還恰巧親子鑒定結果就是確認是親緣關係?你分明就是有預謀!”


    “我沒有!”上官臨臨瘋了般,用力想掙脫,倔強而委屈地和他對視,“我從來就不知道她是沈妤。”


    沈清遙冷冷看著她:“你不知道?那那份親子鑒定結果怎麽說?它還憑空出來不成?”


    “我怎麽知道?”上官臨臨眼眶更紅,“鑒定是我和你一起去做的,頭發也是現場從我頭上拔的,我怎麽知道會這樣?”


    她說完用力掙脫了沈清遙的手掌禁錮,哭紅著眼控訴地一一看過沈家人:“你們都在怪我,都在指責我,我做錯了什麽憑什麽要承受這些?當初是你要我假扮沈妤幫你安撫你爺爺的。”


    上官臨臨說著手指向沈清遙:“我看你一片孝心,才放棄了我原來的生活,好心過來陪你演戲,結果你們卻一個個反過來質疑我動機不純。是你們一個個和我說小時候的沈妤是什麽樣子的,太多太多的記憶都和我小時候太相似了,而且那個手串從我有記憶開始就一直戴在我手上,我甚至對這個房子都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一切的一切,都讓我對自己到底是不是沈妤產生了懷疑,所以我才要求重新做鑒定的。”


    “明明當時的鑒定結果我就是沈妤,我就是你們的女兒、你們的孫女,你們知道我有多狂喜嗎?我都已經認可了我是沈家女兒的身份,你們卻不由分說地強拉著我去重新做鑒定,然後告訴我我不是沈妤,你們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我明明也是受害者,我好不容易找到了家人,有了家人,好不容易對這個家產生了歸屬感,我已經相信了你們就是我爸媽、我爺爺、我哥哥,卻又被突然告知我不是你們的家人,我又做錯了什麽?我為什麽就得接受這種從天堂墜入地獄的落差,還要承受你們的質疑和指責?”


    上官臨臨說到後麵的時候情緒已經完全失控,幾乎是哭吼著出來的,吼著吼著人就蹲在了地上,哭得難以自已,好不傷心。


    可憐痛哭的模樣一下子打了沈正陽和藍葉茹沈林海一個措手不及,不由神色複雜地看向她。


    沈清遙鐵青著臉,被控訴得一句話也反駁不出來。


    方萬晴和上官臨臨處了一陣早已有了感情,看上官臨臨哭得可憐,忍不住開口替她說話:“是啊,她也沒做錯什麽啊,鑒定結果出錯也不是她造成的啊,說起來她也是受害者,剛認了家人,又失去了家人……”


    她沒再說下去。


    沈林海鐵青著臉沒法反駁,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錯怪了上官臨臨,想到時漾明明可以回家的,她甚至都已經送著他們回到了家門口,卻因為上官臨臨占著她沈家女兒的身份,她甚至連家門都沒能進過。


    離家二十年,她在外麵漂泊受苦了二十年,人都到家門口了,都到他們眼前了,她卻連家都沒能回過。


    沈林海想到這個就沒法原諒上官臨臨,可是心裏又是有些被她說服的,用時漾頭發做鑒定還隻是猜測,目前並沒有證據證明她是故意為之。


    如果她真的是受害者……


    沈林海不由得求助看向傅景川。


    他也隻能求助傅景川,傅景川已經是最了解真相的人,他需要他來告訴他,他沒有錯怪上官臨臨。


    但傅景川隻是冷冷地看著上官臨臨,意外地沒有像昨天那樣強硬地去拆穿她,甚至連一句反駁都沒有。


    他隻是冷冷勾了下唇,轉身就走。


    傅景川的反常讓沈清遙不由朝他背影看了眼,沉默了下,他朝還哭得傷心不堪的上官臨臨看了眼,朝傅景川追了上去。


    他在傅景川拉開車門準備上車的時候追上了他,一聲不吭地拉開車門,跟著上了車。


    傅景川從後視鏡看了他一眼。


    “滾下去!”他冷聲開口。


    沈清遙並沒有因為他的話而計較,隻是冷靜看向他:“你心裏是不是有別的打算?”


    以傅景川昨天執意拆穿上官臨臨的狠戾和強硬,他不可能會在上官臨臨哭訴幾聲就心軟放棄收拾她。上官臨臨是明明白白占了時漾沈妤的位置,讓她有家不能回,以他對時漾的感情,他不可能輕易放過上官臨臨。


    傅景川隻是冷冷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但人已啟動引擎,車子急速駛離了出去。


    “老傅!”沈清遙不得不開口叫了他一聲。


    這是這兩年多來,他第一次重新這樣叫他。


    傅景川俊臉冷了冷,依然沒開口,但車子開得飛快,借此宣泄胸中怒意。


    車窗戶沒關,風從窗戶灌入,吹得沈清遙頭發淩亂。


    沈清遙把臉轉向了窗戶外,想到時漾,想到新聞播報裏的時漾屍體藏身大海的可能,他喉嚨就哽得厲害。


    他沒想到傅景川那句話竟真應了驗,引狼入室。


    上官臨臨就是吃準了大家沒證據證明她用了時漾的頭發去做鑒定。


    他也確實沒證據。


    但他不理解,上官臨臨這樣死咬不認的意義。


    既然已經證實不是沈妤,尤其在她可能導致沈妤有家不能回的情況下,沈家就不可能再接納她,以她的聰明,她不可能不知道。


    “你以為,上官臨臨為什麽要死咬不認她知道時漾就是沈妤?”


    車窗突然被緩緩合上時,一直沒開口的傅景川突然出了聲,嗓音冰冷如摻了冰渣。


    沈清遙皺眉看向傅景川,沒有說話。


    “因為她隻要認了她知道時漾是沈妤的事實,她就逃不了她是害死時漾主謀的嫌疑。”


    一字一句又冰又冷,幾乎是從牙縫間擠出來的。


    “……”


    沈清遙不可置信地看向傅景川。


    “她前腳剛知道時漾就是沈妤,後腳就教唆傅武均違背我的命令連夜開工,這個事她就摘不幹淨!”傅景川冷冷開口,“正好我也沒打算放過她,人既然是你請進來的,你就有責任看牢她。找到她殺害時漾的證據之前,她哪也別想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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