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鐵三人朝著之前陳妮子告訴的,陳家溝在老虎嶺的秘密據點行去,因為剛剛下過大雨,山路上村民們逃跑進山的足跡已經被雨水衝刷的消失不見,隻留下一路的泥濘。


    身後日本人和蟒老二都沒有追來,想是胡九妹死前定是也讓他們吃了苦頭。


    三人不熟悉地形,在山裏莽莽撞撞的走了小半日,從烈陽高掛到落日西沉。天色又漸漸暗下來的時候,在一片樹叢中,見到了地麵上零星的雜亂足印,應該是雨停後,有村民在此歇腳,來不及清理幹淨留下的。


    張鐵三人順著殘留的痕跡,又再朝深山走了兩個小時,天色已經徹底的暗下來,剛剛下過大雨的緣故,森林裏潮濕卻又散發著一股清香的味道,夜空也像是被雨水洗過,顆顆繁星顯得格外明亮。


    “是誰?”


    忽然在一片林子後傳出質問的聲音,接著是十幾杆槍從前後左右的蒼翠巨木後探出來瞄準了張鐵三人。


    張鐵三人先是一驚,接著一喜,因為他在持槍瞄準的人中看到了陳妮子的身影。


    “張鐵,花姐,你們逃出來了?”陳妮子興奮得溢於言表,上前給了走在前麵的張鐵一個大大的擁抱。想起男女大妨,這才俏臉一紅,撒開手,退後幾步。


    “村子還有人麽?你們怎麽跑出來的?那蟒蛇精和日本人怎麽樣了?”陳妮子轉移尷尬,問出一連串問題。


    張鐵講述了村民們逃出村後的經過,講了胡九妹上了陳神婆的身,最後為了救他們,透支生命提升境界,最終犧牲。


    陳妮子一邊帶著張鐵三人往山中的秘密據點走,開始時還聽張鐵講述的驚心動魄,當聽聞陳神婆也死在了村子裏沒有出來,神情黯然,許久沒有再開口。


    說是陳家溝的秘密基地,實際上就是個老虎嶺裏的小峽穀,有溪水從峽穀處流經,溪水兩側石灘上有村民之前搭建的簡易茅屋。


    峽穀不大,此刻容納三五百陳家溝逃出來的村民,顯得有些擁擠,像是難民營,村民們分成十幾夥,圍著小小的火堆正吃著晚飯。


    村長陳叔將張鐵幾人引到一間茅屋,也是神色悲痛,“該死的蟒蛇精和日本人,這一次又害死了我們四十七名村民,還害死了陳神婆和黃鐵匠……”說著,陳叔拳頭重重的擊在搭建茅屋的木頭上,震的茅屋微微晃動。


    張鐵發現,雖然峽穀中人數不少,卻是沒有幾人說話,沉默的有些可怕,不再有歡聲笑語,村民的雙眼中也失去了光亮,就連陳妮子和陳虎都不例外。


    “陳叔,接下來你們怎麽打算?”張鐵問。


    “還能怎麽打算,先在山裏躲過這一陣,過段時間,若是日本兵沒找過來,或許以後還能回去村子。不然就幹脆在山裏待下,東北的大山裏,餓不死人。”陳叔說的有些無奈,隻能感歎世道如此,亂世之中,能夠苟活性命已經實屬不易,不用受日本人迫害,有口飯吃不被餓死,山上山下屬實也沒啥區別。


    好在之前陳叔安排村中老幼撤離時,帶過來了足夠的糧食,現在峽穀中還有四百多村民,也不缺能上山打獵的勞動力。


    “終究不是辦法,老虎嶺距離營口城太近,此地雖然隱秘,卻非易守難攻之地,若是幾百個日本兵進山掃蕩,怕是村民武裝不好應付。”張鐵也替這些陳家溝人擔憂。


    “那你說怎麽辦?總不能現在就殺回村子自投羅網吧。”大個子陳虎訥訥的道,“也不能叫我們帶著幾百村民背井離鄉逃難吧,在這大山裏,我們還有條活路,短時間也餓不死,出了大山,無親無故,沒個方向,四處都是日本兵,那可就真沒活路了。”


    張鐵看了眼翠花,提議說,“我們之後要去長白行省,我知道那裏有一處地方,山比老虎嶺大的多,地廣人稀,土地豐茂,山裏獵物野菜野果不缺,去了那裏,日本人肯定不會找到。”


    張鐵說的是白山幽穀,哪怕不進去仙家洞天福地,若是能在那片深山老林中建個村子,無異於世外桃源,更何況長白山有東北的仙家守護,不會有妖魔鬼怪作亂,日本兵也不敢深入其中。


    要知道,抗日戰爭勝利後,安倍橫義帶著數萬的日本兵和裹挾的百姓逃進大山,都能夠在後來建設出個關東村,足見那裏物產豐富,遠勝過這老虎嶺的彈丸之所。


    陳虎和陳妮子聽了眼睛一亮,陳叔卻是麵色難看,猶豫不決。


    “爹,要不咱們就聽張鐵的,走吧,留這裏又有什麽用?”陳虎勸陳叔。


    陳叔重重的吸了一口旱煙,“長白行省,長白山,上千裏路。數百村民,又不是行軍打仗,當中半數老幼,要想過去,談何容易。”


    這倒是張鐵思慮不周,陳叔是要帶著所有陳家溝村民走的,不像自己,就蒙喀翠花劉桐四人。哪怕就自己四人,從營口到白山,千裏路恐怕也要走上個把月,畢竟沒有交通工具,也不能禦空飛行。


    “你們要去白山?”陳妮子聽說張鐵幾人要走,心裏一驚,“幹什麽去?不管我們了麽?”


    陳叔也反應過來,是呀,村子之所以無懼山中精怪,這次能夠逃出大部分村民,多虧了張鐵幾人和陳神婆,若是沒了張鐵翠花蒙喀,不說日本兵,就是蟒蛇坡的蛇精過來,這四百多的村民就成了人家碗裏的菜。


    張鐵歎息一聲,說了胡九妹最後囑托翠花的事情,事關東北仙家和日本修者勾結,據說那蟒家大爺蟒天罡更是要屠戮萬千生靈助自己成神。比起四五百人的陳家溝,將事情盡快的告訴給白山的胡三太爺更為重要。


    聽了張鐵講述,陳家溝人臉色更苦,陳叔沉默半晌,最終像是下定決心。“行,那就拚一把,一千裏路就一千裏路,隻要有方向,趁著現在糧食足夠,我們跟你去白山。”


    慌亂中時最怕的就是所有人沒主意,陳叔有了主意,便成了所有村民的浮萍,至少是一條活路,有些村民不由得已經開始暢想去到白山之後重建家園的憧憬。


    要想進行數百人的遷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張鐵三人體內靈力耗盡,也需要休養幾日恢複,峽穀中小小的村子開始忙碌起來,準備著上千裏的遠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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