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祝家的其餘幾個人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


    韓淵的態度和祝厭璃的態度,讓他們很不能接受。


    因為這不是一件公平的事情。


    兩人的喜歡並不對等!


    祝厭璃卻沒有任何反應。


    韓淵看著她漂亮的臉,緊抿著薄薄的紅唇,眼神沒有絲毫躲閃,反而是前所未有的平靜。


    韓淵不由得有些緊張起來,這句毫不掩飾的告白讓他直接變成一根木頭。


    他有些艱難的擠出一句話,道:“我……”


    童年的那些終日遊走於街頭巷尾的記憶湧上心頭,天真無邪的小女孩,落神墓中並肩作戰的冷酷少女,擰巴清冷的炎神女……


    有些經曆雖然是他來到這個世界之前的事情,即使那些記憶和感受真真切切的存在於他的心中,可是……


    終究缺了幾分厚重。


    說白了,他和祝厭璃真正相處的時間並不長。


    他心中的情感並沒有到滿溢的程度,所以此時讓他真的向祝厭璃真情表白,他有些難以啟齒。


    這對祝厭璃並不公平。


    祝厭璃緩緩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輕輕的踢了踢不存在的石子。


    她輕笑了兩聲,聲音細微道:“我明白了。”


    韓淵身體微僵。


    祝厭璃抬起頭看向韓淵,表情極其認真:“我明白你的感受,但是我隻想確認一件事,可以嗎?”


    韓淵道:“你說。”


    祝厭璃靜靜看著他:“你喜歡我嗎?哪怕隻是一絲絲,不是兄妹朋友之間的那種喜歡?”


    韓淵認真的看著祝厭璃,沒有第一時間給出回複,因為不管如何,祝厭璃都是他生命中很重要的一個人,他需要認真思考,以確定自己內心的真正想法。


    記憶中天真無邪的小女孩會知道自己生活的窘迫所以每日拿著一些名貴的東西和自己分享,然後他們一起考上初中,那個在自己麵前肉肉弱弱的小女孩也會不遺餘力的為自己說話,然後這個身負家族責任的少女離開洛水,在高中之時還是會去尋找自己。


    在自己深陷爭鬥旋渦的時候,也會公然為自己聲援。


    兩人之間曾經有一些誤會,但是少女還是特意去了落神墓,隻是因為自己可能會去,兩人在落神墓中結盟,在夜空中逆風疾馳,炎神凰翼照亮了她漂亮的眉眼。


    然後是特意參加的世界學府之戰,和自己並肩作戰。


    這些相處中,韓淵一直覺得祝厭璃是冷淡而漠然的,但是卻又有時候會露出一些小女孩的心事。


    那個時候韓淵看不懂……


    現在,她終於明白了一個少女想要靠近卻又因為各種原因而下意識逃避的心理。


    就像是南香君說的那樣。


    祝厭璃和南香君同樣是世家大族,可是卻並不像南香君那樣,從出生開始就生活在愛的包圍中。


    從小孤寂,長大之後又被施加了很多的責任……


    所以南香君開朗,自信,勇敢,而祝厭璃看似站得很高,但是其實是因為缺乏安全感的自我保護。


    可是今天——


    她當著自己長輩的麵,在自己說出那些話之後,依然不顧自尊說出喜歡他。


    眼前的少女無論是容貌還是天賦,都是世上第一流人物,藍星聞名,不知多少青年才俊可望而不可即……


    看著近在咫尺,有些憔悴但是依然美得驚心的祝厭璃,韓淵感覺自己的心幾乎酸成一團。


    他無法保證自己對南香君的感情和祝厭璃是否平等,但是至少有一件事他現在是可以完全確定的。


    而且他現在甚至有些後悔,自己思考了這麽久。


    讓一個女孩子這樣說出那句話,讓他覺得自己每思考一刹那都是罪惡的。


    他定定地看著祝厭璃,語氣堅定:“當然是,喜歡的。”


    祝厭璃淡然的臉上漸漸生出一縷笑意。


    微羞,釋然。


    祝厭璃輕聲道:“但是隻有喜歡是不夠的,因為你不夠喜歡。”


    韓淵沒有說話,隻是看著祝厭璃。


    “我喜歡你,也喜歡你喜歡她,更喜歡你沒有對我說謊。”


    祝厭璃微笑道。


    她知道目前韓淵絕對是沒有那麽喜歡自己的,起碼比不上對於南香君的喜歡。


    如果韓淵沒有絲毫猶豫地就說他喜歡自己,她說不定反而會討厭韓淵。


    但是韓淵沒有,他沒有辜負自己的喜歡。


    他不算是個標準意義上的好人,但是也不是壞人,他腹黑,痞戾,甚至市儈,可是換句話說,他是真實的,他對身邊的人是永遠滿懷真誠。


    他很清楚的告訴了自己,他喜歡自己,隻是更喜歡南香君。


    她喜歡他。


    但是也喜歡他喜歡她。


    韓淵呆滯在原地,這樣好的祝厭璃,他隻感覺愧疚。


    祝厭璃抿了抿唇,細聲道:“你不用做出選擇,我也不需要你的回答。”


    韓淵怔怔看著祝厭璃。


    祝厭璃繼續道:


    “其實當初在希臘的時候,我和你說過,我不介意你喜歡南香君,即使我比她先認識你,但是她卻比我先走近你。”


    韓淵神情微惘:“有說過嗎……”


    “……那晚其實南香君找過我,我本以為她是來宣誓主權的,但是沒想到她說她不介意。”


    “她說異能者的世界不該如此小,你注定是要成為絕世強者的人,如果她不能陪你走到最後,至少還有一個人能陪你繼續走。”


    祝厭璃笑了笑,道:“她是個好女孩,對得起你的喜歡。”


    最後,祝厭璃皺了皺鼻子,長長的呼出一口氣,道:“我喜歡你,但是我不會和你在一起。”


    “起碼現在不會。”


    祝厭璃揚起頭,瓜子臉上顯出幾分驕傲:“我會等你也喜歡我,就像你喜歡南香君那樣才行。”


    “這樣,才公平。”


    韓淵認真看著祝厭璃的臉,仿佛又看到了當年那個天真無邪的小女孩,不由得苦笑一聲。


    “等我喜歡你,本就不公平。”


    祝厭璃輕笑道:“誰讓我喜歡你呢?喜歡本就不是一件公平的事,我們就這樣自然的相處,各自經曆人生的壯闊,直到有一天,我們的心能再次重逢。”


    “當然,或許到時候我眼中的世界已經有了新的意趣,不再喜歡你也說不定。”


    頓了頓,祝厭璃笑意粲然道:“所以,你也要多加努力,不要讓我失望。”


    韓淵看著露出驚豔笑容的祝厭璃,也忍不住輕笑。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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