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兒等著吧,要不了一刻鍾,他就會離開了。”


    左子萱有些傷感的道。


    果然,還沒有十分鍾,一輛吉普車就衝出巷子疾馳而去。


    “他走了?”


    徐清風靠在牆壁上拍了拍胸口,點點頭道:“走了……”


    片刻後,左子萱歎了口氣。


    心想,這次賀毅應該徹底死心了吧?


    “走吧,去跟房東退房,我們也趁早離開,今晚在市裏找個招待所住。”


    徐清風點點頭,伸手扶著左子萱往回走。


    “教授,看得出,他也非常愛你,你為什麽不考慮告訴他實情?


    他是個有責任心的男人,是不會嫌棄你失明的。”


    “清風,你都說了,他是個有責任心的男人。


    但你應該也聽說過華國的一句老話,“久病床前無孝子”。


    有血緣關係的,日日照顧病痛的父母都會感覺厭惡。


    更何況是沒有血緣關係的夫妻呢?


    要他照顧一年兩年,那可能靠著之前兩人的愛情做支撐做動力,他會心甘情願的悉心照顧。


    若要他照顧十年二十年,前兩年消耗完了之前的愛情,後麵他已經身心疲憊,就得全靠他的責任心了。


    到那時,我對他來說,隻會讓他覺得是累贅。


    與其這樣,還不如早些放他自由,讓他好好地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徐清風母胎單身二十幾年,完全不能夠理解左子萱的話。


    反正他覺得,相愛的兩個人,要是有一方生病了,另一方肯定會不離不棄的照顧對方。


    若是一方生病了,另一方逃避不管,那才是根本就不愛。


    那種人不用你攆,早就跑沒影了。


    隻是左子萱不願意那麽去測試賀毅,自己也隻好尊重她的選擇。


    賀毅開著車,將油門踩到底,飛馳在國道上。


    喬興華被司淇綠的時候,他還在想,要是換成他的話,保準要哭暈在廁所裏。


    現在他是沒有哭暈在廁所裏,但差點兒哭暈在車裏。


    眼淚模糊了雙眼,實在是看不清楚前麵的路了,他一腳踩下刹車,將車子停在路邊,趴在方向盤上痛哭。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裏對不起左子萱了?


    為了留住她,自己處處小心翼翼,生怕她一不高興不開心,就不要自己了。


    因為羅惠茹的事情,他連一隻母蒼蠅都不敢靠近。


    身上從來就不敢帶超過三塊錢,因為她說男人錢多就變壞。


    明明每天晚上都是她自己受不了,說什麽不準超過一個小時,現在卻說自己是老古董不懂情趣。


    除了這段時間實在是太忙了,對她的關注少了一些,之前自己的視線就從來都沒有離開過她。


    就是自己疏忽的這一小段時間,人就被拐跑了。


    還有徐清風,雖然那家夥叫自己“師丈”,但自己一直把他當親人,當兄弟。


    沒想到他不幹人事兒,居然睡他媳婦兒。


    哭了老半天後,他突然反應過來。


    就算自己舍不得打左子萱,自己為什麽沒把徐清風那畜生給狠狠的捶上一頓?


    越想越生氣,咬牙切齒的扭動鑰匙,啟動車子,掉頭衝回花憐鎮。


    一腳刹車,將車子停到左子萱他們的小院門口,怒氣衝衝的下車,跑到院子門口,“嘭”的一下將門踢開。


    “解解解……解放軍……同同誌,你找誰?”


    正拿著掃帚打掃院子的中年婦女,見賀毅一副要吃人的模樣,被嚇得臉色蒼白,結結巴巴的。


    賀毅愣了幾秒,收斂了一些身上的戾氣,聲音放緩的問道:


    “對不起大嫂,嚇著你了。


    住這院子裏的那一男一女,還沒有回來嗎?”


    婦女緊緊的握住掃把,聲音有些顫抖的道:


    “他們,他們半小時前就離開了。說是要去市裏麵,這會兒怕是已經到客車站了。”


    “謝謝大嫂……”賀毅道了謝,準備轉身離開。


    但想了想,伸手進褲兜裏麵掏了兩塊錢,放在院子裏的石桌上。


    “對不起,踢壞了你的門,這錢給你修門用。”


    大嫂放下掃帚,走到石桌邊上將錢拿起來,伸頭往門口看了看。


    心想,這人看著凶得很,但其實還挺好的。


    徐清風扶著左子萱來到客車站,找了一個台階吹了吹灰塵。


    “教授,你先坐在這裏休息。


    我去裏麵排隊買票,人有點多,估計要排個十來分鍾。”


    左子萱點點頭,“嗯,你去吧,我就在這兒等著。”


    徐清風拿著兩人的介紹信,準備去窗口排隊。


    賀毅把車停在客車站門口,大步跑進客車站,正好看到徐清風拿著兩張紙往窗口走。


    他這會兒看到徐清風,怒火已經達到了巔峰,並沒注意到坐在台階上的左子萱。


    徐清風低著頭,突然被人一把拽住領子拉了出去。


    他一臉懵逼的抬頭,看到來人,嚇得他差點兒尿褲子。


    嘴唇顫抖了兩下,聲音都還沒來得及出,肚子上就傳來一陣抽痛。


    “徐清風,我當你是兄弟,是朋友,你他媽的睡我媳婦兒?你是人嗎?”


    賀毅拽住徐清風的領子,將人拉起來,準備直接往他臉上砸下第二拳。


    身後不遠處突然傳來“哐當”一聲,鐵盒子砸在地上的響聲。


    隨後傳來陣陣議論聲。


    “這是誰家姑娘?出門帶那麽多糖在身上?看來家裏也是有得很。”


    “哼,有又能怎麽樣?你沒看見是個瞎子嗎?


    小孩子在搶她的糖,都不知道。”


    “哎喲,這麽漂亮的姑娘,居然是個瞎子。”


    被打得半天沒有緩過氣的徐清風聽到議論聲,咬著牙掙脫賀毅的手,拚命的往左子萱那邊跑。


    賀毅一臉震驚的看向蹲在地上,雙眼看著前方,正伸手到處摸糖果的左子萱。


    徐清風跑過去將左子萱扶起來,對著正在哄搶糖果的孩子們怒吼。


    “讓開,你們這群沒教養的孩子。


    這是搶劫,偷竊,信不信我報公安抓你們……”


    孩子們聽到徐清風的話,如同驚弓之鳥一般全部散開,跑得遠遠的。


    左子萱歎了口氣,扯了扯徐清風的袖子,“清風,算了,算了,都是些孩子……


    再說了,是我自己不小心將罐子打倒的。”


    徐清風“哼”了一聲,扭頭看向左子萱,“教授,傷著沒有?”


    “我沒事,票買了嗎?”


    左子萱這一問,徐清風才想起自己剛才被賀毅打了一拳,這會兒肚子還抽痛著呢。


    “教授,我……”


    徐清風話還沒說完,賀毅已經雙眼通紅的走到了兩人的麵前。


    他一瞬不瞬的盯著左子萱的眼睛,伸手在她麵前晃了兩下。


    “清風,問你話呢,票買好了嗎?”


    賀毅轉頭看向站在邊上抿著嘴不說話的徐清風,好像明白點兒什麽了。


    “徐清風,又遁地了?這會兒不怕賀毅追上來宰……”


    話還沒有說完,突然被拉進一個懷抱中緊緊地抱住,耳邊響起隱忍的抽泣聲。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胸膛,不用問也知道這人是誰了。


    “我就真的那麽不值得你信任嗎?”


    左子萱知道她和徐清風被識破了,一時半會也不知道要怎麽狡辯。


    “我……”


    賀毅彎腰一把將人抱起來,轉身往外走。


    “我現在不想聽你說話。”


    走了幾步,轉頭對著還愣在原地,抱著鐵罐子沒有回過神的徐清風道。


    “還不走?難不成等著我背你?”


    徐清風回過神來,嘴裏嘟囔著:


    “也不是不可以,你剛把我打傷了,這會兒正疼著呢……”


    嘴上雖然那麽說,但還是小跑跟了上去。


    賀毅將左子萱小心的放在副駕駛位上,伸手給她捋了捋額前的碎發。


    接著轉身在徐清風抱著的鐵罐子裏麵拿了一顆糖剝開,塞進左子萱的嘴裏。


    將人放好之後,關門轉身回到駕駛室,啟動車子回戶胡鎮。


    四個小時的車程,沒有人說一句話。


    左子萱和徐清風幾乎一晚上都沒有睡,車子開了還沒半小時,兩人就睡著了。


    到了戶胡鎮指揮部,賀毅輕手輕腳的將人抱回住處。


    蓋好被子後,轉身出門,順手將門從外麵鎖死。


    左子萱在賀毅轉身出門時,就睜開了眼睛,聽到他上鎖,無奈的搖了搖頭。


    自己這下,怕是徹底把他給整怕了。


    其實早在停車的時候,她就已經醒了,隻是不知道要怎麽麵對賀毅,不想睜眼睛罷了。


    再加上她感覺今天真的好困,這會兒躺在床上,挨著枕頭就快要睡著了。


    也沒心思去考慮其他的事情,等睡醒了再說。


    在後座睡得四仰八叉的徐清風,突然感覺自己臉上冰冰涼涼的,呼吸還有些困難。


    他頓時有種要被謀害的感覺,伸手胡亂的在空中揮舞。


    猛的一下坐起身來,大口大口的喘氣。


    “誰?是誰要謀害本宮?”


    “我……”


    徐清風轉頭,看到賀毅靠在車門邊上,一瞬不瞬的看著他。


    大腦宕機三秒,又低頭看了眼掉在座位上的濕毛巾。


    抖了抖眼角,這家夥是想捂死自己嗎?


    “太子殿下要是醒了,就移步辦公室去把事情交代一下。”


    徐清風撅了噘嘴,心不甘情不願的下了車,跟在賀毅的身後去了辦公室。


    哼,就知道欺負他。


    等見到左子萱,他要告賀毅的黑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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