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這兒,戴梓還以為胤祄再怎麽也得打上退堂鼓了。


    哪想小阿哥拱手道歉,承認是自己欠思量了。


    實際上半點念頭沒消,甚至為了讓戴先生安心親自往禦前撒潑耍賴,求了份聖旨來。


    然後再度到兵部跟戴梓獻寶:“喏,汗阿瑪禦筆親書,上麵明明白白寫好了。若我想學,戴先生可以隨意教導。期間不管是管教學生,還是可能會遇到的危險,汗阿瑪都不會幹涉,更不會因而責備於您。”


    戴梓:……


    一點也不想看,更不想接受。


    但小阿哥眸光清澈,語氣堅定。字字句句,都是為了大清崛起而學習。


    就讓他有點遲疑。


    而眾所周知,胤祄最是個擅長借高上梯子的。


    見他有些動搖,立即再接再厲:“我知道這要求多少有些冒昧,甚至有些強人所難,但我也實在沒辦法。”


    “那日滿蒙健兒比試場,見識到了連珠火銃的威力之後,就魂牽夢縈再不能忘懷……”


    想學就兩個字,他也是往禦前撒潑打滾了好多次。


    好不容易求得汗阿瑪許可,馬不停蹄奔兵部。找戴先生您這大清火器研究第一人,您可千萬賞臉。


    “學生別的不成,隻在汗阿瑪麵前有些許薄麵。能替您解決原料、經費等方麵問題。還能請汗阿瑪開設個火器學院,專門教授火器製造相關,請戴先生當山長……”


    全方位多角度給戴梓背書。


    盡可能免除他的後顧之憂,還保他名利雙收。


    就算這不夠圓滑的性子始終不改,也不用再擔心有朝一日再被罰去撿鬆子、挖人參。


    戴梓情商再怎麽低也知道事已至此,就再也沒有他反對的餘地。否則就算小阿哥好性兒,他老子跟那麽多兄長也都不是好惹的。


    結局都無法更改了,他也就不幹那敬酒不吃吃罰酒的蠢事。


    拱手說承蒙十八爺不棄,微臣定毫無保留,將自己所知道的火器製造相關詳細告知。


    終於拜師成功的胤祄眉開眼笑,小雞啄米式點頭:“好好好,學生都聽先生的。先生放心,學生一定會是個好學生的。”


    戴梓含笑點頭,但其實並沒把這事放在心裏。


    小孩子麽!


    熱情都像龍卷風,來得快,去得更快。


    也許十八阿哥口號喊得山響,實際上也是個葉公呢。


    他這麽想的時候,胤祄已經跑回宮跟康熙炫耀自己拜師成功了。


    [哎呀呀,為了讓大清早日揚帆四海,周邊國家莫敢與之爭鋒。我這條鹹魚都被迫翻麵,差點變成事業批。八哥可千萬爭氣,爭取不費一兵一卒,順利拿下耽羅島哇!]


    驟然聽到這心聲,原本還想揶揄他兩句的康熙都不忍心了。


    當即一陣誇誇誇。


    “那戴梓在火器研究方麵本就獨樹一幟,再加上咱們小十八的加入,還不得如虎添翼?”


    捧哏專業戶的太子認真點頭,各種展望未來。


    爺倆一唱一和,誇得胤祄臉紅如滴血:“也,也沒有汗阿瑪跟太子二哥說得那麽好了。我,我就是興之所至,興趣所在而已。”


    爺倆異口同聲:“那也是個了不得的興趣,遠勝那起子隻會走馬章台的紈絝子弟良多。”


    胤祄樂,調轉目光看著最坦蕩誠實的親親四哥。


    結果他也眉眼含笑地豎起大拇指:“有誌者事竟成。十八弟年輕好學,又有戴梓這樣的名師指導。假以時日,定能在火器研究方麵取得非凡成就。”


    一碗迷湯灌下去,蠱得胤祄小臉兒紅撲撲。


    連說要好好努力,爭取早日有所成。


    那感覺,就好像八阿哥收到京城回複後般,心中一塊大石頭徹底落了地。


    隻剩下濃濃的挑戰欲。


    一旦如願,那可就是開疆拓土之功。不但進爵有望,還能被史書大書特書……


    為了這等豐碩果實,八阿哥親自往廣州找到正辛苦操練的十四阿哥。請他幫忙給朝鮮國王那個慫貨施加壓力,增加索島成功幾率。


    “停停停!”練兵練到暴躁的十四擰眉:“有汗阿瑪密旨在,八哥怎麽說,弟弟怎麽做就是,再不用您辛苦給弟弟畫餅。”


    八阿哥嘴角微抽,這怎麽就是畫餅呢?


    二度大封皇子在即,你我兄弟都需要拿得出手的功績啊!


    十四眨眼:“這倒是沒錯,但什麽彪炳史冊的,八哥你就洗洗睡吧。秦始皇一統六國,也就隻有六王畢、四海一。霍去病數度殺敵,功蓋三軍,也隻封狼居胥。咱倆?想要被史書大書特書,得打個敗仗。那才能被從頭到尾分析著,反複歸納總結。”


    “恨不得幾千年後的老師教學生,都得讓孩子們引以為戒。”


    八阿哥嘴角微抽:“有些話,你小子也不是非說不可。乖,咱省省力氣,好好研究研究該怎麽從朝鮮手裏拿下耽羅島吧!”


    十四優雅地翻了個白眼,那還能有什麽呢?


    左不過胡蘿卜加大棒政策,主打個打一巴掌給個甜棗唄。


    也或者說先禮後兵。


    八哥已經表明過大清的態度,也給了對方台階與時間。那麽接下來,該他帶兵往朝鮮及周邊勤震懾幾回了。


    哥倆一商量,朝鮮國王就倒了黴。


    剛在朝會上把大清八阿哥來訪的目的說完,聽讚成派跟反對派們各執一詞,吵得昏天黑地,也吵得他腦瓜疼。


    結果不出幾日,更讓他腦瓜疼的事兒就來了。


    先是幾艘大清商船在朝鮮周邊海域遭遇海盜,向朝鮮求援無果。大清皇十四子義憤填膺,親自帶人過來要剿滅那些個猖狂的海盜。


    結果槍炮陣陣,雙方打的那叫一個難解難分。


    最後海盜幾乎全滅,隻跑了幾條小船,幾個嘍囉。


    大清可以說大獲全勝。


    但對於這個結果,十四阿哥表示並不滿意。堅持繼續搜尋,絕不放過任何一個敢挑釁大清之威的宵小之輩。


    定要把那些漏網之魚一網打盡。


    幾天下來戰果如何尚未可知,但朝鮮國王卻無時無刻不在心驚肉跳。


    就怕那十四阿哥裝著裝著,就不願意再裝下去了。直接搶占耽羅島,將那所謂的‘懲罰’進行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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