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澤眯了眯眼,朝著大廈外遠處廣袤的商業區看了看,幽幽道:“周成富很會看形勢,當年是單明眸,之前是歐風,現在是單少爺,我們這次好不容易比周成富他們快了一步,也是運氣太好了,被單少爺挑上,如果周成富也爬上了單少爺的船,第一件事肯定就是要我們擠出去。”梁一恒以他短淺的人生閱曆道:“我覺得單大少不會要周成富。”梁澤吐了口濁氣,“但願吧。”梁澤這天一直在辦公室裏等,晚飯都沒有吃水也沒怎麽喝,晚上七八點的時候,終於接到了單立嬌的電話:“在那裏等,黎夜快到了。”梁澤的手機剛掛斷,黎夜竟然就已經推門進來了,進來之後目光沉沉的在辦公室裏一掃。梁澤趕緊站起來,還沒說話,黎夜抬手讓他閉嘴什麽都別說。黎夜站在辦公室中央,目光從門口的飲水機掃過兩排書櫃和文件櫃,以及沙發茶幾,最後落在了單岩的大班桌上,他眯了眯眼睛,瞳孔如同焦距一般微微一縮一張,大班桌內部結構在視線中是交錯的黑色陰影,而大班桌有一角內部竟然被挖空了一個直徑足有三厘米的坑,裏麵鑲嵌放著什麽東西,那東西在黎夜的視線中是一個輻射體,正以正常地球人能夠承受的輻射的幾百倍發出β射線。找到了!黎夜走到大班桌那角蹲下,梁澤趕緊跟過去看,隻見黎夜直接一指頭在實木家具上戳了一個洞,插入食指勾著,把辦公桌一角叩出了一個半個巴掌那麽大的洞,露出了裏麵一塊黑色的石頭。梁澤瞪眼看著那黑色的石頭,愕然想著,家具裏麵怎麽會有石頭?黎夜對身後的梁澤道:“輻射,閃開。”梁澤一聽這話驚得後退三步,但還是很理智的想起什麽,趕緊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塊幹淨的手帕,黎夜接過手帕,把黑色的石頭包起來,轉頭對梁澤道:“單岩會離開一段時間,應該需要七八個月,這段時間你在公司,有需要我會聯係你。”梁澤:“好,好。”頓了頓:“單少爺沒事吧?”難怪要來封辦公室,難怪單立嬌給他打電話的時候口氣那麽不好,帶著輻射的石頭,偏偏又懷孕了,這不是要肚子裏那孩子的命麽?黎夜簡單道:“沒事。”說完便捏著手裏的手帕離開了。@新任命下來第二天,業務部的副經理、單氏集團的繼承人單岩就請辭離開,這個消息從上往下這麽一傳,人人都覺得有點回不味兒來,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再轉頭想想,各種胡編亂造的理由都出來了。單岩沒有在任何人麵前出現,也沒有來單氏集團,隻是通知了高層股東雷驚萬,說是之前參加俄天然的項目累到了,現在需要安心養胎休息,等孩子生出來之後便會回到單氏集團。這個理由其實十分充分,集團高層中層基層都有懷孕的人,生個孩子本來就不容易,更何況這孩子還是單氏集團未來繼承人的接班人,珍貴程度可想而知。匆匆離開沒有再露麵的單岩一時又成了集團上下議論的焦點,還有新聞媒體報道了這事,向單氏媒體公關部門打聽這事兒,想挖出點大料,但最後實在沒什麽可挖出來的,也就不了了之了。歐風和程雅勤提起這件事也納悶,他覺得除非真的發生了什麽,否則已經成功滲透進來的單岩為什麽突然又要離開,還離開得那麽匆忙神不知鬼不覺的,去哪兒沒人知道,除了專心養胎這個解釋,沒有半點多餘的對股東會的說辭,看樣子走得確實十分匆忙。程雅勤當時在泡茶,滾燙的茶水一個不穩灑在了茶案上,濺在她的手背和膝蓋上,女人不動聲色的放下茶壺,麵上什麽神色都沒有,心裏卻是顫了一下,歐風什麽都不知道,她卻是知道的,養胎麽?程雅勤心中冰冷,手搓了搓被茶水濺到的手背,抬眼,餘光中透著一絲狠辣,嗬,恐怕已經生不出來了吧?這個結果倒是比她預料得要提前得太多,看來她還是低估了那石頭的輻射作用,這次竟然來的這麽快,她還以為起碼要等上三個月才會有結果的呢!@單岩並沒有離開本地,而是去了太湖邊上的一個小島,島上的西山最出名的是出楊梅、枇杷等應季水果,可惜單岩現在來的不是季節,四五月的時候最好,漫山遍野都飄著果香味,除了能吃到太湖三白,還能吃到當季最好最甜最大的楊梅、比市區賣的水果好吃又便宜。唐曉山倒是挺會享受的,在這地方建了個湖邊別墅,別墅後院正對太湖,前院還有個巨大的遊泳池。單岩和營養草裏沉睡的小包子便一起被安置了過來,單立嬌一定要親自照顧,唐曉山也跟著舔著臉留下。黎夜現在在單立嬌心裏的形象從原先一個默默不吭聲的棒槌陡然變得高大了起來,女人的想象力總是無邊豐富的,她直覺黎夜不是普通人,搞不好是有什麽特異功能?穿越重生?不對不對,難道是……外星人?她甚至把別墅二樓那間正對著太湖湖景的大房間讓給了他和單岩,唐曉山在一邊淚流滿麵,那間屋子他還一次都沒住過呢,虐cry。而藍色的小水槽就擺放在單岩黎夜的房間裏,但水槽大部分時候都是全封閉的且不透明,單岩根本看不到小崽子的情況。黎夜解釋道:“模擬母體是全方位的,孩子現在在沉睡,日照光對他的係統會有影響。”單岩摸摸自己包著束帶完全平坦下去的肚子,表示十分鬱悶,手機掏出來看,小崽子似乎完全沉睡了,手機屏幕的時鍾下方再也沒有出現小崽子萌萌的小身影。單岩到現在都不知道具體是因為什麽原因才會導致現在的局麵,黎夜半個字都沒有對他說,隻讓他現在好好休息,告訴他主要是小崽子自己的原因,單岩便這樣被隔絕在了真相外,每天被單立嬌坐月子一般照顧著,吃吃睡睡看水槽偶爾看看書,沒幾天就長胖了一斤。單立嬌是不會做飯的,黎夜當然也不會,於是唐曉山搖身一變成了專職保姆,打掃房間洗衣服買菜做飯,尼瑪還要掏錢請保鏢看大門,但每次鬱鬱不快想要撂攤子的時候,隻要單立嬌轉過頭笑一笑,他就立刻痛並快樂著,繼續犯賤地幹活兒煮飯。為了不暴露行蹤,他們基本都不出門,隻有黎夜每天晚上八點會出門一次,十點的時候再準時回來,雷打不動。除了梁澤,單立嬌他們誰也不知道黎夜從單岩辦公室裏搜出來了一塊帶輻射的隕石。確實就是隕石,很小的一塊,看隕石表麵,有很明顯的切割痕跡,且切割時非常細致,黎夜猜想這種高輻射物絕對不可能是普通人會有的,起碼應該是相關研究所裏出來的。地球人對這種東西的管理一向非常嚴格,黎夜覺得黑市購買的可能性都極低,因為這種輻射隕石除了科研裏用來研究外太空,實在沒有半點實際用處。但好在,要查單岩身邊的人並不難,無非就那麽一圈兒的人。黎夜先是查了集團采購部,單岩的那套大班桌的供應商並沒有什麽大問題,接著又去查了單岩周圍那一圈兒的所有人,歐風、程雅勤、助理、周成富、以及股東會每一個人的背景和最近活動範圍,這也沒有花很多時間,隻是越過國家部門的防火牆花了點功夫。最終,幾天時間,終於讓黎夜尋出了蛛絲馬跡——程雅勤。程雅勤的生父當年是個天文物理學家,黎夜看著屏幕上的資料,眯了眯眼睛,因為他用電腦搜了程雅勤父親的名字,搜出了一些相關新聞,其中有幾條是關於程雅勤父親去世的消息,新聞稱去世時非常年輕,讚揚他是個為科學事業奉獻很多的科學家,同時還是一家隕石收藏協會的名譽主席。那塊帶著輻射的隕石被黎夜放在一個特殊製材的盒子裏,他把盒子拿出來看了一眼,基本能確定事情是怎麽回事了。果然,隔天,梁澤給他打電話,說有人偷偷摸摸半夜溜進單岩的辦公室,是集團的員工,而那人,正是程雅勤的秘書。梁澤在電話裏道:“這個女人跟著程雅勤很多年了,應該知道不少事情,她有個小女兒,單親家庭的媽媽,我猜測她十分缺錢。”黎夜簡單道:“我來和她聊聊。”@錢安寧跟著程雅勤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從她小女兒三歲半上學前班開始,一直到現在女兒上小學四年級,程雅勤給她的薪水很高,比同行業同職位的其他人都要高,她需要錢去肚子撫養女兒,所以一直幹到現在。程雅勤對她好不好,這個無從評價,本來她們兩個女人就是雇傭關係,她給程雅勤當秘書處理各種問題,程雅勤付給她足夠的薪水,這麽多年裏,錢安寧看過程雅勤的很多很多麵,也忍受了許多常人無法承受的暴力,心裏上的,臉上的也不少。錢安寧一直告訴自己,忍著忍著,學費房貸車貸油費生活費,哪一樣不要錢?反正程雅勤也隻是很少很少會氣得去動手,但最近動手的次數多了一點,尤其是上次新聞發布會之後,程雅勤扇在他臉上的那一巴掌讓她的臉腫了足有三天才徹底消下去。事業上在強悍的女人終究還是女人,錢安寧決定不要忍了,她已經存了一點錢,這兩年足夠了,隻是她怎麽都沒想到,程雅勤會在這個時候又讓她做這樣的事情,但她那時候並不知道那個黑色的石頭塊是有輻射的,她以為隻是什麽上流社會迷信的“作法”,想要用電巫蠱之術來詛咒單岩什麽的,畢竟普通老百姓誰會把一塊黑色的石頭和輻射聯想到一塊兒。可誰成想,事情會發展到幾天這步。錢安寧坐在酒店賓館的軟椅上,僵硬著後背,身上還是一套職業裝,她愕然看著出現在視線裏的男人,職業素養讓她很快回憶起這個男人似乎和單岩一同出現在報紙的同一張照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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