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十五先生相救。”


    最先被傳送回來的小玄界一眾修士見到顧餘生出來,紛紛向前行禮,這些修士,不乏靈族和妖修,畢竟他們從鬼門關內活了下來,於天下修行者麵前,他們還是要一些臉麵的。


    “是你們救了你們。”


    顧餘生確實施展傳送陣救了他們,但這麽多人當中,有相當一部分是機緣福至,運氣不錯,救與不救,其實都無關於顧餘生當時的心境,隻是隨手而為,所以麵對這些人的感激,顧餘生也並未生出得意之感,隻是內心多少有些慰藉,他在年幼時,受父親諄諄教誨,秉持向善,後拜師秦酒,亦最先學做人做事,自有處事原則,若說不高興,那是假的。


    眼前的這一幕,自是讓其他天外勢力麵麵相覷,難道真的是顧餘生救了他們?


    可是,真要說出感激的話,卻怎麽也開不了口!


    “諸位若是覺得難為,感激的話就不要說了吧。”


    顧餘生回頭看向這些所謂的天之驕子,心中冷笑不已,若不是他與莫兄之間的交情,他們早已死掉,雖然這些人確實並非自己所救,可自己若真一句話就撇清關係,又置他與莫兄之間的情誼於何地?總不至於莫憑欄抓了他們,又冒著被拜月閣主擊殺的風險,隻是為了一出鬧劇吧?


    更何況今夜之事,背後牽涉到諸多隱秘——誰要生,誰要死,都好像是內定好了的,反正都是背後的蠅營狗苟,自己大可以坦然替莫憑欄受之。


    “哼!誑悖之子,你好大膽,還敢回來!”


    姬家老媼憤怒的聲音如寒風呼嘯,蒼老佝僂的身影詭異般出現在顧餘生頭頂,枯瘦的右手如鷹爪散開,一團凝霜氣息於掌心化作一團冰球光芒,“噗”的一聲垂落,瞬間將顧餘生的‘身體’化作漫天冰屑消散。


    簌簌簌。


    霜寒的氣息以老媼為中心,彌漫十數丈,驚得其他人連連後退,無不駭然。


    “殺我姬家小輩,該死!”


    老媼蒼橘般的臉上露出一抹快意,可下一息,她的表情驟然一僵,微微側身之間,一縷銀絲霜發已然被無形劍氣斬斷,飄零垂落。


    嗡!


    一把無形之劍懸停在她脖頸寸許距離,無形之劍森寒綻放,少年半露的臉龐,眼眸之中露出濃濃殺意,他之所以停下,並不是手下留情,而是有一隻白皙之手捏住了劍身。


    “顧小友,還請給個麵子。”


    拜月閣主無聲無息出現在顧餘生和姬家老媼身前,神秘之影如蒼玉屹立在天地之間,他以大拇指和四根手指握住了顧餘生的劍,目光緩緩轉動,“姬花道友,本座曾說過,這裏不是解決私怨的地方。”


    “此子殺了我們姬家那麽多人!”老媼目光之中透著濃濃的恨意,“老身知道閣下乃是巨擘如神之人,可我們姬家也不是沒有老祖,閣主真要拉偏架嗎?”


    拜月閣主輕輕鬆開顧餘生橫斬之劍,身上的氣息陡然散發,地上的寒霜霎時冰雪消融蒸發,不留任何一絲氣息,他的聲音也變得銳利無比:“按照道友的意思,本座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們姬家有人偽裝了身份上擂台,是這樣嗎?”


    老媼麵色一變,下意識的後退:“老身可不是這個意思。”


    “那就好,本座相信請諸位上擂台是一件公允之事,絕不會有人徇私懷歹意,若是有,拜月閣不會輕饒,兩位若真是有私怨,以後再說。”拜月閣主如影般向前挪動,他走了幾步,似低頭凝看剛才止劍的五指,五指的肌紋上有魂力如血沁出,他默默停下來,“剛才本閣的確拉了偏架,但至於偏向誰,隻有你們二人清楚,天象驚變,取神火之事,宜早不宜遲,其餘之事,到此為止吧。”


    拜月閣主身影憑空消失。


    顧餘生緩緩放下手上的劍,暗自震驚——他自修行劍道有成以來,以劍曾斬百萬妖魔,自忖在劍道一途已小有所成,可對方剛剛卻徒手接下了自己一劍,這是何等可怕的神通!


    “差距……竟然如此之大嗎?”


    顧餘生如被頭頂澆了一盆冷水,迅速冷靜下來,他這幾年雖未有膨脹之心,卻也在此時意識到,什麽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至少眼前的這位神秘閣主,實力已經超出了他所能對抗的範疇。


    這就是強者嗎?


    顧餘生暗吐一口氣,他不妄自尊大,也不妄自菲薄,隻是心中篤定著想要變得更強,至少在以後,絕不會讓人以手指就握住了自己的劍!


    “姑姑。”


    姬十五和一眾姬家強者急遁而來,左右衛立在老媼身邊,一個個用狠辣的目光盯著顧餘生,好似要將顧餘生生吞活剝!


    “算你小子走運,但下一次,誰還能護你!”


    姬十五丟了一句狠辣的話,攙扶老媼離開,快走到姬家區域,一位姬家的中年修士實在覺得憋屈,憤然捏拳,“姑姑,剛剛您就不該手下留……”


    啪!


    老媼抬起手,突然一巴掌扇在中年修士的臉上,並給了他一個無情的凝視。


    直至姬花被姬十五攙進帶有禁製的房間,老媼才伸出手一把捏住了側頸,數息後,她蒼老的指縫間,鮮血汩汩而出。


    姬十五先是一驚,連忙取出數種之血的藥丸和丹藥給老媼服下,又取來一塊青麻,老媼的手鬆開,那一道細密的創口再次讓姬十五眼皮狂跳,若劍再深一分,則血徑大脈就會被徹底割開,到那時,後果不堪設想,“姑姑……”


    姬十五神色慌張,老媼遞來一根非鐵非木的針,低聲沙啞道:“十五,你親自縫,不要讓人看出任何端倪。”


    姬十五接過針,將細密之處細細縫合,好一會,他才癱坐在地,大口大口喘息:“姑姑,他這等年紀,就有如此可怕的劍術,就算從娘胎裏出來就修煉,也不可能有如此成就,難道他是怪物嗎?”


    “這不奇怪……眾生億兆,總會出那麽一些驚天動地的人物,也就是這千年來,我們姬家沒落了……遙想當年,我們姬家還未遷移至四極大陸的時候,似他這樣的少年也有數十位之多,可惜啊……千年那一場變數,讓我們姬家大部分傳承都斷絕了……”老媼目光幽幽,臉上的恨意被新的事所取代,枯瘦的手摁在膝蓋上,“十八雖然死了,可他查出的那件事……你核實過了嗎,姬家本宗之人,是否真的有人逃到了此界……”


    “姑姑,我去查過了,那十八姓寨之中,確實留有大月族血脈生活過的痕跡,我甚至在那些毀掉的雕像上感知到大月族傳承典籍《太古經》的斧鑿之符,隻是可惜……那個寨子一個活口都沒了。”


    “再去查……當年我們姬家掌控著大月族所有傳承的鑰匙,若真有本宗一支逃到這裏,絕不會沒有留後手的,說不定還有遺孀血脈之人活在此界……縱然血脈真的斷絕,傳承也一定會藏於某處,或是托付給可靠之人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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