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叻。”


    曲長溪跑到竹林,不一會就拎著一隻肥碩的雞和老鴨來。


    “再捉一隻殺了,別舍不得。”


    老村長摸著阿黃的狗頭說道。


    “哦。”


    曲長溪又去捉一隻肥雞在河邊殺了,把泥鰍和魚用稻草串在一起,左右手拎著走來。


    曲老頭手裏提著剛編好的雞籠走到樹下,也蹲下來摸了摸阿黃的狗頭。


    “村長,有客人來?”


    “嗯,你去幫孫老頭一把,割點好肉來。”


    “不去。”


    曲老頭和殺豬的不對付,拎著雞籠往院子裏走,隨手把雞籠丟在角落,默默燒了一爐旺火。


    “唉,有些想念那年到大荒的寶瓶小丫頭了。”


    曲老頭說完,沒有聽見老村長的回應,等他回頭時,老村長默默推著輪椅走向自家小院,不一會拎著一壺塵封多年的老酒緩緩行來。


    “老村長,這壇酒,和長溪一樣的歲數了吧。”


    “是啊,好多年了。”


    輪椅上的老人放下酒壇,將目光看向村東口的那一條古道。


    合光霧靄的盡頭,一青衫少年背著劍匣從光影裏走來。


    秉性古怪的曲老頭最為激動,遠遠的朝那青衫少年揮手:“寶瓶丫頭,寶瓶丫頭!”


    少年步履加快,曲老頭的眼裏滿是期待,可漸漸的,他眼中的光漸漸黯淡下去,最後轉身走到雞鴨群,把雞鴨粗魯的趕進籠子裏。


    “看你那樣,可還有半點待客之道?”殺豬的孫老頭提著一塊豬肉,拎著新鮮的內髒和打理幹淨的豬下水走來。


    “關你事?”


    曲老頭和殺豬的在院前杠了起來。


    “餘生拜見三位前輩,拜見曲叔。”


    “村長說有客人來,沒想到會是你。”曲長溪身著廚裙,手裏還握著一把菜刀,見到顧餘生遠道而來,甚是欣喜,就連大狗阿黃也嗚嗚嗚的搖著尾巴,圍著顧餘生轉來轉去,最後躺在地上,把肚子對著顧餘生。


    “小丫頭呢?”


    曲老頭盯著顧餘生,往顧餘生的背上瞄,上一次顧餘生來時,背著書箱,這一次隻背著劍匣,那可愛的小丫頭不見蹤影。


    “曲前輩,寶瓶在青萍山,也在清源洞天之中養魂。”


    顧餘生開門見山,沒有隱瞞。


    可無論殺豬的,還是曲老頭,亦或是老村長,聽見清源洞天,青萍山,絲毫沒有起波瀾。


    “丫頭不來,我這雞鴨不是白殺啦?”


    曲老頭擺了擺手,坐在院內樹下,對顧餘生不冷不熱。


    “坐吧。”


    輪椅上的老村長麵色和善。


    “孫老頭,去幫著炒幾個菜。”


    孫老頭默不作聲,從背後抽出一把刀,開始切肉。


    曲老頭別扭了一陣,又麵對著顧餘生:“誰欺負你家寶瓶丫頭了?”


    顧餘生入坐後,開口道:“寶瓶爺爺遠逝,她傷心斷魂,需要蘊養時日,也不知何時能走出來。”


    “如此說來,外麵也不太平?”


    曲老頭將顧餘生上下打量。


    “村長,這小子懷著目的來的。”


    “先吃飯吧。”


    老村長指了指酒,曲長溪端著菜走過來,把酒壇子挪到老村長旁邊,由老村長親自打開塵封的酒壇。


    “顧小子,先喝一杯。”


    顧餘生連忙雙手端起粗碗,接了滿滿的一碗酒,孫老頭滿上一碗,曲老頭以手蓋碗,原本想要喝酒的曲長溪也隻能訕訕的把碗放下,拿著筷子默默吃菜。


    “長溪,把碗伸過來。”


    村長招了招手,曲長溪看向他的父親,曲老頭不說一句話,曲長溪這才以雙手托著碗,接過村長倒的酒。


    “大家都喝。”


    老村長先飲一碗,顧餘生也一飲而盡,酒入喉嚨,頓時升起一股奇特之感,好似整個人都被一股灼熱的靈力包裹,好不舒坦。


    “好酒。”


    顧餘生讚歎一句,心中暗驚,這酒好大的勁道,裏麵蘊藏的靈力,比靈石還要濃厚,便是他曾經飲過的瓊漿玉液,也不過如此罷了。


    酒飲三杯,菜過五味,老村長放下酒盞,指了指沒喝完的酒,對憨厚的曲長溪說道:“長溪啊,你帶著這些酒到荒丘陵地,代我祭一下曾經的老友們。”


    “是,村長。”曲長溪起身,把酒壇拎起,默默給他爹曲老頭倒滿一碗酒,“爹,那我去了。”


    “嗯。”


    曲老頭點點頭,目送曲長溪離開。


    老村長摸了摸狗頭:“阿黃,你也去,長溪容易迷路。”


    “汪……汪!”


    阿黃叫了兩聲,奔跑著跟上長溪。


    沒一會,曲長溪的身影就消失在河對岸的山崗。


    顧餘生重至荒村,是要請曾經的人皇去清源洞天當村長的,他幾次都想要開口,可話到嘴邊,總覺得今日的氛圍過於怪異。


    稍頓,顧餘生還是硬著頭皮開口:“村長前輩,晚輩尚不知您老人家的名諱。”


    “我麽?”


    老村長將目光眺望向遠方,好一會,才開口道:“蘆山劍塚之地的諸多碑文上,應該刻著我的本家姓,薑舜是我的名字,不過我實在對不起這個姓,也對不起這個名。”


    顧餘生心中一驚,老村長姓薑,和那位神秘的擺渡人一個姓,是上古八大姓之一,他隨即聯想到曾經的劍王朝君王也是這個姓氏,再往上的聖王朝,則是姬姓,那豈不是說,老村長是曾經的劍王朝皇族之人。


    “原來是薑老前輩。”


    “我還是習慣別人叫我荒村老人或是老村長,我這一生,配不上薑氏這個姓。”薑舜歎息一聲,臉上露出頹敗之色。


    “薑前輩,其實晚輩這次來大荒,是為了……”


    “不必多說,你的來意我明白,但是,我是個不祥之人,會給你帶來災禍的。”


    “晚輩從來不相信這些。”


    “不,你要相信。”薑舜微微抬了抬手,目光驟然變得深邃,“屬於我的災禍,來了。”


    薑舜話落,殺豬的孫老頭忽然反手拔出背後的殺豬刀,朝著洗劍河一刀斬去!


    霎時間,江水滔滔。


    水浪驚遏之間,上百名穿著靈閣服飾的修行者憑空出現,他們好似穿透了某個特殊的結界,無聲無息,一出現在現實,當即施展同樣的劍術,上百道飛劍掠過長空,朝荒村落下。


    “殺豬的,這些人交給我。”


    曲老頭順手拿起了一根竹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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