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發展有點出乎七月的意料,因為沈沂真的答應了魚之潯的要求,而且還主動去找了夙沙和頌提出這件事。


    “怎麽,不會連你也——”


    “夙沙哥,”還不等夙沙和頌說完,沈沂笑著開口打斷了他,“我有分寸,這件事我會處理好。”


    “坎精就是坎精,壞心思可比我們幾個多多了。”


    一旁的吊眼少年突然插嘴,話語間的揶揄根本藏不住:“喂,夙沙哥,你就讓他自己解決算了,反正我們也不是非要那隻鮫人不可。”


    “成吧成吧。”


    隨意的擺了擺手,夙沙和頌揮了揮衣袖,轉身就朝著新搭好的戲台子走去。


    看著夙沙和頌離開,吊眼少年湊到沈沂的身邊,用手肘撞了撞他的胸口說道:“所以你和那隻鮫人到底怎麽回事啊。”


    “還能怎麽回事。”


    並沒有心情理會對方的調侃,沈沂在得到滿意的答複後,正要轉身返回馬車,卻被從另一側緩步走來的邵扶光給擋住了去路。


    彎著那雙如黃鼠狼一般的眯眯眼,比起吊眼少年,邵扶光的說話語氣倒是顯得畢恭畢敬,但說的內容卻也大差不多:“別急著走呀,七哥不如和我們講講吧。”


    就像是吊眼少年在戲班子裏排行老四,封久排行老九一樣,沈沂其實排行老七。


    當然這並非是按照年齡來排序的,而是在戲班子裏的所謂實力和地位。


    隻不過大家都習慣了叫他“坎精”,所以也沒多少人會這麽喊沈沂的了。


    因此在聽到邵扶光的稱呼後,沈沂還真的停下了步伐,淡漠的抬頭側眸望向了他:“你想要聽什麽。”


    隻是還不等邵扶光開口,那吊眼少年又湊了上來,加入了眼下的話題:“當然是關於你和那隻鮫人的了,老實交代,你是不是看上他那盤兒了,長得真是撮啃,但你又不是那種臭子點……”


    “老四你想多了。”


    毫不留情的打斷了他那沒完沒了的八卦,沈沂的語氣中透著幾分無奈,但更多的卻是嚴肅:“我隻是在想,活了上千年的鮫人,真的這麽輕易就能被漁民抓住麽。”


    或許他是故意的,隻不過因為有了他們戲班子的插足,所以不得不臨時改變計劃。


    ……


    沈沂的話不僅點醒了戲班子的成員,同時也點醒了半空中坐在飛劍上的偷窺四人組。


    現在的魚之潯很明顯就還未分化出性別,但是他們在棲雲澗見到的阿潯,很明顯就是個少女。


    也就是說現在的魚之潯其實距離鮫人的成年禮不遠了。


    一千五百歲的修為,雖然知曉他族的修煉或多或少都會比人族要緩慢許多,但以他的年齡,又怎麽可能真的被漁民就這麽輕易捕捉並且傷到呢。


    不由得,慕雙白和季徊將視線轉向了同坐一柄飛劍的七月和赫連羨之身上,主要當時就他倆看到了魚之潯被捕捉到全過程。


    七月有些心虛,故意側坐著避開了視線,還不忘把赫連羨之往前推了推。


    差點從飛劍上被七月一巴掌呼在後背上的赫連羨之一個踉蹌,輕咳著不好意思道:“咳咳、當時他倆遊太快了,我們沒怎麽追的上……”


    也就是說沒人見到魚之潯是如何被漁民捕捉的,隻知道他是為了保護魚之淺。


    不過這也說得過去,畢竟六年前的收徒大典上,魚之淺的修為不過是堪堪的築基二階,百年前的魚之淺隻會更弱。


    所以魚之潯為了保護魚之淺,或是為了其他的目的,故意被捕捉到可能性很大。


    ……


    跨越著百年的時空,兩方都有著各種的猜測,沈沂也打發走了難纏的戲班子同夥,再次回到了魚之潯所在的馬車上。


    看著雙腿架在木桶外晾幹,身體卻完全浸泡在木桶裏的魚之潯,沈沂走上前對著他伸出了手:“走吧,我送你回東溟之海。”


    隨著沈沂的話音落下,魚之潯從水裏猛地探出了頭,那頭濕漉漉的銀藍色長發隨著他的動作揚起,水珠朝著周圍四處濺開。


    “好。”


    就在魚之潯將手交給沈沂的瞬間,眼前的畫麵突然終止了。


    他們的四周也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一切都變得朦朧且模糊,像是融化的冰霜,像是破碎的鏡麵,又像是泛起漣漪的不平靜湖麵。


    *


    等周圍再次清晰起來的時候,他們已經出現在了海邊,夜晚的海邊,圓月高懸,海風拂過臉頰。


    而且他們四人,也再一次的被莫名其妙的給分開了。


    七月與赫連羨之互相對視了彼此一眼,提出了一個非常沒有邏輯的方法:


    “要不下次我們四個人同乘一柄飛劍算了。”


    “這種不靠譜的廢話我勸你還是少說為妙。”


    兩人說完後雙雙無奈垂頭,開始四周尋找起了之後的時間節點,然後就找到了站在海邊礁石上的魚之潯。


    不知道距離之前的事情過了多久,這次的魚之潯明顯要成熟了幾分,已經有了他們所熟悉的阿潯的大致輪廓。


    他的膚色黑了許多,身材也變得更為挺拔,隻不過依舊沒有分化出性別。


    而順著他的視線望去,發現逆光而站的那人正是沈沂,而且是比之前年紀大了許多的沈沂,看起來差不多有三十歲左右。


    “好久不見了,沈沂。”


    說完這話,魚之潯歪著頭,朝著他露出了一個明媚的笑容。


    長卷發隨著海風舞動,月下的鮫人美得讓人覺得不真切。


    這算是他們的久別重逢吧。


    又是浪漫的不像話的畫麵,如果不是雙方都各懷心思的話,那絕對是個完美的愛情故事。


    七月卻突然感到一絲無趣:“所以這是為什麽呢。”


    “什麽為什麽?”


    赫連羨之不明白她跳脫的思維,轉過頭直接詢問起了她的想法。


    “就是戲班子想要鮫人是為了什麽呢?還有魚之潯上岸又是為了什麽呢?”


    七月問完了這兩個問題,整個人往後一仰,雙手撐著飛劍,轉而看向了赫連羨之:“隻要搞清楚這兩件事,我們重返百年前的目的也就達成了。”


    “但是照眼下這個發展……”


    怎麽說呢,似乎一直在給他們看很表麵的故事,而且是很表麵的愛情故事,簡直無聊透頂。


    “重要的內容似乎全部都被抹掉了。”


    或者說是有人故意為之的不想讓他們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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