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祄心裏竊笑,滿滿都是陰謀即將得逞的調調。


    但康熙、諸皇子跟保泰、弘晳能聽到他心聲,群臣們聽不到啊。


    可憐的文武大臣們隻能看到驚天大鍋突然而來,但凡他們跪慢一點,否認慢一點。皇上就得雷霆震怒,輕則罷官,重則九族受苦那種。


    嚇得所有人等下餃子似的噗通噗通跪下:“臣等萬萬不敢,瑞郡王切勿誤會。”


    “對對對。幾位阿哥公主為大清開疆擴土,居功至偉,獎賞都來不及呢,怎可有半點懷疑忌憚之心?”


    反正橫豎怎麽說,也是十八爺您想多了。


    臣等也是從多方麵考慮,一切為了朝廷。最近打仗麽,哪有不費錢的?


    有數的槍炮一響,黃金萬兩。


    自開戰以來……


    胤祄才不聽他們這些老生常談呢,直接提問戶部尚書:開戰日久,大人可覺得國庫吃緊了?


    戶部尚書倒是有心點頭呢,可那一本本賬在,他也不敢當著皇上的麵撒謊啊!


    萬一龍心大不悅,直接治他一個欺君之罪。


    那自己跟九族豈不是太過冤枉?


    被點名的戶部尚書戰戰兢兢跪下:“回,回十八爺的話,並未。”


    滿朝同僚的虎視眈眈中,他熟練報出如今國庫存銀狀況。


    好家夥。


    真是好家夥。


    這麽打仗的前提下,這國庫存銀不但沒減少,還同比康熙四十七年未曾開戰時多了一千多萬兩?


    多到讓人懷疑這賬冊真假呀!


    專業性遭到質疑,戶部尚書可不幹。


    當場說起那一年國庫清欠,到底收回了多少銀子。又接著說起朝廷跟蒙古各部的商業往來,又貢獻了多少。


    還有工部下轄的各種廠子。


    什麽玻璃鏡、自行車、自行驅暑扇等等,簡直一個個行走的圈錢神器。


    當然最重要的,還有轟轟烈烈展開的海貿。以及海貿正式展開,相關海事衙門成立,這一部分的稅收也直線上升。


    說到最後,戶部尚書還翻了個好大的白眼:“這也就是西北戰事,加上火器、製器方麵的研發都不少往裏麵投銀子,不然的話,國庫存銀還得翻上幾倍。”


    非是老夫記賬不行,是爾等眼界不行。


    井底之蛙,根本沒見過什麽大場麵。


    遭到鄙視的群臣們:……


    沉默。


    沉默是今天的早朝。


    但他們想裝死,胤祄卻不允許他們裝死:“喏,賬本是不會騙人的,事實俱在,諸位大人該相信創新進步害不了大清,因循守舊才會了吧?”


    啊這……


    被問的文武大臣們麵紅耳赤,隻道自己為了為了大清江山長治久安。


    [嗬嗬。為大清江山長治久安?說的倒是冠冕堂皇,實際更為自身利益不被侵害吧!畢竟康熙爸爸今兒能 攤丁入畝、改土歸流,明兒就指不定又搞出什麽妨礙大臣利益的事兒來。]


    [不如都按死按死,一切都維持原狀。傷大清不怕,隻要不傷你們這些愛卿就好。]


    [比如明朝末年,崇禎曾有意南遷,結果被太後和群臣以宗廟社稷都在京城為由給勸阻了。到後來崇禎殉國而死,那些大臣又有幾個跟著的?倒是水太涼、頭皮癢的不在少數,嗬。]


    胤祄憤憤不平,心裏頭罵的可髒了。


    聽得康熙都要忍俊不禁了,趕緊輕咳兩聲:“朕心意已決,愛卿們不必再勸。著四阿哥胤禛往新疆主持改土歸流事,不惜一切代價將此事徹底落實。有負隅頑抗者,格殺勿論!”


    當一心想做千古第一仁皇帝的皇上拋棄了理想,露出殺伐果斷的一麵。


    群臣直接呆住,不敢再勸。


    就怕這位繼江南官場的血腥殺伐之後,再對京城官場也來一遍。


    從十年寒窗到位列朝堂不容易,那些宗室、勳貴跟武將們也很難,斷不至於因為諫言而真把命搭上。


    倒是四阿哥從容出列:“兒臣謹遵汗阿瑪之命,此去定當盡心竭力,為汗阿瑪徹底解決西北之患。”


    康熙微笑:“爾之能,朕自然是相信的。”


    至此,這事兒算是被徹底拍了板。


    才從南邊回來不足一年的四阿哥又要受命往西北,雍親王府上妻妾都是滿滿的不舍,連宮中德妃娘娘都難得使人喚他去永和宮。


    [雖然有些不應當,但……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啊!]


    雖然雍正帝在大義絕迷錄裏沒少渲染太後有多愛他,但實際上……


    胤祄兩隻眼睛都看著呢!


    德妃娘娘對四哥別說像美人額娘對他了,那感覺……怎麽說呢,娘倆見麵就好像小兵見將軍。威壓滿滿,生疏滿滿,就沒點子正常母子該有的親近。


    怕那位又有什麽幺蛾子,四哥礙著孝道又不敢說什麽。


    小保鏢胤祄挺身而出,嚷嚷著想念永和宮大宮女那手好桂花糕了,說什麽都要同往。


    就想著有自己在,德妃多少能收斂些。


    結果……


    關心的話沒幾句,東西準備了兩大包。


    唔,都是給十四阿哥的。


    因他年紀小,頭一回出京,連年都沒在宮中過,必然想念極了京中風味。且他自幼喜享受,一應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如今出征在外,也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


    等哥倆匯合了,四阿哥萬萬多看顧他些。


    四阿哥習以為常,胤祄卻要氣炸了,開口就特別陰陽:“十八還怕德額娘母愛濃濃,給四哥準備的東西,四哥一人都拿不了呢。結果……您這麽些東西,竟沒有一件是四哥的?”


    “哎呀呀,這我得去請教下汗阿瑪。當年把四哥抱承乾宮,是把玉牒也一並抱過去了?怎麽一樣的兒子,待遇就差這麽多呢?我額娘連著生了我們兄弟仨,也沒見待遇上有這麽大差距啊!”


    德妃愣神的功夫,就見小家夥利落下地,氣呼呼就要往乾清宮跑。


    這要是讓他問了還了得?


    皇上震怒,開口申飭事小。萬一被這小天魔星一蠱惑,真動手改了老四的玉牒,她可就成闔宮笑話啦!


    德妃趕緊攔人:“十八阿哥你誤會了,誤會了。手心手背都是肉,都是德額娘的兒子,德額娘又豈能有所偏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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