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遠霄想了想，老實回答：“靈石很有用。” 在裴家遭難，流落在外的那段日子裏，他曾經落魄連口飯都吃不上，自那時起，他才知道靈石是件好東西。 江晚星有些無奈：“你要這麽多靈石幹什麽？” 那位宋芙蘭小姐也是前期有名有姓的女配角之一，為主角送上了不少機緣，甚至還為救主角而喪命了。不過經此一場，怕是不可能對主角產生什麽好感，更不用說是舍命救人了。 裴遠霄回答：“有東西要買。” 獲得了上古傳承後，裴遠霄除了知道太古九荒體能夠怎麽修煉外，還知道了很多已經失傳的秘術，其中就有為殘魂製作身體、死而複生的方法——江晚星沒有對裴遠霄說過他的來曆，故而裴遠霄隻以為他是一抹殘魂。 而施展秘術所需要的材料大多都價值不菲，一千枚靈石怕是杯水車薪。 江晚星隨口問道：“你能有什麽東西要買？” 裴遠霄低聲道：“我想要……”給你一具身體。 但話還沒說完，就被江晚星打斷了，他指著不遠處的一個攤位：“給我買那個！” 裴遠霄看了過去。 那個攤位是賣冰糖葫蘆的，在燈火下，包裹著糖衣的山楂熠熠生輝，好似一顆圓滾滾的琉璃一般。 冰糖葫蘆三文錢一串，裴遠霄沒有凡人用的銀錢，就幹脆掏出了一枚靈石，買了一串遞給了江晚星。 山楂紅豔豔的，一看就酸甜可口，江晚星想起這個味道，彎了彎嘴角，伸手就要接過，可是卻接了個空。他這才想起，除了裴遠霄，他觸碰不到任何東西。 “算了。”江晚星握著裴遠霄的手，將冰糖葫蘆送到了他的嘴邊，“就當你幫我吃了。” 裴遠霄咬了一小口冰糖葫蘆，一點糖衣都沒沾在嘴角，吃得很是講究。 咽下了山楂後，他道：“糖衣是脆的，有些甜，山楂有點酸，果肉沙沙的，加一起就是又酸又甜。” 江晚星認真地聽著。 其實他很久沒吃冰糖葫蘆了，在扮演反派的無盡歲月中，為了保持人設，一般是沒機會去吃這種小零食的。 裴遠霄側過頭，看著江晚星。 燈火如晝，他卷翹的眼睫像是盛了一泓月暉，微微一顫，撓得心尖有些發癢。 “以後……”裴遠霄低聲道，“以後有機會嚐嚐的。” 等他準備好材料，重塑身體。 江晚星回過神：“當然有機會了。” 等係統重啟，恢複身份了以後，他才不管什麽人設，一定要買下賣冰糖葫蘆的攤子，一口氣嚐個夠！第10章 兩日時間轉瞬即逝。 裴遠霄這兩日連房門都未踏出去一步，整日入定修煉。他原本早在十三歲那年就要築基，現在重來一次，又重新獲得了令人羨慕的天賦，修煉起來可謂是順風順水、一路暢通無阻，修為節節攀登，已經是煉氣巔峰了。 江晚星提醒：“時間到了。” 聞言，裴遠霄睜開雙眼，碧色雙瞳中閃過一道金光。他從床榻上下來，舒展了一下身軀，站定後發現不過兩日時間，衣擺又短了一截。 江晚星“嘖”了一聲，默默比劃了一下兩人之間的身高差距，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今日有筆大生意要談。 為了以防萬一，裴遠霄拿起了新買的劍，出了客棧，來到了約定好的地方。 宋芙蘭與林浩傑兩人早早地就候在那裏了，除了他們二人，旁邊還站著一位青年。 青年一身白衣，出塵不染，容貌算不上出眾，但在一身冷清氣質的襯托下，倒是有一股世外高人的味道。 隻是這“世外高人”也隻能哄哄普通人，旁人一看就能看穿，不過是故弄玄虛罷了。 林浩傑見到了遠處走來的裴遠霄，頓時眼睛一亮：“沈師兄，就是他！” 沈常榮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陰沉。 林浩傑自以為來了靠山，恨恨地握緊了拳頭：“沈師兄，你一定要給他一個教訓，讓他明白我們扶搖仙門不是好惹的！” 宋芙蘭開口：“到底是答應了人家的，師弟不要胡鬧。” 沈常榮掃過兩個人，在宋芙蘭的身上微微停留了一下，嘴角浮現一抹嘲諷的笑，但隻是一閃而過，誰也沒有發現。 “我自有主張。”他道。 林浩傑得意洋洋：“師兄都說了！” 宋芙蘭隻得退到了一邊。 林浩傑等待著沈常榮好好地教訓一頓這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可沒想到沈常榮走上去，竟然直接掏出了一袋子靈石，買下了那枚媚妖內丹。 不僅如此，沈常榮還表現出十分欣賞裴遠霄的模樣，邀請他一起同行，前往扶搖仙門。 林浩傑目瞪口呆：“師兄？！” 怎麽和說好的不一樣？ 沈常榮有些不耐煩這個咋咋呼呼的師弟，但麵上還是得裝裝樣子，嗬斥了一聲：“修真之人一諾千金，不許胡鬧。” 林浩傑縮了縮腦袋，隻好躲到一邊。 沈常榮取出了一帆紙舟，向上一拋，清風一吹，眨眼間就變為十數丈的靈舟，漂浮在了半空中。 靈舟上旌旗獵獵。 一登舟，就見其上亭台樓閣一一精致，就如同一處放置於船舟上的庭院。 沈常榮似乎是與裴遠霄一見如故，想談甚歡：“裴公子，這靈舟日行千裏，不到三日就可抵達扶搖仙門。待到了仙門後，我必定將你引薦給仙門內的各位峰主，裴公子年少有為，一定會得到峰主的青睞……” 林浩傑悶悶不樂地登上了靈舟。 宋芙蘭若有所思地看著兩個人的背影：“我覺得沈師兄有些奇怪。” 林浩傑撓了撓頭：“哪裏奇怪了？” 宋芙蘭卻一下子說不出來：“反正我就覺得不對勁……” 沈常榮十分殷勤，一邊交談，一邊不動聲色地套著話。 “裴公子年紀輕輕就如此修為，是否有所奇遇？我雖不才，但也在仙門中見識過不少，說不定還能為裴公子參考一二。” 裴遠霄坦然道：“天生的，參考不上。” 沈常榮被哽了一下，但還是擠出了一副笑臉，還想在寒暄幾句。 可是裴遠霄沒有給他這個機會，借口不舒服要一個人歇歇。 沈常榮關切道：“可是受傷了？我這裏有一些丹藥。” 裴遠霄：“暈船。” 沈常榮低頭看了一眼，靈舟還浮在半空中，根本沒有起航。他回過頭打算再找裴遠霄談談，可裴遠霄已經趁機走進了其中一個房間，關上了門。 在沒有其他人的情況下，沈常榮無需掩飾，陰沉地盯著裴遠霄的所在的房間。 裴遠霄…… 這三個字輕輕滾過沈常榮的舌尖。 “你也風光不了多久了。”他陰測測地低語，“我來，就是為了……”要了你的命！ 沈常榮是扶搖仙門重點培養的弟子，也是未來掌門的候選人之一，仙門的各種資源都優先使用。師父師叔們看重他，師弟們敬仰他，師妹們愛慕他。 但這一切隻保持在裴遠霄來之前。 自裴遠霄來了以後，所有人的重點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同為天才，但沈常榮與他相比，卻就像是星子與日月一般，有著無法逾越的距離。不出意外，在失去了天才光環後，沈常榮淪為了一個普通弟子。 沈常榮不甘心，到處找裴遠霄的麻煩，可無論怎麽樣，裴遠霄都能化危機於機遇，屢屢突破。反倒是他，心魔作祟，再無寸進，最後壽命耗盡而亡。 沒想到，一眨眼他又回到了年輕的時候。 這一次，他絕對不會讓裴遠霄拜入扶搖仙門，最好能在半路就要了他的性命！ 至於怎麽樣才能讓裴遠霄“意外身亡”，還得好好謀劃。 * 裴遠霄合上了門，從縫隙中可以看見沈常榮在門口待了一會兒才離開。等到他離開後，裴遠霄才轉過身，對江晚星說： “我覺得沈常榮很奇怪。” 沈常榮偽裝得很好。 但裴遠霄還是能察覺到詭異的地方，比如在交談時不經意間露出的殺意。 “他想殺我，可是我從未見過他。” 江晚星隨口說道：“說不定他上輩子見過你。” 裴遠霄眉頭緊鎖，還在想這件事的古怪之處。 之前慕容柏等人對他展露殺心都是有跡可循的，可這沈常榮是第一次見麵，他不認為在短短片刻交談中，能夠引起別人的殺心。 江晚星見他一副嚴肅的模樣，還在糾結此事，手有些癢，伸手捏住了他兩側的臉頰：“你隻要想一個問題，有人要殺你，你待如何？” 裴遠霄聞言，思索了片刻，眉頭就舒展了開來。 他想要回答江晚星的問題，可臉頰被人捏住，說出的話口齒不清：“自然是……” 江晚星鬆開了手。 裴遠霄摸了摸自己的臉頰，上麵似乎還留著江晚星手上的體溫：“先下手為強。” * 靈舟起航。 裴遠霄暗中戒備，等待著沈常榮出手。 可一日日過去，眼看著就要抵達扶搖仙門，還沒見殺機出現。沈常榮邀他飲茶賞景，被拒絕了兩次後就不再提。 靈舟上十分平靜，好似那日裴遠霄察覺到的殺氣是錯覺。 林浩傑走出艙門，伸了個懶腰，看著遠處的風景，露出了一個笑臉：“還有半日就要回到仙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