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晚雲順著顧餘生指的地方看了看,又抬頭看向某處,略有沉思,忽然,她似想到什麽,開口道:“餘生,他們不會是在爭奪菩提之心吧?”


    “菩提之心?”


    顧餘生疑惑般看向莫晚雲。


    “那是什麽?我怎從未聽說過。”


    “我從先祖白帝的記憶傳承中捕捉到的,餘生,我們先往裏麵看看,邊走邊和你說。”莫晚雲忽然變得有些急躁起來,取出一遝蘊藏著墨香的儒家符篆,雙手鄭重掐訣,這些符篆立即化作無數小狐狸朝四麵八方奔去,嘴裏嘰嗚嗚嘰嗚的叫著,用鼻子在探尋著什麽。


    “如果先祖記憶傳承沒有錯,那這一棵萬年的菩提樹極有可能誕生出菩提之心來,若真是如此,秘境出現在小玄界也就說得通了,而其他人入秘境,或許也有知曉此間秘密的人,餘生,我們得抓緊了。”


    莫晚雲手持燈籠,在前方開路,並為顧餘生講關於菩提之心的來曆:


    狐族白帝知曉菩提之心,也是當年在道宗竊道蒙智時無意中聽來的。


    按照道宗所載,太古時期,三千世界曾為一體,後因天地之變而裂變恒沙,在萬物眾生皆滅的混亂時代,曾有一棵天地奇樹曆混亂之世十萬載,根須連接大千世界,冠蓋之樹亦可自成世界。


    菩提樹為適應三千世界法則影響而存活,因而凝聚出菩提之心。


    若世人得之,不僅可以領悟萬法,還能不受大千世界的法則影響。


    傳說,當年第一棵凝結出菩提之心的菩提樹,為大千世界之主爭奪凡得觀菩提之心一二者,皆為一方世界之主,幾乎擁有著無盡的壽元。


    “想不到菩提之心有如此大的來曆,隻是如此之物,縱然有天大的機緣,恐怕也是無福消受的。”


    顧餘生聽見莫晚雲的解釋後,內心雖有震撼,但並未有太多的激動,因為菩提之心的神奇,已然超過了他認知的所有之物的價值,而今小玄界又相當於一方囚籠,若當真有菩提之心,早就被大能奪走了,哪還容後人撿漏。


    “餘生,我的想法與你一致,但是,即便是飄渺虛無的傳說,也會有人心存執念的,你看這地上的骸骨,他們皆是從異界而來的修行者,必然也是尋找所謂的機緣,既然這一棵菩提樹存在,就一定會有人趕來尋找的……”


    莫晚雲說到此處,改為密語:“再說,當年夫子也來過這裏,他老人家能以菩提樹在聖院顯聖,本身也是一種天大的機緣,你我無意中至菩提根須世界,若不仔細探尋一番,他日若錯過了機緣,必然也會滋生心魔,不如探尋一二,也好心無掛礙,畢竟天與弗取,反受其咎,或許也是天道因果。”


    顧餘生聽見莫晚雲這番智慧之言,當即道:“是這個理,你我先來,沒理由把潛在的機緣讓給別人,隻是,這菩提樹如此龐大,若要探尋,少說也的數日功夫,再者,菩提樹中的世界已然有闖入者,隻怕該被搜刮的地方早已被搜刮過……”


    莫晚雲少時就冰雪聰明,當年躍過聖院的學海無涯,更是蘊有大智慧,聽見顧餘生的話,當即有所悟。


    “餘生,我似乎有些明白了,機緣若在,自會有有緣人,機緣若不在,苦尋也是無濟於事,若真要尋,也必然是特殊的法子,嗯,特殊的法子……”


    莫晚雲陷入沉思,當即盤坐在地。


    “餘生,我為你護法,你自去尋找機緣。”


    顧餘生搖頭道:“晚雲,你是夫子的學生,當年更在菩提樹下拜了夫子,何不以此來尋覓機緣?”


    莫晚雲還要反駁。


    顧餘生握住了她的手掌。


    “時間不多,你若尋不到,再換我來。”


    莫晚雲想了想,點頭道:“嗯。”


    當即,莫晚雲取出一本聖人之書置於懷中,雙手抱元,漸漸入定,隱約間,顧餘生看見莫晚雲的神魂遊離出體外,卻非是一隻狐狸,而是一條紅魚,恍惚間,顧餘生眼前的世界好似泛起陣陣漣漪,如同此方世界與大荒臨江相連,莫晚雲的神魂進入到一個未知的世界。


    片刻後,顧餘生再也感受不到莫晚雲的神魂氣息,身體感受著時不時出現的陰風煞氣,本能的想要以守護劍意保護她,可是,當他心念起,才想起守護劍意已然被借走。


    無奈,顧餘生隻得在身體周圍形成儒道佛三尊祭地神器。


    “希望晚雲能尋找到屬於她的機緣。”


    顧餘生心中這樣祈禱,可內心的本能卻告訴他,枯竭無數歲月的菩提樹,存在菩提之心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三尊神鼎散發出蒼古皓光,與顧餘生的體內的融合的混元之氣互相呼應。


    顧餘生也盤坐靜心,耐心等候莫晚雲歸來。


    燈盞散發出幽幽之光,顧餘生闔目假寐,心空神澈,任由時間流走。


    忽然間,顧餘生又聽見老僧吟唱經文的聲音,鏗鏘奮發的讀書聲,除了這兩道聲音外,赫然出現了暗啞的古鈴聲,古鈴聲中,神海中的那一座道觀好似有虛幻道士人影從山門魚貫而出,腳踏陰陽,或禦劍騰空。


    古鈴聲淒亮而充滿告別,出山門的道士虛幻之影絲毫沒有書中描述的那樣仙風道骨,他們多為嶙峋蒼老之身,伴隨著黃老之身前行開路,又有無數灰衣道士腳踏階梯出山門,朝山門拱手,急匆匆而行。


    古鈴聲漸啞漸遠,蒼古悠揚聲聲蘊出一個波瀾壯闊的世界,苦疾之人踽踽而行,饑餓流民餓殍千裏,天黑壓壓暮沉沉,又好似大雪席卷慌亂的世界,出山的身影們沒有揮劍對強敵的壯闊之舉,隻有支棚熬粥的平凡之善。


    燈盞曳黃。


    顧餘生隻覺眼前的世界越來越清晰,又好似隔著很遠很遠的路。


    那些苟活圖存的凡人們,演繹著蒼茫大地芸芸眾生的苦難與歡笑。


    悲憫的詠唱聲與蘊出的世界融合,同樣麵有菜色的瘦僧們,以蘆葦編織草席,為死去的人們最後的體麵。


    有穿著儒衫長袍的讀書人,正手持竹簡,穿梭在流難的人海中,記錄著平凡與不平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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