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瑾訝異地看著封弢,他的記憶裏,這小子從來都沒有叫過他一聲哥,因為他比封弢隻大了三個月,難道是改性了?封弢模樣也大變了,原本一頭囂張的火紅色頭發如今已經變回了原色,耳釘鼻釘什麽的都摘了,衣著也規規矩矩的,從一個叛逆青年變成了一個普通的英俊青年,眼神也比以前要亮,仿佛重新找到了生命的意義和價值。風瑾都有點不知道怎麽回話,兩人就這麽尷尬地沉默著,封弢的耳朵也漸漸紅了起來,風瑾終於回過神來:“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隻要你以後不再做類似的事,不光是針對我,還包括其他人,我就原諒你。”封弢點頭:“我以後不會再去傷害別人了。謝謝五哥!”說完一口氣喝幹了杯中的酒。風瑾也喝了一口酒,封弢點點頭走開了。風瑾坐下來,身旁的封晟合上驚訝的嘴:“這小子被人魂穿了?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受什麽刺激了嗎?”風瑾聽完一哂,魂穿的其實是自己。不過封弢這變化還真大,看來成君昊說的改造計劃還挺有效果的。封佑安說:“聽說小六的男朋友感染上了超級流感,還去了重症監護室,最後是小五的藥方將人救了回來。”風瑾明白過來,原來如此,他問:“小六的男朋友是許聞煥嗎?”許聞煥就是當初封弢喜歡的卻看上了封瑾的那個男的。封佑安說:“不是。他男朋友是去年小六被綁架後去南極的探險船上認識的,是個冒險家。”封晟笑了一聲:“這小子總算是想通了,當年非要在許聞煥那棵樹上吊死,還整出那麽多幺蛾子來。許聞煥這小子也真是的,愛他的他愛的最後都沒了,不知道是怎麽想的。”封弢跟風瑾因為許聞煥鬧出的不可調和的矛盾是全家皆知的。風瑾聞言,忍不住抬起頭去搜尋一個身影,看到了正陪著成君澤在敬酒的成君昊,修身的西裝完美地將他挺拔高大的身材顯現出來,往那一站,比新郎官都帥,他看著他,忽然忘記是為什麽找他的了。成君昊似乎感受到了他的視線,忽然扭頭朝這邊一看,與他的視線在空中交匯,然後露齒一笑,廳內的燈光瞬間都有些黯然失色。風瑾隻覺得心髒一下子酥酥麻麻的,似有電流從那笑容中傳進心底,他羞澀一笑,然後移開視線,想起了自己剛才找他的原因,這世間的感情多半是我愛你你愛他,能夠兩情相悅是一件多麽幸運的事,所以這一瞬間他想通了,決定不再為自己那些無聊的理由堅持什麽,做一個知福惜福的人。封弢來給風瑾敬酒,不僅風瑾和封晟驚訝,目睹這一切的他的親媽封佑康也驚訝不已,兒子和侄子可是勢不兩立的死對頭,當初還放過“有我沒他”的狠話,如今居然主動低頭去向侄子道歉,他不會是吃錯什麽藥了吧?這不是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嗎?所以封弢回到座位上的時候,封佑康問他:“兒子,你剛在幹嗎呢?”封弢放下酒杯,吃了一口菜,說:“沒什麽,跟老五了結一些恩怨。”“你不生他的氣了?”封佑康有些不太確定地問。封弢說:“沒什麽好生氣的,以前是我太幼稚了。”封佑康不安地看著兒子,這真是她兒子嗎?說的這些話怎麽讓她聽不習慣呢,自從他這次回來,就有些怪怪的。封弢用餐巾擦了一下嘴,說:“媽,跟你說個事,我不會回咱家醫院上班,我要去我們隊裏當隊醫,過兩天就走了。”封佑康一聽,聲音都忍不住拔高了:“你要去哪裏?”封佑康的丈夫趕緊拉了她一把:“回家再說。”封佑康抓住兒子的手,控製住了情緒,壓低聲音問:“你給我說清楚,你不去醫院上班,你要去哪兒?”封弢解釋:“跟著探險隊去探險,他們正好缺個隊醫,我又能學以致用。”“那醫院怎麽辦?”封佑康好不容易盼著他畢了業,準備進自家醫院,早日在家族中掙得一席之地,結果他的心野了,根本就不回自家醫院,還要去做那個沒前途的隊醫,天天探險,有什麽好探的?“醫院沒我又不會倒。大哥、三姐和五哥不是都出去了嗎?也不差我一個。”封佑康張了張嘴,沒有繼續往下說,有些話是不能當著外人的麵說的,風瑾幾個人都走了當然是好事,就更少人跟他們爭家族的控製權和財產,但兒子若是離開,就等於將家族的控製權拱手相讓給了四弟和他兒子,她如何會甘心。風瑾才不管封家人各自都打著什麽樣的算盤,橫豎他也沒將封家的財產看在眼裏,道不同不相為謀,從此以後就是陌路人了。他現在的注意力都在成君昊身上,成君昊陪著新人敬完酒,急忙來到風瑾這一桌,拖了把椅子插到風瑾身邊,拿起風瑾的筷子夾了菜就往嘴裏塞:“餓死我了,我肚子都餓癟了。”封晟在一旁笑:“你酒沒喝飽?”“就是因為喝多了酒,才要吃菜啊。”成君昊一邊吃一邊說。風瑾隻好招手叫服務員再送來一副碗筷,遞上幹淨的給成君昊:“拿這個吃。”成君昊本來想要拒絕的,忽然想到什麽,便將筷子還給風瑾,自己接了幹淨筷子吃起來。這等於他吻了風瑾,風瑾又回吻了他啊。婚禮圓滿地結束了,風瑾和成君昊也打算回雲海了,孫教授跟風瑾打了幾通電話,說是有一批中西醫慕名前來投簡曆,需要他回去麵試考校。風瑾一聽頓時興奮起來,這下終於有人肯棄暗投明了吧,獨木難成林,幫手越多,中醫的發展便會越好。就在風瑾準備回雲海的時候,他又接到了大伯的電話:“小五,你還在上京嗎?你爺爺今晚突發急性中風,人已經昏迷不醒了,現在正在醫院搶救,你能不能過來幫忙看看?”第六十九章 出手風瑾接到這個電話的時候, 心裏有一絲猶豫,不是他不願意救人,而是祖父和四叔他們都很排斥中醫,自己要是去幫他看病, 他們自己會同意嗎?還是會覺得是自己自作多情呢?“我去合適嗎?”風瑾問。封佑安誠懇地說:“你還是來一下吧,我和你三姑都希望你能來幫你爺爺看一下。”風瑾聽見不是大伯一個人的意思, 便說:“好, 我現在過去,在哪家醫院?”成君昊得知風瑾要去給封孝儒看病,自然要陪他過去。路上, 他們聊起剛才那個電話的內容, 成君昊分析說:“你大伯和你姑姑希望你能去給你爺爺看病, 但是沒有提到你四叔,而你四叔正是封家現在的當家人。我感覺這會是一趟渾水, 你要有自我保護意識, 有把握才給治, 沒有把握就算了,免得落人口實。”風瑾眉頭擰成了疙瘩:“你的意思是, 我四叔並不希望我去救我爺爺?”“得去了才知道。”成君昊也沒有直接點名。很快, 他們就到了上京的民生醫院,整個病房裏氛圍特別緊張,全院最好的腦科醫生都集中在這裏,大家都在商量治療方案。封孝儒是腦溢血,目前已經昏迷不醒, 唯一的辦法就是做開顱手術,以當前的醫療水平來看,開顱手術也是可以做的,問題是封孝儒已經91歲了,他年紀太大,又患有多種老年病,成功的幾率大大降低,甚至可以說一成把握都不到。風瑾到了之後,並沒有在病房裏見到叔伯們的身影。此刻封佑安兄妹三人正在隔壁另一個房間裏,房間裏的氛圍有些詭異,三人的表情也迥然各異。封佑安一臉焦急地說:“小五已經到了,先讓他給爸看看吧。”他是真切擔心父親的病情。封佑康雙目通紅,麵帶不安之色,顯然是剛哭過:“那現在就去吧。”封佑泰則一臉怒氣,說話的語氣也相當不好:“我不同意看中醫,中醫治病連個原理都說不清楚,你們這是打算讓爸去當小白鼠試藥嗎?三姐,這事你要是堅持,出了任何風險,所有的責任你得擔起來,若不是你非要堅持看遺囑,老爺子能氣成這樣?”封佑康聽見讓她承擔所有的責任,頓時猶豫了起來。封佑安卻難得強硬了一次,說:“如果爸動手術出現意外,這責任誰來承擔?”他之所以這麽強硬,是相信風瑾和中醫的力量,西醫費盡心思都沒能攻克的超級流感,卻被中醫治好了,而且幾乎沒有留下後遺症,不像西醫那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療法,病治好了後遺症卻伴隨一輩子,中醫明顯要比西醫安全得多。封佑康聽見大哥這麽一說,便趕緊也跟著說:“對啊,要是做手術出現風險,你承擔責任嗎?”封佑泰快要氣死了,他抬起手指著姐姐:“你、封佑康我跟你說,老爺子這病是你給氣出來的,你還讓我來承擔責任?”封佑康梗著脖子說:“我要求看遺囑怎麽了?我們都是封家的子孫,每個人都有權利知道這件事。你為什麽阻攔?是不是遺囑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地方?”她之所以要求提前看遺囑,就是怕老爺子偏愛老四,把大部分好處都給了老四,隻要老爺子不死,遺囑都是有更改的可能的。封佑泰朝她吼道:“遺囑是老爺子立的,我怎麽知道遺囑的內容?!老爺子還沒死,你就開始惦記分家產了,你還是個人嗎?就是封家的罪人!”封佑康氣得渾身發抖:“我要求過分了嗎?我又沒有多要,我隻要求公平,憑什麽不能看?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