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就不可能的事,他為什麽要去想呢?“陛下?”裴質敏銳地察覺到殷瑜情緒的低落,他不知道該怎麽哄殷瑜,隻好伸手抱了他。“我們歇了吧?”殷瑜點頭,一夜未睡。他決定再試最後一次。*第二日,殷瑜差人分別通知皇後、薛美人、德妃、越才人,到禦花園用膳,地點都安排在了假山附近。楚昭儀那裏,他本來也想派宮人說一聲,但是沒想到楚昭儀自己來了。楚昭儀還是穿著他最愛的綠色長袍,頭發沒有像往常那樣全部束起來,而是束了一半,風一吹,頭發就不安分地從腦後跳到前麵來,害的楚昭儀一直不停地用手撥弄。看著這一頭烏黑的秀發,殷瑜說不上自己是心塞還是慶幸。他現在唯一能得出結論的便是,皇後與楚昭儀、盧選侍不是同一人。“陛下,等會我們一起去禦花園嗎?”楚昭儀在殿裏百無聊賴,隨手摘盆栽的葉子玩。“不。朕還有折子要批,你先退下吧。”楚昭儀佯作不甘願地退下了。出了東暖閣,立馬開心地踩著小馬達回了養心殿,他將門關上,不許宮人隨意進來。拿出一麵銅鏡和剃刀,揪住自己的頭發,心痛萬分。但是再心痛,他也得狠下心來把頭發剪了。犧牲頭發,就能消除殷瑜的疑心,也算是犧牲的比較有價值了。他剃了頭,將頭發匆匆收在懷裏,一會找地方扔掉。收拾完,再摸摸頭皮,發現還有些硬茬子刺手,他做事一向追求完美,便又耐著性子刮了一遍。正刮著,係統忽然說話:“皇帝來了,已經在院裏。”“怎麽報這麽晚?”“本來他要去旁邊的院子,突然改變主意過來了。”裴質慌張將剃刀收進懷裏,來不及清掃桌上的小碎發,隻得匆忙用袖子將碎發擦到桌與桌的縫隙中。殷瑜存了個心眼,沒讓宮人提醒,直接推門進來,就見裴質光著腦袋坐在圓桌上,看著話本,吃著點心。他狐疑地看著裴質,後者也不起身,反而還瞪了他一眼。這一瞪,倒把他瞪的沒脾氣了。他忽然記起來,如果薛美人不是皇後的分、身,那還是他對不住皇後,這麽一想,他麵對皇後的底氣就沒了。“皇後看的什麽書?”他湊過去問。裴質佯作惱怒,將書往桌子上重重一放,殷瑜立刻起身站好,抿著嘴不敢說話了。跟麵對盧選侍完全不同,殷瑜在心愛之人跟前,完全就是聽話的小奶狗。“陛下好厲害的手藝,給臣這頭剃的可真光。”殷瑜垂首:“是,朕一時手癢。”“陛下是覺得臣是孫悟空,能拔下一撮毛,變出許許多多分、身來?”裴質故意問。殷瑜怕他生氣,趕緊擺手:“沒有的事,朕怎麽能這麽想呢?朕就是覺得天氣越來越熱了,怕你頭發長不舒服?”裴質冷哼一聲,並不接話,隻是自己慢條斯理地吃著點心,看著話本,仿佛將殷瑜給忘了。殷瑜自己在他身後站了會,一動不敢動。站了半響,才輕聲問:“皇後,朕讓人過來請你去禦花園用膳,你怎麽跟宮人說不去呢?”“臣光著腦袋,怕丟人,不想去。”殷瑜又趕緊勸,又講了許多逗趣的事,將裴質哄高興了,裴質這才鬆口。兩人準備出門,殷瑜很是貼心,主動幫裴質更衣。他拿起帽子,眼尖的發現帽子上有許多小碎發,再往桌子上瞅,邊邊角角也有許多。他清楚地記得,他是在床上給皇後剃的頭,剃的幹幹淨淨,還用濕毛巾將頭皮擦幹淨了。這碎頭發不可能出現在梳妝台上。這是不是意味著,皇後坐在這裏又剃了一邊頭發?而且是剛剃,來不及打掃幹淨碎發。皇後既然能在被子裏變換衣裳,是不是真的也有迅速長出來頭發的本事?他受傷的眼睛雖然沒有立刻好,但是過了一夜就好了許多。一時間,他又對自己的猜測充滿了信心。他快要被裴質給整瘋了,一會覺得自己是對的,一會覺得自己的想法很可笑,心情起起落落,不斷地在“朕是對的,皇後就是有問題”和“朕辦了錯事,還不斷地懷疑皇後,朕怎麽可以這樣”中來回切換。他這次沒有立刻表露出來,而是不動聲色地吹掉了帽子上的頭發,笑著將帽子給皇後戴上。“皇後,陪朕去禦花園吧?”殷瑜衝他伸過來手,他也笑著握住。兩人手牽著手往禦花園走,彼此陪伴著,隻覺得陰天也是陽光明媚。到了禦花園,宮人早就將飯菜備好。殷瑜將與皇後的酒席,選在了湖邊,後麵就靠著假山。從假山的洞裏穿過去,幾步路便是越才人的宴席。再往北,是楚昭儀的桌子。往西,是剛從冷宮出來的薛美人的地方。德妃身體不好,吹不得風,故而將桌子設在了假山裏麵。皇帝把幾處席麵的地點牢記於心,並且提前走過幾次,確保能夠以最快的速度在幾桌之間來回走動。而裴質,早就利用盧選侍的耳朵,知道了皇帝的心思,自然也會留了個心眼,提前過來踩點,等會他肯定要比皇帝換位置換的快,否則就露餡了。“陛下,娘娘,禮部尚書馮枚求見。”“讓他改日再來。”殷瑜不耐煩,怕誤了自己的大事。裴質卻道:“陛下,正事要緊。”人家從宮外走那麽老遠過來,不容易,這要打發回去,等於白走了。“宣吧。”馮枚過來躬身請了安,從袖子裏抖落出一份奏折,恭敬遞上:“這是臣擬的大選的折子,請陛下和娘娘過目。”此話一說,殷瑜的神色便有些不自然。裴質瞪他一眼,知道這大選肯定是他在裏麵推動來著。不提這事,他還想不起來,馮枚一提,他心裏這怒氣便止也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