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下是?”秦諾不卑不亢問道。


    “長風鏢局鏢頭歐陽風。”


    藍衣男子先是自報家門,


    接著介紹身旁豹頭環眼漢子:“這位是胞弟,同為長風鏢局鏢頭的歐陽火。”


    “哦,是不是還有歐陽林,歐陽山?”


    “原來雷兄聽過長風鏢局四大鏢頭,


    在下還以為雷兄真是兩耳不聞窗外呢。”


    接話者不是歐陽風,


    而是坐在靠門位置的而立男子。


    生得斯文清秀,一派儒生氣質,


    手中折扇輕輕扇動,身上青竹長袍跟著微微浮動。


    見秦諾沒接話茬,


    他笑了笑合起折扇,拱手續道:“在下公孫浩,家父致遠鏢局總鏢頭公孫南。”


    這人態度語氣謙謙有禮,


    頗有君子之風,讓人挑不出丁點毛病。


    然先前一句話,早已綿裏藏針,


    顯然不像表麵看起來好相處。


    場麵陷入寂靜,


    沈金山、王管家、歐陽風、歐陽火、公孫浩五人齊刷刷盯著秦諾,靜待下文。


    然幾秒過去,依舊沒有任何回應。


    眼看氣氛逐漸尷尬,


    寧無雙蠕動嘴唇,悄摸著提醒道:


    “雷兄,公孫浩是致遠鏢局少當家,一般洽談事宜都是由他出麵。


    長風鏢局是歐陽四兄弟共同當家,沒有設大鏢頭職銜,


    所以歐陽火、歐陽風完全可以定奪鏢局事宜。”


    她說得很小聲,


    奈何廳堂就這麽大,不是耳聾耳背都能聽到。


    於是此言一出,


    公孫浩、歐陽風兩人臉色立馬垮了下來。


    特別是前者,


    剛才還沾沾自喜,覺得得了些口頭便宜。


    結果人家不反駁,並非口笨嘴鈍,


    而是壓根沒聽過長風、致遠兩家鏢局名頭。


    如此一來,


    他那番故作姿態,反倒成了跳樓小醜。


    麵皮略略發燙,


    公孫浩展開折扇快速扇動,以此掩飾窘態。


    安靜氛圍中呼啦呼啦風聲在響個不停,


    像極了宿舍年久失修的三葉吊扇。


    廳堂重歸平靜,


    居於上首的沈金山讓王管家給眾人重新沏滿茶水,


    遂捧著蓋碗繼續悠悠品茗,一點沒有開口打圓場意思。


    並非不想而是不方便,


    長風、致遠作為老合作搭檔,


    此次共同前來爭搶訂單,已足夠頭疼。


    現在又突然冒出個絕頂高手坐鎮的福安鏢局,


    三方人馬幫誰都有失偏頗,與其開罪人不如作壁上觀。


    反正江湖事江湖畢,


    自己一個生意人沒必要過多摻和。


    時間緩緩流逝,就在左右兩邊靜靜凝望時,


    歐陽火登地放下蓋碗,


    甕聲甕氣道:“公孫浩,雷兄世外高人,


    沒聽到俺們兩家鏢局有什麽奇怪?


    是你太把自己當回事而已。”


    不等公孫浩開口,


    他側目看向秦諾接著道:“前幾年俺去臨睢走鏢,偶遇過燕小北一回。


    那家夥態度比雷兄傲多了,壓根不拿正眼瞧人,


    要不是二哥攔著,


    俺當時就準備和他比試比試,


    瞧瞧京師第一高手到底有多厲害。”


    話音剛落,


    一襲藍袍的歐陽風露出責備之色:“三弟,你又口不擇言了。


    燕統領當時要務纏身,自然沒空理會。


    當時不是為兄攔著,


    以你這冒失性子,現在焉能坐在這兒品沈老板的好茶?”


    “二哥,燕小北那時沒穿官袍,俺哪知道他是公幹還是遠遊。


    而且他京師第一高手名頭,是多年前的事了,


    究竟是否還名副其實,不打過誰知道?”


    歐陽火嘴上不服氣,


    圓溜溜的眼珠子卻始終落在秦諾身上,意有所指。


    如今世道混亂,賺錢不易,


    哪怕秦諾在沈府門口表現出化氣成形功力,


    兩家鏢局仍舊不願輕易死心。


    你把生意搶走了,我們吃什麽?


    今天別說是化氣成形高手,


    即便燕小北、玉麵羅刹、千虹劍聖前來,


    也得亮亮真章,揍服我們先。


    秦諾瞥了眼裝聾作啞的沈金山,


    嘴角咧起笑容:“所以你這圓頭圓腦憨貨,是想和我比試?”


    “你說誰是憨貨?”


    歐陽火人如其名,


    脾氣一點就著,當即啪嗒站了起來。


    “誰搭腔我說誰。”


    秦諾無所謂聳肩,不慌不滿把玩起手指頭,


    嗯,指甲有點長了,待會得修一修。


    如此態度,


    讓本就有試探打算的歐陽火,立即有了動手理由。


    “姓雷的,你這麽傲,


    那我就來討教討教化氣成形有多厲害!”


    伴隨一聲低喝,


    他單臂卷曲,又忽地探出,


    一股豹突虎撲的凶猛衝勁於掌心呼嘯而出。


    至剛至陽掌法?


    很久沒見到同類型功法的秦諾,


    停止把玩手指,微微抬頭看去。


    “三弟,莫要唐突!”


    “歐陽兄,你這是做什麽?”


    歐陽風、公孫浩兩人急急呼喊,卻未曾挪動腳步。


    一來,他們也想親眼見證秦諾是否真有化氣成形功力,


    二來,敲山震虎,讓裝聾作啞的沈金山明白伏城鏢行不是那麽好拿捏的。


    “歐陽火,老爺還在,你居然動武!”


    一直候在門外的洪教頭,閃身衝了進來,


    不過他也沒出手,而是擋在了沈金山麵前。


    傷了誰都不能傷了沈老爺,


    否則自己這差事怕是要到頭。


    眼看凶猛衝勁即將襲來,


    秦諾依然坐在位置上不動如山,


    急得寧無雙徑直起身,就欲揮掌抵擋。


    她擅長刀法而非拳腳,


    此刻硬接歐陽火這招,顯然有些不自量力。


    不過身為福安鏢局總鏢頭,


    放任別人欺負自家鏢師,以後還如何服眾帶隊伍?


    正當寧無雙提起所有內勁,拚著受傷心態強接攻擊之際,


    一聲巨響於廳堂炸開。


    強橫力道不但將上好水墨石磚踏得粉碎,


    震蕩餘波甚至讓整間房屋都禁不住劇烈震顫。


    “這點能耐,輪不到總鏢頭出手。”


    懶洋洋聲音在耳邊響起,


    寧無雙隻覺身子一輕,整個人便被撥到旁邊,


    若有實質的熾烈氣息,


    在秦諾單腳踏地後,順著腳底風起雲湧。


    在幾雙眼睛注視之下,


    他抬手、攥緊、出拳,


    一道更為霸道的凶猛拳勁豁地殺出。


    輕鬆轟散迎麵襲來攻擊不說,


    宛如煌煌烈陽的氣勁徐徐推進,竟是要直取對麵歐陽火腦袋。


    純陽無極訣——二重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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