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些人腦子裏都在想什麽!一位婢女推門而入,伏地低聲道:“主君,人來了。”下一秒,顧懸硯推門走了進來。一眼便看到了殿內的鍾衍,顧懸硯仿佛鬆了口氣,又轉頭看向倉欒。倉欒見到顧懸硯,輕歎道:“你終於來了。”顧懸硯走到鍾衍身旁,冷然道:“我不認識你。”倉欒並不介意,輕撫衣袖,溫聲道:“我認識你哦,我還認識你的父母。”見鍾衍和顧懸硯的目光都投向他,他仿佛為難似的皺了皺眉。“當初我隻是想要你父母的金丹,便與李紜機、淳秦合作,讓他們取金丹給我,我教他們魔修功法。但沒想到他們居然滅了門,實在是對不住。”他說著對不住,語氣卻絲毫沒有變化。這種“我其實就想殺你父母,但沒想到回殺了你全家,真是不好意思。”的話,他說得毫無歉疚,甚至不帶一絲感情,如同真的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意外。鍾衍驀然抬眼,不自覺的去拔劍,此時他才發現自己的手居然氣得輕微發抖,觸到劍身時發出細碎的聲響。一隻手突然從旁邊伸過來,帶著輕微的寒意,按住了鍾衍。鍾衍側頭看去,顧懸硯直著倉欒,問:“為什麽?”為什麽引我入北荒,為什麽要殺我父母,又為什麽滅我全族。倉欒卻沒立即回答,轉頭仔細看了一遍大殿,反問二人:“你們覺得我的宮殿如何?”沒人回應,倉欒也並不在意,自己接了下去。“我的宮殿用世間最好的白玉砌成,用黃金做階。數以萬計的靈珠用來照明,宮殿內堆積著世人夢寐以求的珠寶,無窮無盡。而我主宰整個北荒,數百年來,無人能與我抗衡。”說完倉欒重新倚回玉椅之上,撐著額頭。“但是我活不長了。”鍾衍忍不住嗆聲道:“那你就去死啊。”倉欒看了他一眼,似乎毫不介意的笑了笑,繼續道:“魔修修行,可得長生,卻並非永生。三百年前那一戰更是傷到了我的根基,要倚靠北荒宮殿裏萬年不化的寒冰延緩我衰老的速度。雖然這樣能維係我的性命,卻讓我數百年無法出宮殿,更別說出北荒不過後來,我發現一個新辦法。”說到這,倉欒看向顧懸硯。“我發現道修的金丹,能延長壽命。”顧懸硯表情無悲無喜,隻冷笑一聲:“所以你就殺我父母取丹?現在也想殺我?”“不,我不想殺你。”倉欒搖搖頭,露出一點笑意。“淳秦的骨哨上有我的一絲靈力,讓我能感知萬裏之外的一切。那晚我看到你殺了淳秦,我突然明白了。”倉欒慢慢直起身,從椅子上站起來,窗外有風襲來,卷起他的衣袍,他俯視著台階下的顧懸硯。“我明白了,我找兩個善妒無能的廢物,等他們慢慢送來金丹,延長那一點生命有什麽用呢?太慢了。”說到這,倉欒的聲音陡然低了下去:“我需要敢於違逆天道的人,需要一個殺伐果決的屬下,替我取來天下所有修者的靈力,讓我,永生。”大殿空曠無比,倉欒的聲音撞在四壁,發出陣陣低沉的回聲。倉欒看著顧懸硯,放緩聲音。“你幼時流落街頭,被人欺辱。少時入山修行,又被師父欺騙。這天下無人真心對你,也沒人會幫你助你,因為天道不容於你,如同當年他們不容於我一樣。既然如此,為何我們不能一起逆天改命呢?”鍾衍的心隨著倉欒的話慢慢涼了下去。逆天改命,幾乎就是原書中顧懸硯一直在做的事。倉欒這段話說得太具誘惑力,鍾衍一時沒了底,偏頭看向顧懸硯。你可一定要撐住啊!我才剛誇了你啊!良久之後,顧懸硯突然輕笑一聲,道:“不,你我不同。”語畢,顧懸硯拔劍出鞘。拒絕意味如此明顯,倉欒歎了口氣,十分惋惜的樣子。“你打不贏我的。”這句話說得很淡,卻帶著無可辯駁的語氣,與話同時落下的,是鋪天蓋地的威壓。倉欒活了近千年,曾經差點主宰整個大荒,如今雖然已到遲暮,卻依舊有不可忽視的恐怖實力。顧懸硯卻不避不讓,在迫人的威壓之下,他突然揮劍而出!一道劍光飛掠而起,帶著淩厲的殺意直逼椅子上的倉欒!倉欒立刻側身必過,劍光呼嘯,輕易劈開了玉椅,在牆上留下了近三寸深的痕跡。瞬間煙塵四散,穹頂上的明珠都晃動起來。顧懸硯執劍站在原地,直視倉欒,語氣平靜無波。“未嚐不能一試。”第10章 倉欒終於褪去了剛才和善的皮囊,右手一伸,手中憑空出現了一把長刀。他傲睨著階下的顧懸硯:“蜉蝣撼樹。”顧懸硯卻不再答話,提劍掠足,直刺倉欒。顧懸硯出劍極快,劍氣凝成一股寒霜,長嘯著奔向倉欒,倉欒同樣揚刀一斬,刀氣與劍氣相撞,在空中猛然爆開。爆裂聲中,顧懸硯飛身而起,轉眼間已經到了倉欒眼前,又出了第二劍,直刺倉欒眉心。饒是活了千百年的倉欒,也為劍中極重的殺意皺起了眉。道修自詡正道,講求順天地,養萬物,而得飛升,倉欒向來對此嗤之以鼻什麽名門正派,不也有李淳之流的人嗎?但倉欒和不少道修交過手,卻從未在他們身上感受到如此濃烈的殺伐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