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也壞,明知道孩子為了攢這個局有多積極努力,他還非得反複思量。不是覺得樣品太少、就是覺得有些過於興師動眾的。


    要麽說刻板印象害死人呢?


    在胤祄心裏,康熙就是個重文輕理嚴重偏科的存在。


    把火器、科技等都粗暴地視為奇技淫巧。


    根本就不重視。


    所以曆史上,黃履莊巴巴進獻自行車。結果被怒斥一通,讓他少沉浸奇技淫巧,多讀一些聖賢書。


    戴梓剛立完大功不久就被人構陷,直接打發去了遼東。


    也是極會暴殄天物了。


    把兩顆大明珠扔進了塵土裏,再發不出絲毫光芒,隻留一聲長歎。


    有這樣的前科,胤祄根本不懷疑康熙在演他好麽?


    隻不遺餘力地花樣彩虹屁,說得嘴巴都幹了。才看康熙爸爸矜持點頭:“你這幾天就有點懨懨的,倒是難得提起幾分興致。既如此,那就一起看看吧。”


    胤祄喜出望外:“兒子多謝汗阿瑪垂愛,汗阿瑪萬歲萬歲萬萬歲。”


    康熙冷哼:“得了吧,你個小滑頭。用著了就汗阿瑪萬歲,用不著就大放厥詞。”


    胤祄不知道自己心聲會被聽見,隻當康熙說他前些日子為了給公主們爭取福利而瘋狂舉例的事兒。忙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嘿嘿,兒子雖然言語有些過激,但初衷是好的呀!”


    “公主們為了大清,年紀輕輕離開繁華京城,離開至愛親朋,孤零零一人遠嫁塞外都已經夠可憐了。咱們這些當親人的,當然得多護著幾分,不能涼了公主們的熱血。”


    “唔,更不能讓些許刁奴、各位人麵獸心的壞額駙破壞了滿蒙聯姻的國策……”


    巴拉巴拉一頓說,邊說還用眼角餘光覷著康熙臉色。


    見他有了點笑模樣,立即跟發現新大陸似的:“汗阿瑪笑了,說明也了解兒子的良苦用心了。呐呐呐,這篇兒咱就算翻過去了,可不能老舊事重提咯~”


    康熙屈指輕彈了他一下:“朕算看出來了,你小子這點心眼兒啊,半在吃上,另一半都在怎麽忽悠朕上了。”


    嗐!


    [這話說的,奉承自己老子的事兒怎麽能叫忽悠呢?最多對症下藥,解決老爹痛點。]


    [據說康熙晚年九子奪嫡,那叫一個烏煙瘴氣。擰巴成麻花的康熙爸爸一邊端水,養蠱式養兒,一邊又嫌棄兒子們不夠孝順貼心。嘖……]


    咳咳咳咳咳。


    本以為能聽到幾句好話的康熙猛咳,胤祄趕緊乖巧地幫著拍背。


    邊拍邊疑惑:[奇怪,怎麽康熙爸爸跟哥哥們都有動不動就嗆咳的毛病?該不會……]


    康熙生怕他下一瞬就聯想到正題上,趕緊起身:“不是要試試這連珠火銃之威?趕緊走著吧!試完了,收拾收拾,也差不多快回京了。”


    目標終於達成,胤祄歡喜得直跳高,哪還顧得上什麽疑惑不疑惑啊!


    他隻高呼萬歲。


    稱康熙是個比曆代賢君都擅長納諫的好帝王、好阿瑪:“能與您一世父子,實在是兒子福氣。”


    康熙心下微哂:你小子平時在心裏少叭叭朕幾句比什麽都強。麵上卻一臉受用:“有你,又何嚐不是朕的福氣呢?”


    等諸皇子、蒙古王公與隨扈文武大臣們奉旨趕來時,就看到這樣一番父子相得的溫馨畫麵。


    知道內情的諸皇子都暗暗鬆了口氣:幸好幸好。


    幸好戴梓並非浪得虛名,真是個武器研發天才。且沒等著朝廷分配,自己就知道給自己找活兒。


    這顆粒火藥一出,不但助力有了,還省著十八弟急到抓耳撓腮。


    不明就理的蒙古王公則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阿木古朗汗也跟恪靖公主那樣慣孩子。有這兩尊大佛護著,誰還敢跟十八阿哥大呼小叫啊?


    看來這一杯羹,他們大概是分不上了。


    隨扈文武大臣則憂心忡忡:皇上這樣,真的沒有點廢長立愛的心思嗎?


    胤祄才不管他們心裏是怎麽想的呢,隻利落翻身,騎上了自己的小矮腳馬。牢牢抓緊韁繩,蹬住馬鐙,緊緊跟在康熙身側。


    任由誰勸,也都紋絲不動:[開玩笑,這麽見證曆史的關鍵時刻,本阿哥怎麽能為安全躲在康熙爸爸身後?]


    [必須仔細觀察,並附贈海量彩虹屁。]


    [把康熙爸爸哄得雲山霧繞,徹底意識到火器在熱武器時代所產生的決定性作用好麽?]


    [給戴梓加官進爵,增加研究經費。從根子上注重起相關人才培養,真真正正的,把火器研究提到個更高、更重要的層麵上來。到時候左手炸藥,右手魚雷,甚至把坦克之類都鼓搗出來。渾身真理,四海諸國誰敢不從?!]


    幾句話叭叭得康熙龍顏大悅,直接把人撈到自己馬上:“非要跟著的話,就與汗阿瑪同乘吧。省得朕於射獵之中,還得分神保護你。”


    隻要不被遣返,胤祄都行。


    怡然自得地坐在康熙禦馬上,笑嗬嗬催促他快些:“戴大人不說小小改動,但大大功效麽?兒子都迫不及待想眼見為實了。”


    康熙果然打馬入林,直接給胤祄表演了個彈無虛發。


    驚得胤祄驚呼:“哇,汗阿瑪這也太厲害了吧?果真老將出馬,一個頂倆,實在老當益壯、老而彌堅……”


    沒等康熙矜持兩句呢,他又開始哇起來:“這戴梓好生厲害,不愧是南懷仁花錢買凶也要誣陷的存在,在火器製作與研發上,那老頭可是絕了!”


    “賞賜,賞賜,汗阿瑪回京之後一定要對他大加賞賜。鼓勵他以更飽滿的精神投入到相關研發去,再為咱們大清培養出許許多多的武器天才來……”


    康熙:???


    知道你小子要為他爭取,但沒想到你小子能這麽直白。


    真·開口就要。


    都不帶轉一絲絲彎,不帶有半點迂回婉轉的。


    胤祄還以為他犯了隻重視八旗、隻重騎射的老毛病呢。小嘴兒叭叭地再度開勸:“國家大事,在祀與戎。與這倆相關的,都是根本中的根本。汗阿瑪萬萬不能因為成見、儉省等末節,忽略了真正的國之重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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