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鴻哭笑不得,心說自己是不是教出了一匹白眼狼,以前夏淵都是衝他撒嬌耍潑,磨得他心軟,這會兒卻擺出了欺男霸女的太子爺架勢,可憐他抗旨不得,打又打不過,迫於淫威,隻得除了鞋襪,直挺挺地躺到床上。夏淵對著他耳朵吹了口氣:“轉過臉來,你這樣怎麽朝我吹風。”荊鴻依言轉過臉,道:“殿下最近注意到安慶王那邊的動作了嗎?”夏淵見他眼中滿滿的都是自己,原本煩悶的心情好了很多,他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我知道,他也在打城防軍的主意。”荊鴻道:“是的,安慶王麾下已經有兩座軍營悄然合並了。”“那又如何?”“殿下不擔心嗎?”夏淵伸出拇指輕輕刷著荊鴻的睫毛:“我不擔心,隻要父皇還在,隻要你還在,我就沒什麽好擔心的。”荊鴻沒有說話。“你就是想來跟我說這個的嗎?”“……是。”夏淵嘴唇貼在他的耳垂上,聲音低沉:“真的別無所求了嗎?”荊鴻感覺到一陣麻癢:“是。”夏淵看了他半晌:“好吧,那就睡吧。”“殿下,臣……”“你也在這兒睡。”夏淵摟著他,閉上眼,“你哪兒也別想去。”荊鴻睜眼望著床幃,心頭微顫。這樣……有什麽意思呢?夏淵擔心有人要對皇上不利,私下裏承受了極大的壓力,但不肯與他分擔,而他想要前往甌脫,親手解開自己埋下的亂局,夏淵也絕對不會同意。他們彼此心知肚明,然而卻是同床異夢。第53章 雙王亂(上) …“早前還是個大晴天,這會兒怎麽起風了……”紅楠指揮著幾個小宮女找急忙慌地收衣服,晾衣的竹竿在狂風中掉了一地,她抬頭望去,隻見陰沉沉的烏雲遮了半邊天。“沒一件事讓人省心的,”“殿下,此事尚未查明,你須沉得住氣。”“你讓我怎麽沉得住氣,早說讓我去,你們一個個都攔著,現下出事了,我又不能離京,哪有閑工夫管他。”“既如此,不如讓臣……”“你想都別想,”廊外傳來幾聲爭執,紅楠一邊忙著手中事務,一邊側耳細聽。太子殿下和輔學大人很少起爭執,不知是出了什麽大事。轉眼間那兩人進了書房,紅楠估摸著他們又要在書房裏用膳了,便自覺把飯菜送了過來,剛要敲門,就聽房裏嘩啦一聲脆響,像是茶盞摜碎的聲音,伴著太子的怒吼:“荊鴻!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去甌脫見他!”“殿下!”“我告訴你,趁早死了這份心!”這……紅楠完全搞不清狀況,也不敢貿然打擾他們,隻得杵在門口,進退兩難。正當她猶豫不決的時候,荊鴻拉開門走了出來,看到她先是一愣,隨後示意她把飯菜給夏淵送進去,自己回了偏院。奶娘在側殿中,抱著皇長孫等得心焦,看到荊鴻來了,一個箭步上前,把哭鬧不止的皇長孫塞進了他的懷裏。荊鴻見夏瑜哭得滿臉鼻涕眼淚,心疼得緊,問奶娘:“怎麽回事?”奶娘道:“原本長孫殿下跟平時一樣吃飽了睡下,今天也不知怎麽搞的,睡得好好的忽然大哭起來,怎麽哄都沒用。”荊鴻拿絲帕給夏瑜擦了擦臉,又輕輕拍著他的後背,柔聲道:“不怕不怕,沒事的。”夏瑜打了個嗝,像是聽懂了,哼唧了兩聲便止了哭。奶娘終於鬆了口氣:“哎,這要是離了輔學大人您,可真不知道該怎麽辦啊。哎,長孫殿下這是怎麽了?”荊鴻笑了笑:“大概是被外麵的大風嚇著了,不妨事。”夏瑜把腦袋埋進荊鴻臂彎中,不一會兒就睡熟了,還吹了個大鼻涕泡出來,惹得荊鴻一陣好笑。奶娘作勢要接過去,荊鴻道:“好不容易睡了,別吵醒了他。我來帶一會兒吧,你一個時辰之後來。”奶娘點頭:“哎,好。”奶娘走後不久,紅楠來敲荊鴻房門:“輔學大人,殿下喚你去用膳。”荊鴻開門道:“我不過去了,你讓殿下別等我了。”“大人……”“你跟殿下說,瑜兒哭鬧不休,我走不開,晚些時候自會去吃。”紅楠看了眼他懷裏皇長孫,隻見那張小臉上淚痕未幹,還掛著鼻涕泡,確是剛剛哭鬧過的樣子,隻得回去複命。夏淵聽了她的回話,哼了一聲:“還跟我慪氣呢。”不過知道荊鴻在房裏老老實實帶孩子,便沒再計較,“隨他去吧。”殊不知荊鴻將夏瑜放在床上,妥善安頓好後,立刻換了衣裳,持太子令出了宮牆,在馬廄中牽了匹馬,朝著城門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