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漾這才留意到車裏的林珊珊。


    她人正麵色痛苦地揉著眉心,麵色駝紅,一副醉酒不適的樣子。


    “珊珊?”時漾詫異叫了她一聲,擔心上前,“你怎麽了?”


    說話間,人已伸出手扶住了她。


    濃鬱的酒精味隨著她的靠近傳來,時漾忍不住皺了皺眉:“怎麽突然喝這麽多酒?還好嗎?”


    “我沒事。”林珊珊打了個酒嗝,“就工作上的應酬,多喝了點而已,別擔心。”


    “你去應個酬,他怎麽還跟著一臉傷地回來了?”


    傅景川瞥了眼柯辰,淡聲問道。


    林珊珊和柯辰同時沉默了下來,都不說話。


    時漾出聲緩解氣氛:“身上還有別的傷嗎?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不用。”柯辰終於開口,“就臉上這點皮外傷,沒事的。”


    “誰揍的?”


    傅景川直接開口。


    柯辰臉上閃過一絲尷尬。


    林珊珊神色也不大自在。


    時漾悄悄拉了拉傅景川的手指,讓他別再問了。


    傅景川看了她一眼,到底是沒再追問下去,隻是淡聲對他道:“趕緊回去處理一下吧,本來就不耐看了,再破個相……”


    他沒再說下去。


    柯辰趕緊點頭:“嗯。”


    拉過林珊珊就要上樓。


    時漾不放心林珊珊,下意識就要跟上去,被傅景川反手給拽了回來。


    “你去湊什麽熱鬧?”


    時漾擔心:“他們一個醉一個傷的,不得個正常人在一旁看著啊?”


    “柯辰傷的是臉又不是手。”傅景川將她拽回了身側,“他們自己的事自己能處理好。”


    柯辰也回頭對時漾笑著道:“時小姐,你先和傅總先回去吧,這裏有我。”


    林珊珊也對她道:“我沒事,你們先回去休息吧,瞳瞳還在家等你呢。”


    當事人既然都說沒事,時漾也稍稍放了心。


    “那我們先回去了,有事隨時給我打電話。”時漾叮囑道。


    林珊珊點點頭:“嗯。”


    時漾和傅景川一直看著兩人上了樓,這才上了車。


    “柯辰這個,不會是被情敵揍了吧?”


    人一上車,時漾便忍不住擔心問道。


    “也就情敵能揍他了。”傅景川說,“工作上我可給他樹不了這麽大的敵。”


    “這兩人也不知道什麽情況,上次珊珊還說沒聯係了。”時漾忍不住咕噥道,“反反複複的,要麽就直接在一起,有什麽困難一起克服,要麽就別在一起算了,這樣反反複複的折騰也不知道圖什麽。”


    傅景川輕咳了聲,不接話,也沒有提醒她,他們曾經比這兩人折騰多了。


    嚴格來說,是他一直在反複折騰她。


    不過她不記得了也是好事。


    但作為過來人,柯辰和林珊珊這才哪到哪,嚴格來說這兩人都不算折騰。


    “林珊珊的家庭背景和你在時家有點像,估計是不想給柯辰帶來麻煩吧。”


    傅景川說,嚴格來說,是不想重蹈時漾的覆轍。


    她的家庭條件甚至還要複雜一下,時飛雖然混蛋但沒混蛋到打時漾的地步,林珊珊是結結實實挨過打的,上一次時漾就還因為救林珊珊挨了林珊珊她哥的打,雖然林珊珊她哥最後也因為這個事被關了一陣,但人早已出來了。


    林珊珊當初願意跟著時漾一道去蘇黎世就是為了逃離原生家庭,後來算是因為時漾才選擇回來的。


    但那時時漾的規劃隻是回來完成國風度假村項目,項目開工後她就會和林珊珊一起帶著瞳瞳離開西城,隻是時漾的計劃被他給阻攔了下來而已。


    之後那一陣時漾常常因此而痛苦,除了因為不得不和他繼續牽扯外,部分原因還是因為對林珊珊的失約,自覺對不住林珊珊。


    這些都是時漾出事以後林珊珊和他說的。


    他也是那個時候才知道當時強行把她留下她得承受多大的心理壓力。


    她的人生早已和林珊珊的人生深度捆綁到了一起,林珊珊在她最無助的時候陪她走了過來,她自然不可能會丟下林珊珊獨自幸福去。


    林珊珊的家在西城,她要擺脫原生家庭就不可能會一直留在西城,她遲早會離開。


    但柯辰的事業在西城,他的根也在西城,他不可能會離開西城。


    所以如果她和柯辰在一起,他們兩個之間勢必有一個要做出犧牲。


    無論是誰,對於有自己的獨立思想和有清晰人生規劃的兩個人來說,都不會是一個良性選擇。


    哪怕現在他們會因為戀愛腦上頭願意犧牲,等哪天激情褪去,感情淡去的時候,難免不會因為當初的犧牲相互責難。


    時漾沒想到林珊珊還有這樣一段身世,從回來開始大家的關注點都在她身上,她心思也全放在了傅景川和瞳瞳身上,有點疏於關心林珊珊的情況了,也沒人和她提過。


    她很內疚。


    “對不起我……”


    傅景川阻止了她的道歉:“這件事和你沒關係。你剛回來沒多久,又忘記了過去,要重構認知和接受的東西本來就多,林珊珊也每天嘻嘻哈哈的看不出有什麽問題,你會疏忽很正常。”


    隻有以前和她一起成長的時漾才會懂林珊珊。


    相似的成長背景讓兩人成為了至交好友,兩人可以算是相互鼓勵著扶持著長大,一起努力,一起變得優秀,雖然最終選擇的賽道不一樣,但絲毫不影響她們在各自的領域裏閃閃發光。


    隻是在這段本該會繼續相互扶持著走下去的友誼裏,時漾走丟了。


    現在的時漾失去了她們共同成長的記憶,她沒辦法再像過去那樣去共情林珊珊,去陪著理解她的小心思,並為她出謀劃策。


    林珊珊也選擇了不去打擾現在的時漾。


    這些都是傅景川沒辦法和時漾細說的。


    細說了除了增加她的心理負擔,對她和林珊珊都毫無助益。


    但是林珊珊的問題,是柯辰可以去嚐試解決的。


    因此第二天上班的時候,傅景川特地把柯辰叫進了辦公室。


    柯辰嘴角的淤青還很明顯。


    他皮膚偏白皙,這圈淤青落在嘴角顯得尤為醒目。


    沒被揍成熊貓眼想來已經是對方的仁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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