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老爹沒有怎麽說,昨晚也隻是說了這麽一句,但是情況應該是不容樂觀的吧?朱高熾有些漫不經心的扒拉著碗裏的米粒,本以為,他老爹在知道後,會馬上做什麽部署,正想著該怎麽幫忙時,沒想到……一大早醒來,洗漱後,他老爹在草草的用完飯後,就靠坐在床上捧著書本看起書來,並很嚴肅的叮囑自己,一切照常。瞥了眼還是靠躺在床上的朱棣,朱高熾放下碗,正欲起身,朱棣頭也不抬的開口,“把粥喝完了再走!”朱高熾隻好慢慢的坐回位子,慢慢的扒拉著米粒。朱棣依然專心致誌的看著手中的書。朱高熾慢慢的扒拉著米粒,在扒拉完最後一顆米粒時,朱高熾輕輕的放下筷子。這時朱棣放下書,抬頭看向朱高熾,先是一愣,隨即一笑,招手道,“熾兒過來。”朱高熾一愣,隨即慢吞吞的走了過去,“爹?”待朱高熾走進,朱棣一把拉下朱高熾,朱高熾一個踉蹌就倒在了朱棣懷裏,朱棣低笑。朱高熾心頭發窘,隨即有些惱羞,他老爹幹嘛呀?!正欲抬頭,一隻粗糙帶有厚繭的手就輕輕的擦過他的臉頰,朱高熾一怔,隨即就聽低笑著的聲音也慢慢響起,“你這小子吃飯都吃到臉上去了?”朱高熾看著他老爹手指上的米粒,臉一紅,隨即故作肅然道,“兒子謝過爹,兒子以後會注意的。”朱棣看著朱高熾故作肅然的神情,戲謔一笑。正欲打趣時,外頭朱能的聲音響起,“屬下朱能求見王爺,求見世子!”朱高熾忙從朱棣懷裏起身。朱棣心頭有些失落,轉頭淡淡道,“進來吧。”朱能進屋,低垂著頭,恭敬說道,“稟王爺,世子,那護送張家小姐來的於公公說想見世子……”朱棣皺眉不悅。那於公公看來可不是個普通的,最重要的是,一聽於公公,朱棣總會想到那已經住進燕王府的張家小姐……朱高熾溫和一笑,“我這就去。”剛走幾步,朱高熾轉頭,看著他老爹,笑眯眯道,“爹,待會,您要記得‘臥病在床’哦。”朱棣一滯,眼睛微微一眯,心頭冷哼一聲。他自然會好好的臥病在床,好讓這小子整日不離一步的“照顧”他!***************朱高熾進了主屋,見昨日的那公公——於公公正踱步。朱高熾腳步一頓,心頭思量,這於公公來此見他為了何事?那張家小姐?還是他老爹的“病”?心頭思量著一些應對後,朱高熾麵帶溫和的笑意,但又透露出幾分勉強,出聲喚道,“於公公?”於公公回過神,忙拱手恭敬作禮,“老奴見過世子!”“於公公多禮了。”朱高熾示意起身,溫和問道,“於公公這麽早過來,可是有何要事?”於公公恭敬笑著,“老奴是來向世子告辭的。”朱高熾心頭微微訝異,這麽早?不多留幾日好觀察他家老爹是否裝病?於公公笑笑說道,“老奴要早日回京向皇上稟報。就不叨擾了。”朱高熾微微點頭,又誠懇的拱手開口道,“還要麻煩公公向皇爺爺多多美言……”頓了頓,又猶豫道,“如果可以……還希望皇爺爺能夠賜下好的太醫為父王醫治……”於公公恭敬道,“這個自然,世子請放心。”於公公頓了頓,又有些曖昧的笑道,“那張家小姐賢良淑德,又美貌無雙,還請世子多多照顧啊……”朱高熾一聽,頓時心頭有些尷尬和不自然,他怎麽一聽這個賢良淑德美貌無雙就想起他家老爹了呢?!但麵上朱高熾很是靦腆笑著。*********而這日……張家小姐來到北平的第四天。朱高熾在北平的城門口送於公公等人離去。待目送於公公等人遠去。朱高熾回燕王府,剛轉過走廊,正欲朝鬆竹院走去。轉角處,突然走出一個丫鬟,丫鬟攙扶著一妙齡少女緩緩朝他走來。朱高熾一愣,會在王府中出現的妙齡少女……也就隻有那張家小姐……朱高熾隨即微微垂下眼眸,站到一邊,此時,陽光剛好就灑在朱高熾的腳下,斑駁陰影塗抹著青石板的輪廓。當朱高熾靜靜的站在一邊,等著那妙齡少女走過去時,那妙齡少女卻在經過時停下腳步,微微轉頭,垂著眼眸,開口,聲音輕柔,“溶月拜見世子。”朱高熾一愣。隨即恭敬拱手,神情溫和卻有種疏遠,“小姐多禮了。”張溶月輕輕一笑,便慢慢舉步而去。朱高熾沒有抬起眼眸,依然垂著,待張溶月走後,才重新舉步朝鬆竹院走去。張溶月走過一段,拐角轉彎時,低低聲問著,“世子去哪個方向了?”“小姐,好像是鬆竹院……”“鬆竹院?”張溶月喃喃低語。***********是夜,朱棣借著月色看著信件,一隻手緩緩輕撫著已經打著呼嚕睡覺的朱高熾的背。似乎看見了什麽不得了的信息,朱棣的神色陰沉下來。“張溶月?”朱棣低聲喃喃,眼睛微微一眯。盯著手中信件,那“張溶月與世子轉角長廊講話”一句分外刺眼。哼!什麽賢良淑德,未婚女子竟然與一個男人講話?!朱棣心中分外不屑。放下信件,將下意識蹭蹭的朱高熾摟緊,凝視了好一會,忍不住低頭輕輕吻了一下朱高熾的額頭,心頭思量著,明日開始還是讓這小子在自己身邊得了!那個張溶月可不是什麽簡單的!而此時……芳華院裏,張溶月的廂房裏。張溶月輕輕放下筆,凝視著紙上所寫的“燕王未醒……”等字樣,張溶月眉眼閃過一絲擔憂和無奈。沉吟半晌,張溶月還是將紙張折疊整齊,起身,走到窗邊,將合上的窗戶輕輕拉開一條縫,窗戶外剛好走過幾個提著燈籠的仆人。張溶月忙閃到一邊。過了一會,張溶月慢慢再看去時,窗戶外已經沒有人了。但張溶月沒有走開,依然手中緊捏著折疊整齊的紙張,好一會,窗戶外突然響起輕輕的一聲,“九月初九”張溶月一愣,忙低聲應道,“八月初一”“小姐,把信給我。”“好。”張溶月忙將信遞了過去。信剛遞過去,就馬上被抽走了。怔愣了一會,張溶月才重新的合上窗戶,這時,丫鬟剛好端著水進來,見張溶月站在窗邊,忙道,“小姐,外頭風大,您怎麽開窗了?”“我隻是想吹吹風……”“小姐當心著涼了……”而在張溶月遞出信後,月色下,一條黑色人影快速的奔跑著,但卻寂靜無聲,並以極快的速度離開了芳華院。在那黑色人影離開後,閃出兩個人低語:“要不要殺了?”“不!王爺說了,留意就好!如果我們殺了,會壞了王爺的大計!”“好!那我去盯著!”“嗯!”**************然後……很快,臨近臘月之時,南京來了幾名禦醫。而在幾名禦醫診斷過後,燕王爺似乎有所好轉,但依然整天昏昏沉沉……而過年後,南京城裏又來了使者,勸說朱高熾盡快完婚。但朱高熾以父親病體未愈為由,拒絕了。再然後……聽說南京那邊很生氣。但卻奇怪的沒有任何動作……朱高熾繼續每天在鬆竹院伺候“老父”的日子,並全麵接手了燕王府對外對內的所有大權。於是,張溶月在紙上寫著:燕王未醒,世子接受燕王府。但……張溶月微微停頓了一下,才輕輕歎氣舉筆寫道:世子似乎不善管理,燕王的兩位少爺也不肯聽從世子的話,整日裏惹事生非……而燕王府的兩位惹事生非的少爺此時正耷拉著腦袋,站在笑眯眯的朱高熾跟前。此時,外頭,午後的陽光很是懶散。“高煦高燧,你們有這份心意很好,相信父王知道了也一定為你們感到自豪。不錯!嗯……高煦,你十一了,高燧,你十歲了。已經可以上戰場殺敵了是不?哥哥我給你們這兩支隊伍不錯嘛。白狼和黑熊,嗯,好名字!不比我這白虎軍差!也夠狠!瞧瞧……”朱高熾揚了揚手上的紙張,笑容更深了,“這才幾個人啊!一次對練而已,就傷了整整二十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