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嗻,奴才等謹遵十八貝勒吩咐,定當全力以赴。”三人整齊劃一地行禮,如是鄭重應聲。


    現場旁觀的蒙古王公們嗤笑:全力以赴什麽?當捧哏麽!


    嘖嘖,還震撼……


    就雙方的懸殊差距,這仨弱雞崽子似的火器營兵明顯就是送菜的啊!


    忒容易被淩虐了。


    胤祄根本就不管蝲蝲蛄們怎麽叫,隻笑著對三個瘦弱的火器營兵勇道:“盡力施為,若有斬獲,給本貝勒爭了麵子。爺賞銀百兩,把人要到身邊來提拔重用。”


    這話一出,三根麻杆頓時像被打了雞血。


    一百兩銀子啊,都快頂他們兩年的俸銀了。更別說還有機會得貝勒爺賞識,被他提拔重用了。


    要拚,剩下一口氣也要拚!


    嘿。


    蒙古王公們笑:沒看出來,這位爺還是個擅於拿捏人心的。


    這是盼著重賞之下有勇夫呢?


    嘖嘖。


    可惜了,差距擺在那裏,那幾個就算拚了命也是蚍蜉撼樹啊!


    被萬般議論猜測的胤祄小臉專注,特別認真對待比賽的樣子。實際上……


    [嘿,不就是一時一地的輸贏麽?有什麽好計較的!贏了就是碾壓,科技對原始的碾壓。讓康熙爸爸跟袞袞諸公狠狠震撼,知恥而後勇。從此醉心發展熱武器,讓四海震撼。]


    [輸了?]


    [輸了,本阿哥就知恥而後勇。回京後就撒潑打滾住進兵部去,拉著戴梓就是一通研究。不鼓搗出黃火藥來都誓不罷休,目標就是個一雪前恥。]


    康熙與諸皇子並恪靖公主:……


    一時之間滿心複雜,都不知道還該不該盼著他贏了。


    但有一點是確定的:這小子,對於改進大清火器之事堅定執著,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他執著,被選中那三位火器營兵勇更執著。


    為了賞金、為了前程。


    他們都做好了咬碎牙齒也要頂住後坐力,手疾眼快填充彈藥,盡可能多射、遠射、精準射擊的準備。


    接手戴大人八百裏加急送來的這連珠火銃後發現:高端的自來火設計,根本不同於他們火器營標配的火繩槍。不需要點火,也不需要頻繁填充彈藥。


    這像琵琶一樣的彈匣子,一次能裝二十八發子彈。


    上手一試,重量還沒比他們日常用的重多少。開槍後,整個手臂甚至肩膀都有些發麻的狀況卻是減輕了不少。


    呀!


    好寶貝。


    難怪戴大人這麽幾天都等不了,急吼吼命人送到禦前。


    遠在京城,其實被趕鴨子上架的戴梓:……冤就一個字,我隻說一次,希望這回別讓我再用行動表示。


    為了讓所有人更直觀地看清楚比賽過程與結果,康熙還真像胤祄提議的那樣。


    命人並排擺了倆靶子。


    一邊射箭,另一邊打槍。同等距離下,看誰射程更遠、精度更高、殺傷力更強。


    開始的時候差別不大。


    畢竟精挑細選的擅射之人,頗負盛名的神箭手們。


    眼神銳利,臂力也很驚人。


    百步之內,都能把弓弦拉得如滿月。咻地一下子射中靶心,甚至射穿皮製箭靶,在上頭留個碩大的孔洞。


    引得現場掌聲如雷,歡呼四起。


    都說大清若多些這樣神勇的巴圖魯,何愁不能縱橫四海、揚威域外?


    你說人家連珠火銃這邊也是連發連中,也都在靶心上留下了黑洞洞的洞,未必不是神槍手?


    不不不,賬不是那麽算的。


    首先大清以騎射起家,那就是看家本領、根本所在。


    火器之類,錦上添花耳。


    再沒有舍本逐末的道理。


    而且弓箭什麽成本?火器什麽成本?


    既然兩個射程相當,威力也不相上下。那何苦要舍根本而就那貴死人還不好掌控的火器呢?


    得,比試還沒結束,他們的勸說就已經開始了。


    胤祄皺眉,生怕康熙就這麽被勸服。


    [唔,這可不是我杞人憂天,是他的好大孫兒就這麽幹了!本來嘛,火槍比弓箭輕鬆些,也便於攜帶。後來許多騎兵就專門訓練火槍了。結果乾隆龍顏大怒,嚴厲製止了這種行為。]


    [好家夥,人家外國都大麵積使用燧發槍了,咱們天朝上國還搞弓箭跟火繩槍的混搭呢。那虧吃的喲,簡直讓人不敢細想。]


    [而知道的都知道,康熙是乾隆榜樣,是他的升級版。他有這想法,難保康熙爸爸……]


    咳咳。


    不想再度被吐槽的康熙輕咳,義正詞嚴地駁斥:“荒唐!既然說好了比試,那自然要進行完,比出具體的優劣來,哪能半途而廢?”


    “奴才魯莽,可是……”


    康熙揮手:“爾等不必多言,且細看比試。朕親自試過這連珠火銃,感覺比以往進步良多,或者真能帶來許多驚喜。”


    他這一聲令下,周遭瞬間安靜。


    所有人都將注意力重新集中在比賽上。


    眾所周知,射箭是個技術活兒,也是個力氣活兒。


    百步之內,幾箭之內。那三位勇猛無匹的巴圖魯還能遊刃有餘,箭箭正中靶心,將靶心直接洞穿。


    百步之外,這準頭跟力度可就漸漸上不來了。


    開始還能射到靶心,但無法洞穿。到離靶心越來越遠,力道也越來越小,甚至剛一接觸到靶子,就直接落地。


    而這會子,他們離靶子已經有了三百二十步。


    妥妥神箭手的程度。


    每射出一箭,都有許多人喝彩叫好。


    與他們相反,連珠火銃這邊開始冷清,直到二百五十步外還能精準射中靶心、洞穿靶心,才漸漸惹人注目。


    然後三百步、三百二十步、三百五十步、四百步、四百二十步……


    眼瞅著靶子被挪得越來越遠,雖因距離過遠視力受限的原因,精準度有所降低,但這殺傷力卻沒有太大變化,依然能洞穿靶子時。


    所有人都驚呆了:這個什麽顆粒火藥的,威力竟這麽大?


    那個什麽連珠火銃的,射程居然這麽遠?


    足足百步的差距啊,讓前頭嚷嚷騎射才是根本,八旗鐵騎天下無敵的蒙古王公們有些駭然。萬般不敢相信,甚至一個個親自去檢查靶子、親自下場射擊等等。


    就怕皇帝愛幺兒,為了好兒子臉麵命人作弊什麽的。


    檢查完後,所有人都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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