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風一把扶住大爺,“大爺,沒事吧?那戈革村有那麽恐怖嗎?”


    大爺坐回去,正了正身體,抬起小竹杯抿了一口酒,呲牙咧嘴的道:


    “小夥子,這戈革村可是邪乎得哦。”


    賀毅一副假裝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好笑的問道:


    “大爺,怎麽邪乎了,難不成他們還要吃人?”


    他隨口胡掐的一句話,沒想到大爺還真點頭。


    “還真吃!”


    幾人頓時瞠目結舌的看向大爺。


    “我們村離戈革村不近,但幾十年前趕集的話,要從他們村口路過。


    後來關於戈革村恐怖的流言實在是太多了,大家實在是害怕,才沒有從他們村口過。”


    “那你老人家是怎麽知道他們村吃人的?”徐清風好奇的問道。


    說到這,大爺又抬起酒杯來抿了一口,呲牙咧嘴的接著道:


    “我十歲那年,跟著家裏的大哥和大嫂去趕集。


    那個年代,隻要到了趕集的那天,有錢沒錢的,都想去集市上麵溜達一圈,熱鬧得很。


    這一熱鬧,自然人就多,大家在集市上人挨人的,我就跟自家哥嫂走散了。


    我在集市上找了他們大半天都沒找著,眼看就要天黑了,自己隻有按照原路回家。


    我人小,腿也短,才走了三分之一的路程,天就徹底黑下來了。


    本來我是能找著路回去的,但這天一黑,我就害怕了。


    再加上晚上,這判斷能力就要差很多,結果直接走錯了路。


    我也不知道怎麽東走西竄的,就走到這戈革村去了。


    那天他們好像在搞什麽儀式似的。


    我看見好幾個人被綁在木桌上,離得有些遠,天又黑,我也看不清桌子上綁的那幾個人到底是死是活。


    隻見好些人拿著小刀,圍著那些捆在桌子上的人,將他們的肉切下來,接著轉身拿去火裏麵烤。


    當時我被嚇壞了,轉身就跑。


    跑到哪裏去了我也不知道。


    被驚嚇過度,又累又餓,就暈倒在了山坡上。


    不過迷迷糊糊的,我好像看到一個漂亮的大姐姐將我抱起來,背著我走了好遠。


    等我醒過來的時候,已經躺在家裏的床上了。


    我問家裏人,是不是一個漂亮的大姐姐送我回來的。


    家裏人說我魔怔了,沒有什麽大姐姐送我回去。


    他們是在村口旁邊的菜地裏找到我的。


    家裏人這麽一說,我也分不清楚到底是夢還是現實了。


    但我在戈革村看到吃人的場景,我保證絕對的真實。


    這事兒我也給家裏大人說過。


    可是我爹娘不相信,還叫我以後不準再提這個事兒,否則別人會認為我是神經病的。


    那時候我小,當然怕人家說我神經病。所以,我從那以後,就再也沒有和任何人提起過,戈革村吃人肉的事兒。”


    “大爺,你看到戈革村在吃人的場景,會不會是幻覺呀?”


    大爺搖搖頭,“絕對不可能。


    後麵看到漂亮小姐姐什麽的,很有可能是我在饑寒交迫的情況下,產生的幻覺。


    但吃人的場景,絕對不可能是幻覺。


    那時候,我都已經十歲了,不可能搞錯的。”


    賀毅幾人對視一眼,對大爺的話半信半疑。


    “不管有多凶險,我們都得試著進村去找一個人。


    這人是我們朋友的姐姐,興許她有辦法在不開刀的情況下治好我媳婦兒的眼睛。”


    大爺抬頭看了眼雙目無神,直愣愣看著前方的左子萱,想了想道:


    “你們實在是要去,進村前嘴裏含兩片甘草。”


    賀毅和徐清風一臉震驚的看向大爺,“甘草”?


    這不是他們解曼陀羅迷藥的常用解藥嗎?


    “大爺,為啥要含甘草呀?”宋應炎一臉奇怪的問道。


    “那次事情之後,我總是有意無意的觀察戈革村的人。


    就是想證明自己看到的吃人場景不是幻覺,甚至多次跑到他們村口徘徊。


    不過,我就是又慫又還想的那種,又想摸進村去一探究竟,又害怕進村被吃掉,就隻敢躲在他們村口觀察。


    我發現每次他們的村民進村以前,都會往嘴裏塞個小東西。


    一次,有個村民掉了一個在地上,等他走了以後,我跑過去撿起來查看,就是一片普通的甘草。


    我想,他們之所以進出不受影響,可能就是含了那甘草。


    不過我沒有那膽子含著甘草走進去。”


    “你沒有膽子含著甘草進去,當年我去的時候你咋不給我說?”


    門被從外麵推開,進來一個中年男人。


    “嘿……,你這臭小子什麽時候回來的?”


    中年男人沒有搭理大爺,徑直走向賀毅。


    “賀團長你好,我是這烏瑪鎮的鎮長林春鴻。”


    林春鴻禮貌的向賀毅伸出手。


    賀毅趕緊站起身來伸手握住林春鴻的手,“林鎮長你好,這是我媳婦兒,這是她徒弟……”


    一番介紹完後,徐清風拿了一個裝菜的飯盒出去洗了洗,回來拿給林春鴻,“林鎮長,不嫌棄就跟著大家一起吃點兒喝點兒。”


    林春鴻接過飯盒和筷子,笑著道:“那就謝謝款待了。”


    賀毅打開了另一盒肉片,倒進鍋裏。


    “林鎮長是怎麽……”


    “怎麽知道你是賀團長的嗎?”賀毅話還沒有說完,林春鴻就接話道。


    賀毅笑著點點頭。


    “今天中午下班以前,軍區的領導給我打了電話,說了你們一行人要過來,讓我照應一下。


    我今天原本就定好了要下鄉去檢查春耕工作的,想著你們估計要七八點才能到,我就按原計劃下了鄉,倒是沒想到你們會那麽快就下來了。


    實在是怠慢了……”


    賀毅搖搖頭,“不存在怠慢,一切都挺好的,我們明早就離開了,也不需要什麽特別照顧的。”


    大爺聽著林春鴻和賀毅兩人的對話,突然不安起來。


    他在桌下悄悄的拽了拽林春鴻的衣角,附身在他耳邊嘰嘰咕咕的說些什麽,悄悄將手裏的兩塊錢塞給他。


    林春鴻手裏捏著兩塊錢,轉頭一臉詫異的看向大爺。


    “爸……,你……”


    “我,我這不是不知道嘛。”大爺一臉窘迫的低著頭。


    林春鴻一臉無語的的道:“唉,我都不知道說你什麽好了。


    活了那麽幾十年了,老改不了那貪圖小便宜的爛毛病。”


    大爺皮笑肉不笑的道:“那些年生活困難了,有便宜不占,那就是王八蛋。


    我不占便宜,你讀書那些學費和生活費哪裏來?”


    林春鴻聽到老爺子的話,頓時語塞了。


    老爺子當了大半輩子的村長,自己要把他和老娘接到鎮裏,他就簡單的開了個村民大會,直接把村長的位置傳給了他大哥。


    村民們都老實,老爺子說傳給誰就算給誰,也沒人提出異議。


    老爺子當村長的時候,或多或少的養成了一些愛貪小便宜的壞毛病。


    誰要是找他辦什麽事情,就是那土裏的香蔥都要給他挖兩根過來,不然他可以給你拖個天長地久。


    不過他收了人家的東西,事情還是給人家辦得紮紮實實的。


    到了他大哥當村長,倒是沒了老爺子的壞毛病,做事也務實,很受村民愛戴。


    就是這老爺子來了鎮裏,就是改不了以前當村長時的老毛病。


    林春鴻將手裏的兩塊錢,客氣的遞給徐清風。


    “兄弟,老爺子年輕的時候養成了一些不好的習慣,收了你們的錢,實在是不好意思啊。”


    徐清風毫不在意的將錢推回去。


    “嘿,又不是多少錢,給大爺打酒喝。”


    林春鴻知道,人家從包裏拿出來的錢,也不好再收回去,他隻好將錢又遞回給大爺。


    “爸,收著吧,下次可別再這樣了。”


    老爺子眉開眼笑的將錢收下,“誒誒誒……,下次不會了。”


    下次?


    這窮鄉僻壤的,好幾年都不見一個陌生人住招待所,不曉得自己在世的時候,還有沒有機會遇到下次了喲。


    林春鴻看著自己老爹那副見錢眼開的模樣,一臉無奈的抬頭,抱歉的對賀毅幾人道:


    “我爹今年快要七十了,當了大半輩子的村長,我當上鎮長之後,就把他們兩老口從村裏接了上來。


    但他們來了鎮上生活左右就是不習慣,老生病不說,時間長了,還老鬧騰,整得我們兩口子也是實在沒法了。


    後來就給我安排了個看大門的臨時工給他。


    這樣離得近,經常都能照看到,有事兒做了病自然少了,也不鬧騰了,還打發了時間。”


    賀毅抬著酒杯和林春鴻碰了一下,“大爺能者多勞嘛。”


    “哪裏什麽能者多勞,閑得慌罷了。”


    林春鴻笑著搖搖頭。


    “對了,我聽領導說,你們要去戈革村?”


    賀毅點點頭,問道:


    “林鎮長不會就是十年前去戈革村做宣傳工作,然後暈倒在村口的那年輕鎮長吧?”


    林春鴻挑了挑眉,有些尷尬的笑道:


    “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


    接著轉頭看向大爺。


    “爸,我怎麽不知道你以前小時候去過戈革村的事情?”


    老爺子吃了一口菜道:“出了那事以後,你爺奶不讓我再提。


    今天那是聽到賀團長他們要去,我就多說了幾句。


    而且,我覺得賀團長他們是明事理的,不會覺得老頭子我是神經病,在胡說八道。”


    “那當年我下去做宣傳工作的時候,你怎麽不給我講甘草的事情?”


    “我又不知道你要去戈革村做宣傳,等我知道的時候,你已經被弄回來了,所以我也沒再提這個事情。”


    林春鴻:……


    真是他的好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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