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謙額上一層虛汗,不曾想這太子居然還沒死,但此時騎虎難下,裝模作樣道:“滿口胡言!太子殿下被安慶王所害,屍骨未寒,豈是爾等宵小可冒名頂替的!”夏淵心思電轉,沉聲道:“張大人為何說本王被害?神威軍應輔學大人求援,得知本王被囚,特來營救,有膽上前來看,本王讓你驗明正身!”張謙笑了:“還說不是冒名頂替!荊輔學與蒙秦勾結,先借武鬥大會調走定嘉王,又在半途施以重創,更以邪術謀害皇上,畏罪潛逃,幸而被聶司徒及時發現,攔截於城門口,現關押在德落寺候審,怎可能去給太子殿下求援?”夏淵怒斥:“休得汙蔑!”張謙道:“蒙秦幾次襲擊,都與他有關,未免太過巧合,而先前被關在德落寺的蒙秦奸細,亦是被他殺人滅口,至於邪術,太子妃親眼見到他在身體中飼養蠱蟲,這等人,還不該治他通敵叛國之罪嗎!”夏淵冷哼:“無憑無據,信口雌黃。”張謙不緊不慢地從袖中甩出一封信:“抓到他時,他身上正帶著一封寫給蒙秦王的親筆手書,熟悉他筆跡的人,想必都能看出來是不是偽造吧。”夏淵沒動。孟啟烈撿起那封信,他見過荊鴻寫的秘籍,對他的筆跡也有所了解,展開信紙,一眼便認出這確是荊鴻親筆所寫,看完後,他不可置信道:“是……一封自薦書……”夏淵隻看見了信封上的血跡。他閉了閉眼,斂去眸中映出的血紅。“德落寺……”他不再理會張謙,朗聲道,“神威軍聽令!隨我去德落寺救人!”眾人嘩然,孟啟烈結結巴巴道:“殿、殿下,他……荊鴻他……通敵……”夏淵橫他一眼。孟啟烈咽了口唾沫,但還是鬥膽諫言:“殿下,遺詔就在奉天殿……皇位……”夏淵道:“奉天殿?我們去不了了。”孟啟烈不再做聲,既然主子心裏有數,他們隻要聽從就好了。夏淵提氣,再度發令:“神威軍!”“是!”“救人!”“是!”……張謙長出了一口氣,他對身後暗處的人道:“還是太子妃您了解殿下,料到他會去救人。這樣一來,我們便搶占先機了。”聶詠姬走出來,望著遠去的那人:“在他心裏,那人比皇位還要重要。所以才會有這樣的我,這樣的局。去追吧,殺了他們,把我兒子帶回來。”德落寺也有著重重把守,但遠比宮中好控製。夏淵拚著一身血勇之氣殺進地牢,看到荊鴻靜靜坐在石床上。荊鴻看著他,歎了口氣:“殿下不該來。”夏淵砍斷枷鎖:“哪裏受傷了?他們逼供?信上有血。”荊鴻頓了頓,道:“無礙,落馬時手上有些劃傷,他們來不及審我,搜了身便走了。”“跟我走。”夏淵拉著他,又一路殺將出去。荊鴻看到神威軍越來越少的人,還有孟啟烈閃爍的眼神,又道:“殿下不該來,皇位本是唾手可得。”“別說了。”夏淵拽過顧天正身前繈褓,丟給荊鴻,“哄孩子去,讓他別哭了,煩。”“……”荊鴻笑了笑,一手輕輕拍著夏瑜的背,一手替他遮去飛濺來的鮮血,“瑜兒乖,別哭了,你要當小皇帝了,要高高興興的。”夏淵啐了一口血出來:“老子還沒當,白讓這小子撿了個便宜。”荊鴻衣袖拂去一支箭矢:“有人放冷箭,殿下小心。”“知道。”“王德順叛了安慶王,他是聶司徒的人。聶司徒要反,太子妃想當太後,我不知安慶王原本作何想,但他現在不過是隻替罪羊。”“知道。”“你的神威軍……就剩十三人了。”“城防處還有,可保我們出城。”“出城了……殿下!!”“沒事,給你擋一箭,這叫英雄惜英雄。荊鴻,把孩子丟下。”“瑜兒,乖,他們不會傷你。餓了?別拱了,說了我沒有奶水……”“丟下!”張謙抱走了繈褓,夏瑜伸著小胳膊,哭得聲嘶力竭:“雞糊……”那哭聲,比雷鳴還要響。皇城之外,荒山野嶺。隨他們出來的神威軍隻有寥寥數人,躲在一座山洞中,身上的傷口都被雨水泡得發白,屁股剛沾了地,下一瞬就昏睡了過去。荊鴻挨個查看了一番:“這樣不成,明天要去買藥。”夏淵笑道:“幸好盤纏足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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