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夜深知道他在不斷的下沉,這種沉入水中的感覺,他本來都快要徹底遺忘了,隻是再次體會,他卻想起了與星月的初遇。


    其實隻需要用靈力護體,他就可以輕易的返回水麵,可不知為何,撲麵而來的眩暈感,讓他根本無法使用出靈力。


    隻記得在快要徹底失去意識之前,薄夜深所看到的最後一個畫麵,便是一襲紅衣的白發少年,將一抹淺青往岸邊推去,而他卻朝著薄夜深的方向下墜。


    至於最後一個念頭,便是這笨兔子不會遊泳……


    薄夜深緩緩的睜開了眼睛,此時他周圍的環境完全變了,隻見烈陽高照,大地龜裂,一望無際的幹涸土地上,找不到一絲的水流。


    聽到身後傳來悉悉索索的爭執之聲,薄夜深順勢轉過身望去:


    就看見一個衣衫襤褸的災民,滿臉驚恐的癱倒在地上,在一群人的圍追堵截下,不斷的向他的方向瘋跑的逃竄爬行。


    還不等薄夜深躲開,對方卻直接穿透了他的身體。


    很快薄夜深便意識到,眼前的一切都不過是過眼雲煙,而他所看到的幻象,或許才是百年前的真相。


    隻見爬著逃跑的災民,很快就被那一群人抓住,隨後便是凶殘的開膛破肚,同類相食。


    骨頭和肉沫被啃食幹淨,內髒與血水流淌了滿地,還有人餓到趴下身子,去舔食地麵上的殘渣。


    ‘天大旱,歲大饑,人相食。’


    薄夜深回想起那本古籍中的記載,短短的九個字,究竟包含了多少不為人知的殘酷現實呢。


    麵對這種早已喪失了人性的舉動,他卻根本無法斥責他們的所作所為,隻要能活下去,吃土、吃草、吃樹皮、吃屍體、甚至是吃人,又有什麽區別。


    薄夜深就這麽一路走、一路看,他看到了太多在天災之下喪命的生靈,他也看到太多人性的醜陋暴露無遺。


    但不論如何,他們隻是想活下去而已。


    ……


    畫麵突然切換,他的麵前出現了一對身穿紫衣的“兄弟”。


    或許是因為五月帶來的影響,薄夜深忍不住看向了那“兄長”的耳垂,果然看到了耳洞的痕跡;


    至於那弟弟,幾乎長得與小花一模一樣,想來眼前這兩人,應該就是百年前的花家姐弟了。


    薄夜深默默的跟在他們的後麵。


    小花似乎是走累了,對著花家姐姐忍不住的撒嬌道:“阿姊,我們還要走多久呀,我累了。”


    卻沒曾想,被花家姐姐不悅的敲了敲腦袋,糾正道:“要叫兄長。”


    “那兄長,我累了。”


    小花立刻改口,繼續撒嬌道。


    花家姐姐看了看周圍,似乎發現了不遠處的村落,於是提議:“那不如我們先去前麵的村落休息一下吧。”


    望著花家姐弟漸行漸遠的身影,薄夜深知道,那村落便是百年前的落花村。


    ……


    畫麵再次切換,薄夜深出現在了落花河畔,此時的分流還未被掩埋,落花橋直通著落花島,一旁的迎親隊伍已經準備就緒,就差新娘上轎了。


    薄夜深朝著屋裏看去,隻見花家姐姐身穿著喜服,身旁還跟著身穿紅衣的小花,滿眼亮晶晶的望著她說道:“阿姊今天真漂亮,阿姊絕對是世界上最美的新娘。”


    “我們囝囝嘴可真甜。”


    花家姐姐笑得那麽天真無邪、又那麽幸福美滿,讓薄夜深有些感歎。


    她很快被人披上了紅蓋頭,扶著坐上了花轎,整個迎親隊伍就這麽朝著落花島而去。


    薄夜深跟著很快見到了新郎,也就是落花村的村長之子,落花鎮的初代鎮長,卻發現對方竟然是他一開始所見到的,同類相食的那一群人中的領頭者。


    ……


    畫麵又被切換,此時的落花村變得繁榮昌盛,已經有了未來落花鎮的雛形。


    隻見小花與小夥伴們在落花橋附近玩耍,但隨著天色漸暗,他的小夥伴一個一個的離開,隻剩下了小花還留在原地。


    就在這時,一個賣花人走上前去,三言兩語就忽悠走了年幼的小花,將他騙到了僻靜的小巷中直接打暈帶走。


    待到花家姐姐發現小花不見後,沿著落花河不斷的尋找,穿過了落花橋,來到了落花島,她哭啊、她喊啊,幾近崩潰,卻始終沒能找到小花的下落。


    直到那個男人的出現。


    他緩緩的接近了她,在她最為脆弱的時候下了死手,企圖借助邪祟的力量,來殺死花家姐姐。


    卻不了中了早已有所察覺的花家姐姐的幻術,將一切的罪行都全盤托出,隨後被溺亡在了落花河底。


    等到花家姐姐終於找到小花的時候,早就為時已晚,而那被獻祭的泥像之上,卻開出了一朵瑩白色的小花。


    ……


    畫麵最後切換。


    薄夜深原本以為,他會看到花家姐姐如何冒充鎮長,將那群信奉邪祟的共犯一同沉入河底,以砂石和粘土掩埋,讓他們也體會一次與小花的遭遇,感受同樣的絕望和窒息。


    可他看到的卻是一望無際的花海,滿地都是那種瑩白色的小花,它們在暗淡的星空下,發出了幽紫的光芒。


    身穿白裙的花家姐姐背朝著薄夜深,嘴裏輕哼著那首他當初聽過的童謠:


    “花童笑啊花童哭,


    花童墜入了花海中;


    花神尋啊花神找,


    花神落到了落花島。


    落花村有座落花橋,


    落花橋有條落花河;


    花神啊花神在河下尋,


    花童啊花童在橋上笑;


    落花的種子發了芽,


    魂靈的花兒紮了根;


    花神啊花神在河下找,


    花童呀花童在橋上哭;


    找尋的花神沉了河,


    哭笑的花童歸了土。”


    隨著整首童謠結束,花家姐姐緩緩的轉過了身,就這麽注視著薄夜深,明明近在咫尺,可他卻覺得她越來越遠。


    在花家姐姐徹底消散之前,她用幽幽的聲音,如此說道:“墳頭草長魂靈花,河底深葬負心人。”


    *


    刺眼的光突然炸開,晃得薄夜深睜不開眼睛,等他再次恢複視線的時候,隻見身邊已經圍繞著許多關切著他的人。


    薄司墨、薄司韻、寧涼生、白皎皎、黎明……還有趴在他的胸口,淚眼汪汪的星月兔。


    “嚇死我們了,小深哥你可終於醒了。”


    見薄夜深睜開了眼睛,薄司韻忍不住喜極而泣,畢竟他們幾個掉進水裏後,很快就被趕來的花姨和花入引救了起來,可隻有薄夜深一直遲遲不見蘇醒。


    薄夜深抱起來星月兔,勉強坐直了身子,就見不遠處的淩琅,已經指揮著從淩霄城趕來的援兵,收撿著孩童的屍體殘骸;


    一旁的淩瓏與五月排排坐著圍觀,淩瓏似乎正在關心五月的身體狀況,還替五月編起了辮子;


    小花站在花入引的身側,他的懷裏抱著一團已經辨別不出人樣的屍骨肉塊,想來應該是死去的花家姐姐;


    而花姨身為在場的所有人中,修為最高的修真者,自然而然的擔負起了重任,正在收拾殘局。


    見到薄夜深已經蘇醒,花姨如此說道:“此事,也算是塵埃落地了。”


    「恭喜宿主,解決落花鎮的傳聞詭事支線任務完成。」


    「救世進度: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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