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大拿下眼鏡：“……你想不到我在這裏吧？” “恰恰相反噢，”魏九轉過身，露出一個笑容——一個讓人如墜冰窟般的笑容,魏七從來沒有想過這種笑容會出現在魏九的臉上，“除了來祭奠魏五,我還是專程來見你的。” “那麽看起來你是願意跟我回魏家了？”魏大冷冷地說，她的手緩緩地移動想要摸向腰間—— 魏九的動作比她更快，魏七根本沒看到她什麽時候出手的，隻看到她的手停留在半空，而魏大的手上已經插了一把比餐刀小一號的飛刀——看上去像是特別訂製的。 魏大皺了皺眉，雖然沒有痛到叫起來——好歹沒將手再往口袋裏伸了。 “我不想回魏家噢，”魏九冷冷地說。 魏大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很多時候，事情不是由你‘想不想’決定的。” “是嗎？”魏九退後一步，“的確，很多事情不是由我‘想不想’決定的，但是起碼這件事情‘是’！” 魏七迅速站起來，卻被魏九按住肩膀：“別動——還不到動的時候！” “魏九……”魏七重新坐下來，他不確定魏九想做什麽，但是魏九之所以能成為魏九，那麽注定她不是要人來保護的柔弱女孩。 “記得我們怎麽來決定上下關係嗎？”魏九從腰間，像變戲法一樣從那裏拿出兩把小刀——與剛才刺到魏大手上的刀一樣，天知道她身上到底有多少把。 “你沒帶槍吧？”魏大用另一隻手拔下手心裏插著的刀，鮮血很快就湧了出來，但是她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沒有，我用刀比槍熟練多了，”魏九揚了揚眉，“當然，你可以來搜身。” 魏七對此倒是十分明了，如果想要不引起別人注意地殺人，還是像魏九這樣用飛刀比較好——除非你在一個空曠的地方，那裏沒有警察也沒有什麽目擊者。 魏大跑了幾步上前，從魏九那裏得來的那把小刀很快就成了她的凶器。 在女人打架的時候，男人最好不要試圖勸止——這是魏七的感受，更何況，這會兒他根本插不上手。 魏大的身手是公認的好，雖然大部分沒見她出過手——但是能坐穩這個位置，自然可想而知。 魏七看著她們打鬥不禁想，如果魏笑謙同時對付他們兩個人會不會也會有一絲慌亂。 魏九的動作十分輕盈，這與她的體型有關係，加上手上那兩把小刀，會讓人很頭疼。 魏大伸出手的同時，魏九已經彎下腰來，她的彈跳力很好，身體弓起向前衝去，右手握住的刀一下子掉了個頭。魏大險險地避過，但是還是被她的刀劃破了西服的下擺。 與此同時，魏九迅速轉身，左手的刀猛地拋出，對準魏大的右腿膝蓋。 魏大的反應同樣很快，她的身體沒能那麽快保持平衡，隻好迅速伸手拉過一張椅子，魏九的那把小刀就直直地插入那把椅子的椅背上。從刺入的深度看，魏九的腕力很驚人。 魏大剛鬆了一口氣，第二把飛刀已經到了她的麵前，這回是對準魏大的眼睛。 刀尖險險地在她的瞳孔麵前停下，她的瞳孔微縮，一瞬間找不到自己的呼吸。 往常與魏九的比試，大部分都是自己贏，但是沒想到今天會輸得這麽徹底！難道魏九一直隱藏著實力？可是那麽為什麽…… 飛刀之所以停住，那是因為魏笑謙拿住了那把飛刀。 魏九挑了挑眉，傳說魏笑謙的身手好，果然是真的，她都沒注意到他的接近！ 她聳聳肩膀，在飛刀扔出去的時候，她的手上已經又多了兩把。與剛才魏大的那種漫不經心相比，這會兒她的臉終於沉下來，那種戲謔的表情也消失了。眼前的男人需要她集中百分百的注意力才行。 “她是誰？”魏笑謙扔掉手裏的那把飛刀，轉頭問魏大。 “——是魏九。”魏大看著魏九。 那雙黑色的眼睛裏有惱怒和怨懟，而魏九隻是輕鬆一笑，轉向魏笑謙：“初次見麵，笑謙少爺。” “怎麽回事？”魏笑謙問。 “她……” “我來祭奠魏五，”魏九淡淡地說，打斷了魏大的話。她彎腰撿起地上的玫瑰，交給魏七，“替我送到他墓前。” “魏九……”魏七接過玫瑰，看著魏九。 魏九笑了笑，對魏大說：“我該走了。”她轉過身，準備離開。 “魏九！” 魏大大聲叫她的名字，從腰間拔出手槍對準魏九。 魏九轉過身，看到魏大正舉著槍對準自己。 魏七還沒見過魏大的情緒那麽失控：“魏大！” 反觀魏九，她冷哼一聲，轉身繼續向前走。 “站住！”魏大叫道。 魏九還是慢慢地向前走，腳步絲毫不見混亂。 “我會開槍的！”魏大的手指扳下保險栓，“站住。” 魏九仿佛沒聽見一樣繼續向前走，直到走到門口，她毫不猶豫地離開。 魏七看著魏大緩緩地放下槍，大聲地喘氣。他想上去安慰她幾句話，但是他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魏五說的是真的吧，她們曾經交往過，但是現在…… “真難看啊，魏大。”魏笑謙冷冷地說，看也不看魏大一眼，徑直走到魏七身邊，“走吧。” 魏七默默地跟著魏笑謙，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回頭看了一眼魏大。後者的槍已經掉落在地上，她頹然地坐在一邊的椅子上，手上的血滴落在一邊的玫瑰花上，可是她仿佛渾然未覺。好像隻有在這個時候，魏七才能一窺魏大作為一個女性的軟弱。 也許永遠不會再有這樣的機會了，他想。魏大的軟弱在之後就會完全消失吧，她的不甘與屈辱，一定會加倍還給魏九，她就是這樣的人。 魏九……魏七想到之前魏九冰冷的模樣，與之前遇到的那個看起來十分普通的女孩，仿佛完全是不同的一個人。啊，能成為魏九，她怎麽會和普通的女孩一樣呢。 xxx “威士忌，加冰，”魏笑語在魏七的吧台前坐下。 “威雀嗎？”魏七問。 魏笑語點點頭。 魏七將威士忌緩緩注入放了冰的方杯。 “我聽說了下午的事情，”魏笑語湊近魏七說。 魏七抬了下眼皮，繼續倒酒。 “聽說魏九出現了，”魏笑語繼續說，“魏大似乎很難過，她今天晚上都沒有過來——如果要買醉的話，應該光顧自己人啊。” “沒準她去藍色眼淚了，”魏七將裝著威雀的杯子推到魏笑語麵前，“那樣你會賺地更多。” “噢，她也有可能吃霸王餐，”魏笑語有些難過地說，“其實很早的時候，我就告訴她，魏九不適合她，我看人一向很準，而且說話算話——不過很多人不相信。” “我相信，”魏七說，他正在調一杯jackrose（傑克羅斯），他熟練地倒入蘋果白蘭地。 “真的嗎？！”魏笑語感激地看著他，“我可以再加上謙虛與誠實嗎？” “當然可以，”魏七露出如往常一樣溫柔的笑容，然後在裝著二分之一蘋果白蘭地的杯子裏，倒入四分之一的紅石榴糖漿和四分之一的柳橙汁，“我記得你上次說給我漲工錢，你看，我不能白幹活，昨天是發薪日，可是我卻沒有領到錢……” “我得走了！”魏笑語一口氣喝掉威士忌，“小夕一直跟我鬧別扭，如果笑謙看到你在這裏跟我調情——我覺得我會眾叛親離的。” “這不是調情！”魏七下意識地反駁。 魏笑語晃了晃空酒杯：“我是老板，所以這杯是免費的吧。” 魏七看著魏笑語匆匆離開的背影，歎了口氣。他在這個時候來看自己，大概是想安慰一下自己，誰都知道自己與魏五的交情不錯。 “一杯威士忌。” “咦……？”魏七剛將那杯jackrose（傑克羅斯）遞給邵庭之，發現魏九已經坐到了他的麵前。 “你……”魏七打量著魏九，這會兒魏九既沒穿風衣，也沒穿上幾次見麵的那種淑女裝或者休閑裝，相反，她穿了一套職業。雖然稍顯老氣，不過依然挺漂亮的。 “晚上好，”她的聲音比平時更低沉一點，而且用英文說話，“我想跟你打聽個人。” 魏七給了一杯威士忌給魏九：“嗯？如果是魏大的話，我不知道她在哪裏哦。” “不是……”魏九露出一副正在回憶的樣子，“我是來找一個叫……魏七的人。”在叫魏七的名字的時候顯得有些別扭，就像外國人叫中國人的名字一般，“你……知道哪一位是嗎？” “你……是誰？”魏七驚訝地看著眼前跟魏九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孩。 第124章 番外三（19） “我叫露易絲,”那個女孩露出一個羞澀的笑容。 魏七看到一個侍應生正將單子拿過來，他對那個侍應生擺擺手，示意他現在不調酒。轉過頭，魏七對這個女孩說：“我是魏七,你好。” 露易絲露出驚訝的表情，偏偏頭：“看起來我運氣不錯。” “正式介紹一下我自己，”露易絲對魏七伸出手，“我是露易絲·加西亞，潔西卡的姐姐。” 魏七握了握她的手，比魏九更為粗糙的手，但是沒有長期握槍留下的老繭：“我是魏七,很高興見到你。” 他看了看露易絲的酒杯：“我可以請你再喝一杯。” 那個女孩露出快樂的笑容：“噢，謝謝你,潔西卡提起過我喜歡喝酒嗎？” “沒有噢，”魏七笑了一下，“不過我能看出來，畢竟我是幹這行的。” “噢……”女孩掠了一下頭發，“你怎麽看？” 魏七看著女孩將威士忌一口喝完：“酒喝多了傷身體。” “不過有時候不這麽幹不行，”露易絲聳聳肩膀，“我得照顧母親，還有拿出錢來給爸爸找潔西卡，噢，還有應付那些討債人。” 魏七說：“幸好現在潔西卡找到了。” “唔……”露易絲垂下眼簾，“你和……潔西卡是朋友吧？她說你像她哥哥一樣。” “嗯，我們從小就認識，”魏七淡淡地說，“被同一家人撫養。” “那麽……你知道潔西卡做什麽工作嗎？”露易絲猶豫了一會問，“她還清了家裏的欠債，請了傭人照顧母親——她一副墨鏡就抵我三個月的工資……”她擺弄著手裏的酒杯，“我不知道她被那麽有錢的家庭領養了……”她將杯子還給魏七，又從魏七那裏拿了杯威士忌，一口氣喝掉，“我覺得父親這樣找她簡直蠢透了……” “那些錢……都是潔西卡自己賺的，”魏七看著那個女孩說，“她付出了很大的努力和很大的代價，就是希望能夠找回自己的過去。”他想起魏九那雙明亮的眼睛。 “是嗎……”露易絲露出一個笑容，“也對，我們畢竟是姐妹……對了，潔西卡好像有點不對勁，她很想過來和你道別——我們明天就會去倫敦，不過她似乎不想出門。” “……她知道你過來了嗎？”魏七有些擔心地說，他看了看周圍，確定魏大今天應該不在店裏。 露易絲擺擺手：“不知道噢，我告訴她我隻是出去買點東西——當然，我不否認，我隻是想過來看看她現在的生活。她給你留了封信，我從那裏的地址找過來的。” 關於魏家的一切，都應該向她隱瞞吧。 關於那些血腥的殺戮和無情的背叛，還有沒有名字的過去，這些都不應該再帶入魏九以後的生活。她以後大概以後也會過上這樣平靜的生活吧。 “我送你回去吧，”魏七從吧台上拿過露易絲的酒杯，“來吧。”他向她伸出手。 露易絲愣了愣：“我冒犯到你了嗎？我不該……打聽那些，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