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文華沒再多說什麽:“好吧,你直接跟我配藥去,省得批條子批得麻煩。”荊鴻拱手:“多謝。”兩人來到藥房,卻見藥師嘬著根木棒若有所思,眉頭皺得緊緊。竇文華敲了敲木案:“老方,幹嘛呢?”老方慌忙把棒子從嘴裏抽出來,見藏不過去,無奈戳了戳麵前的一個小碟子道:“早上有個小宮女兒送來這麽一碟藥垢,讓我告訴她配方,說什麽人命關天。我琢磨半天了,就嚐出甘草啊枇杷之類的甜味輔料,挺好吃的,沒覺得有什麽問題啊。”荊鴻接話:“哦?有這種事?方大夫可認得是哪位宮女?”老方猶豫了:“這……”竇文華輕咳一聲:“事已至此,與其獨自藏著掖著,不如說出來了。”老方一想也是,都到人眼皮子底下了,也沒什麽好瞞的:“認得倒是認得,不認得她也不會來找我了,她是我侄女兒的表姐夫的小姑的閨女,好像叫……叫什麽香,哦,翠香。”翠香?似乎是朝陽宮的?竇文華心中一動,把那方子遞給老方:“你看看,是不是上麵這些東西的味兒?”老方瞅了瞅:“差不多吧!”隨即反應過來,“哎?難道就是這方子?這方子……也沒什麽人命關天的東西啊。”竇文華瞥了荊鴻一眼,親口去嚐了下那藥垢,對老方說:“那你就告訴那個小宮女,這就是最普通的安神湯,除非喝多了撐死,否則不會出人命的。”老方搖頭歎氣:“唉,真是的,這都什麽事兒啊。”取好了藥,竇文華送了荊鴻幾步:“你來不是為了抓藥,是為了查出這個翠香吧。”荊鴻淡淡道:“不過是湊巧。”竇文華一臉信你才有鬼的表情,懶得接他這句話,岔開了話題:“你這病來得快,去得也快,不像是體弱造成的,更像是心中鬱結所致。”荊鴻不置可否:“那還請竇太醫給開個良方?”竇文華立刻開了方子:“多喝水,多歡笑,少想事情多睡覺。”“沒了?”“還有一味藥,不過我想你大概服不下。”“什麽藥?”竇文華看著他,說了四個字:“遠離太子。”荊鴻苦笑,搖了搖頭:“看來在下的病是治不好了。”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預告:荊鴻,你的心腸究竟是軟是硬,是紅是黑,我竟分不清了。 第11章 噬心計(上)翠香是誰的人?皇上?皇後?林貴妃?還是三皇子的生母淑妃?她查他,是想保護太子,還是想借刀殺人?暫時得不出結論,荊鴻麵上不動聲色,回了朝陽宮。他因病缺席了太傅的早課,但照常陪夏淵用了午膳,之後捧了本書,備好涼茶,陪夏淵運氣練功。他這廂靜觀其變,翠香那邊卻也滴水不漏,一時無波無瀾。數日後,小校場。孟啟烈指導了夏淵幾個招式,讓他自己練兩遍,抽空來亭子裏想與荊鴻聊兩句,可一見到他眉頭就皺了起來:“你臉色好像不太好。”荊鴻笑笑不甚在意:“可能有些暑熱吧。”孟啟烈仍擔心:“你病沒好全,要不還是回去歇著吧。”荊鴻擺擺手:“孟小將軍,我沒你想的那般體虛羸弱,而且先前喝過藥了,真的不礙事。倒是殿下又在偷懶了,孟小將軍不去管管他麽?”孟啟烈轉身就看到夏淵在那兒探頭探腦,一套拳打得亂七八糟,隻得道:“總之你多注意一點,多喝點茶降降暑也好。”“好,孟小將軍放心,我心裏有數。”荊鴻端起茶碗喝了幾口,孟啟烈這才過去糾正夏淵的動作,踢踢他的腿彎,掰掰他的手肘,夏淵隨他折騰自己,眼睛卻是望著荊鴻那邊:“他怎麽了?”孟啟烈道:“像是有些不太舒服,我勸他回去休息也不肯。罷了,今日你就少練幾式吧,也好讓他早些休……哎?殿下你幹嘛?”正說著,夏淵突然神情驟變,一下子竄了出去,孟啟烈回頭看去,也是一驚。隻見荊鴻暈倒在桌上,虛汗濕透了鬢發衣裳,臉上是病態的潮紅,幾次撐著起身無果,對奔過來的夏淵說:“殿下勿慌,臣並無大礙……不能耽誤了殿下的課業……”夏淵哪還管什麽課業,慌慌張張道:“快別說了,這就帶你去看太醫。荊鴻你別怕,我、本王不會讓你死的!不會死的!”明明已經給嚇得語無倫次,又硬生生地忍著不肯掉淚。這孩子的這股倔強勁令荊鴻心頭一軟,覺得這場病痛倒也值得了。夏淵要扶他起來,荊鴻站不穩。孟啟烈看不下去,一矮身蹲在荊鴻麵前:“上來,我背你!太子殿下,快去請太醫來!”“我、我知道了!”慌了神的夏淵也不擺什麽太子架子了,聽話地跑去讓人叫太醫。事情鬧得大了,整個朝陽宮上上下下都忙活起來。孟啟烈將荊鴻背回房,夏淵便寸步不離地守著,直到竇太醫匆匆趕來,皺著眉頭轟人:“都幹什麽,你們圍著看就能把他的病看好了?都給我出去!別妨礙我施針!”他說話向來不客氣,人命關天,夏淵和孟啟烈縱然不滿,也不敢這種時候頂撞太醫,隻得老老實實地退出門外。竇文華手起針落,先穩住了荊鴻的心脈,隨後給他仔細切了一會兒脈,看了舌苔,忽而冷冷一哼:“荊輔學,我竇文華說過吧,自找的病我不治。”荊鴻麵露訝異:“竇太醫此話怎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