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祄好奇的小目光咻地一下子就聚焦到了康熙身上,希望他慧眼識珠的意思簡直不能更明顯。


    打太極麽?


    誰不會啊!康熙可是個中老手了,他當即輕笑:“難為老四有這番孝心,不過茲事體大,這銀子到底怎麽要、讓誰去要,都得好生研究一二。”


    對對對。


    胤礽趕緊幫著敲邊鼓:“到底汗阿瑪當初是體恤官員清貧,生活無以為繼,這才動了惻隱。若操作不當,很容易影響汗阿瑪仁名,也有悖於汗阿瑪初衷。”


    所以得仔細推敲。


    治大國如烹小鮮,且急不得呢。


    “事緩則圓,十八弟懂吧?”


    身體變小,內心似乎也被同化了的胤祄大眼睛瞪圓,氣呼呼道:“瞧不起誰呢?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兒!”


    “好好好,八歲小孩兒,二哥帶你去跟十五、十六他們一起學騎射去。咱們大清以武立國,這方麵可不能懈怠了去。”


    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一場小病,小命都寄了的胤祄現在可算知道這句話的真諦了。


    每天每天再怎麽摸魚,騎射布庫都不帶落下一絲絲的。


    是以被胤礽牽著往外走,他不但不反抗,還特有禮貌地道了聲:“有勞太子二哥。”


    “自家手足,有什麽好客氣的?”


    老兄長小兄弟手牽手出了昭仁殿,也帶走了滿室溫馨和諧的氛圍。


    殿門一關,康熙那老臉就如門簾子般‘呱嗒’撂了下來。


    胤禩條件反射似地彎了下雙膝,噗通跪下:“汗阿瑪,兒子冤枉啊。兒子確實有努力上進,給額娘跟福晉爭氣的意思。但長生天在上,截止聖駕回鑾前,兒子的理想也止步於鐵帽子王。”


    至於成為大千歲黨……


    那他額娘在延禧宮,他自小養在大哥生母惠妃娘娘膝下,他也沒有選擇權不是?


    現在……


    現在十八弟橫空出世,三言兩語把一切幹明牌了。


    別說他,就是四哥這個最後勝出者也注定再無勝出機會。


    隻能認慫,爭取再度獲得汗阿瑪信任。


    最好能領兵出戰,把滅國凶手們都掐死在萌芽狀態。再以此滔天之功,榮登他肖想已久的鐵帽子王。


    為此,胤禩簡直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康熙細細聽完,才終於挑了挑眉:“不錯,不愧是雍正帝上位最大的絆腳石、攔路虎。”


    胤禩跟被點名的胤禛雙雙臉紅:“汗阿瑪,您剛說的,往日種種如雲煙,親爺們兒絕不翻小賬,言猶在耳啊!”


    康熙擺手:“朕自然是一言九鼎的。但老八主動提及,當皇父的也不能置之不理不是?”


    胤禩:“可您剛剛……”


    “被內務府跟朝中那些碩鼠們給氣的,朕以誠待人,那些奴才與大臣們拿朕當傻子、冤大頭糊弄。”


    現在提及,康熙還忍不住咬牙切齒呢。


    坦率早了的胤禩一臉憋屈。


    剛踢完皮球的胤禛差點忍不住竊笑,結果下一刻,他就被點名了:“催債事,你有幾分把握?”


    誒?


    胤禛愣:“十八弟都已經說得那麽明白了,汗阿瑪您……還願意重用兒子?”


    當然。


    康熙很果斷地表示,不但他願意,他一手調教出來的太子也會願意。


    送完十八弟回來,正好趕上這一場的胤礽立即小雞啄米式點頭:“對對對,孤也無比讚同。術業有專攻,四弟明顯很擅長這個。”


    多好一勞工啊!


    “那這方麵相關,自然也該交給他,並給他最大程度上的配合與話語權。”


    不給快刀,人家怎麽斬亂麻啊?


    十八弟都知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以為冷板凳得坐到死的胤禛瞬間激動:“汗阿瑪跟太子二哥放心,胤禛定當全力以赴。不為難任何一個有實際困難,實在有心無力的。也絕不放跑任何一隻蠹蟲,必讓他們怎麽吃的,就怎麽吐出來。”


    康熙微笑頷首:“那就看咱們抄家王爺的具體表現了。”


    抄家……


    嗯,但是王爺?


    胤禛微愣,丹鳳眼中滿是訝異與藏不住的期待。


    康熙三十七年,汗阿瑪第一次大封皇子。群臣建議將成年皇子一體封王,汗阿瑪不願。當著滿朝文武就說他為人輕率,七帝蠢笨不堪。


    事隔經年,他依然以此為恥,心心念念著一雪前恥。


    十八弟心聲叫破他是未來雍正帝時,他還當再也沒機會了,不想還有這等峰回路轉。


    知子莫若父。


    康熙雖對其餘皇子關注不如太子,但也知道自己曾做過什麽孽。


    往事不可追,他也不多提。


    隻鄭重地對在場諸皇子道:“不止胤禛,爾等若努力進取,做出了什麽卓越貢獻,朕也一體封王,絕不吝嗇!”


    咳咳,這就有點反駁胤祄前麵所言的意思了。


    體貼太子立即搬來台階:“王貴人連生三子,確實於皇家貢獻頗多,便是直接晉個妃位也是使得的。但貿然高封,怕是會引起十八弟懷疑。兒子愚見,不如過些日子大辦下皇瑪嬤的生辰宴?”


    太後娘娘喜歡十八弟,愛屋及烏也好。單純獎勵王貴人生育有功也罷,橫豎封個嬪位就可占一宮主位了。


    不想再被臭小子反複指責摳門的康熙點頭:“保成所慮有理,就這麽辦吧。”


    略過這點小插曲,父子幾個就開始商量如何快狠準地捉拿所有碩鼠之餘,還把耗子洞給堵上了。


    內務府權勢熏天,敢欺上瞞下,帝王都被玩弄於股掌之間的情況絕不能再出現。


    至於國庫清欠?


    胤禛就不愧是專業的,不到半天時間,便給出了不少合理建議。


    對於實在收入過低、因病因災或者家庭負擔過重不得不舉債的,視實際情況與其當差期間表現給予一定程度上的減免。


    同步提高中低階層官員薪俸水平。


    嚴格打擊行賄受賄的不正之風等。


    他還當場友情提示被胤祄心聲暴露當街賣家當的十二與被抄家的老十,趕緊起個模範帶頭作用。


    否則的話……


    剛剛還笑得如沐春風的四貝勒瞬間一臉冰寒,十足公事公辦:“明知故犯,實乃冥頑不靈。那就別怪為兄的心狠,拿你們倆當那儆猴的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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