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勢道:“你放我走,不怕我卷土重來,再來一回逆天改命?”荊鴻斂目而笑:“都太傻了,什麽逆天改命,不過是世人想要順著自己的願望去活。”……宇文勢走出峽穀時,荊鴻丟給他一樣東西:“走吧,好好對她。”進了雁城,宇文勢攤開手心。那是謝青折留給他的錦囊。錦囊上的蠱縛已經解開了,裏麵是一張方子還有一瓶蠱血,解的是冰螢蟲的蟲毒。宇文勢知道,這錦囊裏的東西被換過了,但他已無力再去追究。謝青折費盡心力封藏起來的鏡語,被荊鴻隨手丟棄在湖水中,化成漣漪,就此湮沒。那是個永遠不該被揭開的預言——夏淵是天命所歸,如果他當初真的殺了他,這孩子的命數亦不會斷。謝青婉會誕下一個命中帶煞的孩子,宇文勢統一四國的大業未竟,那孩子便會奪其王座,成為一代暴君。屆時生靈塗炭,天命亦會走上完全不同的一條路。這會成為一場輪回的報複,一個他承擔不起的罪孽。見到四歲的小夏淵後,謝青折推算出了這個鏡語,他後悔了,也止步了。十年後的那場劫難讓他終於看透,他逃不出自己的命。他這一生,都會與那個孩子糾纏不清。兩年後。望江收複之後,甌脫也劃歸了一大部分給華晉,如今華晉雄踞中原,在夏淵的治理下,開創出一番強國盛世。這天瑜兒扒拉著小短腿往前跑,一路喊著“雞糊雞糊雞糊雞糊”,然後在邁門檻的時候吧唧一下栽了。好在這孩子皮實得很,自己爬起來揉揉腦門,看到荊鴻朝自己走來,高興地張開手臂要抱抱。“雞糊雞糊,我跟你說哦,三王叔又跑掉了,父皇又沒抓住他,然後父皇就生氣了,說沒有人幫他,非要叫瑜兒陪他寫字,可是瑜兒都看不懂的,瑜兒想要畫畫,雞糊你教瑜兒畫畫吧,瑜兒想跟你一起玩……”不知道是不是小時候太孤單了,夏瑜長成了個話嘮娃,什麽事到他嘴裏都能咕嚕嚕說一大堆,前言不搭後語的,也就他親爹和荊鴻能聽明白。事情是這樣的,夏淵還算善待他的兩個弟弟,他給安慶王夏澤封了南疆的屬地,讓他安安穩穩地做個藩王,定嘉王夏浩沒事的時候就待在京中做個閑散王爺,如果邊境有什麽戰事,也會讓他跟在孟啟生後麵帶帶兵。相比在京中經常被拉來幫著看折子算賬本,夏浩顯然更喜歡到邊境去,所以夏淵每次喊他來幫忙他都推三阻四,好不容易逮到了,沒一會兒人就又跑了,把夏淵氣得要死。憑什麽大家都能閑下來玩,就他不行啊!他也想跟荊鴻待在一起“玩”一會兒啊!這股怨氣無處可發,最終就落在了可憐的夏瑜身上。沒人陪他看折子,他就讓夏瑜陪他看,總之他抱不到荊鴻也不能讓兒子抱到!於是夏瑜好不容易掙脫魔爪後,就有了上麵那一幕。荊鴻把夏瑜抱在懷裏,揉揉他腦門上的包:“瑜兒還疼嗎?”夏瑜撒嬌地在荊鴻脖子上蹭蹭臉:“有點痛啊,雞糊給瑜兒吹吹吧,吹吹就不痛了,然後再親親吧,親親就會好了。父皇說親親最管用了,雞糊你是不是總是會受傷呀?父皇經常親你呢,上次在朝陽宮,父皇親你肚子……”“瑜兒!吃不吃橘子?”“要吃要吃!”荊鴻終於堵住了這孩子的嘴。顧天正木著臉說:“你怎麽又來了?”蕭廉調侃:“我怎麽就不能來了?”顧天正頂開劍鞘:“別過來,再靠近一步以刺客論處。你已經不是侍衛了,皇上不是準你回幽篁山莊了麽?”蕭廉繼續假不正經:“那又怎樣?我想去哪兒誰管得著?皇城門口那個孟小將軍攔不住我,你也攔不住我,誰也攔不住我。”“蕭廉,你不要太囂張了……唔!”“我囂張有囂張的本錢呐。”蕭廉欺身靠近這個想了幾個月的人,滿足地、狠狠地咬在他嘴上,“誰讓皇上給了我那麽好用的賞賜呢。”當初蕭廉與皇帝陛下共患難去“偷人”的情誼還在,夏淵答應給他一個重賞。最後再三斟酌,就賞他了四個字——“朕知道了”。之後蕭廉被家裏的老爺子召回去,夏淵批複“朕知道了”。再之後他又想回來扒著顧天正,夏淵也批了“朕知道了”。於是蕭廉成了唯一可以自由進出皇宮內院的江湖人士。苦了顧天正,在皇帝的默許下,被這人吃得死死的。春意盎然。碧心亭中,吏部尚書陳世峰,戶部侍郎柳俊然,太醫院竇文華,還有現任司徒荊鴻四人坐在一起品茶談天。竇文華說:“前幾日皇上又發什麽火了?從我這兒開了好幾副清肝去火的藥茶,荊司徒你又怎麽惹他了?”陳世峰好奇:“你怎麽知道是荊鴻惹了皇上?”竇文華哼了一聲:“火氣大,隻要把火氣發出來就好了,能把皇上憋得喝藥茶都壓不住火的人,除了荊司徒兼荊太傅兼荊皇後之外,還能有誰有這本事?”柳俊然道:“不愧是太醫院出了名的毒舌妙手。”“好說。”“怪不得沒人敢請你診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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