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生前白袍有著滔天修為,現在死後也不過是一道虛影,甚至離不開這個埋骨地。他生怕裴遠霄不管不顧地走了,不再端著,而是道:“你想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  裴遠霄這才停了下來,矜持地轉過了身,好似是給你麵子才接下這份傳承的。  白袍見裴遠霄抬腳走了回來,鬆了一口氣,盤膝在半空中坐下:“你一定想知道,我的傳承到底是什麽吧?”  經曆了剛剛那一遭,裴遠霄立刻明白了白袍的意思,接上了他的話:“但是你不告訴我?其實我也並不是很想知道。”  裴遠霄覺得他現在的日子過得挺好的。  隻是擔憂這份傳承流傳出來,又禍害到其他人,攪和得修真界不平靜。  “不、不。”白袍直搖頭,“我的傳承,是關乎於飛升的。”  “早在千年前,天地靈氣就發生了巨變,再也無人可以飛升。我生來就是天縱之才,不到百年就修煉到了渡劫期,可就差這一線,永遠都捅不破這層窗戶紙。”  裴遠霄聽著白袍所說的話,慢慢地察覺出了不對的地方。  之前天意盟的盟主所說,太古九荒體是唯一可以無視天地巨變飛升的體質。這白袍也是太古九荒體,不可能會不能飛升。  白袍笑道:“你肯定在想,為什麽我生為太古九荒體卻不能飛升吧?”  “是。”裴遠霄沒有隱瞞,頷首道,“我有所聽聞,有太古九荒體之人可以飛升。難道這是假的?”  “自然是真的。”白袍的聲音冷了下來,“隻是……那個人不是我。”  “你不會知道,我尋找了大半個修真界,終於發現了這個秘密,滿心欣喜可以飛升了,可沒想到……”  白袍心情激蕩,渾身殺意外泄,凝結成了片片寒霜飄落。  “當我接觸到天道的意識的時候,天道意識毫不留情地告訴我,隻有天命之子才能成為這個人突破限製飛升之人,而我,隻是他的墊腳石。”  裴遠霄若有所思。  所以這人才會突然發狂,想要滅掉整個修真界嗎?  白袍看穿了裴遠霄心中所想,冷笑一聲:“自然如此,憑什麽我不能飛升,卻要做墊腳石讓他人飛升?”  “我不甘心。”  所以白袍想要顛覆整個修真界,找出那個天命之子將他給殺了。  可沒想到,白袍的行為都在天道的計算之中。  白袍犯了殺戒,殺了大半個修真界的人,天道才有理由出手將人封印。  正因為天道的出手,當年世間無敵手的白袍才會莫名其妙地隕落在四海秘境中。  裴遠霄:“你現在為何改變主意?”  白袍懶懶地打了個哈欠:“因為天道告訴我,你飛升了以後,天地靈氣會發生改變,可以讓後人飛升了。”  “隻要我把傳承告訴你,我就可以轉世重修,再次擁有飛升的機會。”  裴遠霄思索片刻,隻覺得這傳承先到他手上比較安全,至於用不用,日後再說。  白袍見裴遠霄有所鬆動,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決定。  但事到臨頭,他又沒有立即交出傳承,而是道:“再等等。”  裴遠霄的眉心微微皺起:“再等什麽?”  白袍仰頭看向了天空:“我答應了天道,再幫它辦點事情。”  裴遠霄順著他的目光向上看去,隻看見一片碧藍的天空,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有。  他站在白袍的對麵,靜靜地等待著。  突然,裴遠霄感覺到了留在江晚星身邊的劍意震動。  剛開始他還以為是江晚星動了那道劍痕,可劍意再三震動,分明是抵禦外力。  江晚星遇到危險了!  裴遠霄的身體先思緒一步,轉身朝著江晚星所在的地方而去。  白袍愣了一下:“誒?你不想要傳承了?”  裴遠霄理都不理會他一下,禦風而起,身影飛快,隻留下一道虛影。  還好白袍已是一道幽魂,飄在了裴遠霄的身邊,跟上了他的腳步。  “剛剛還不是說得好好的嗎?”  “這可是能夠成為天道之下第一人的傳承誒!”  “你考慮清楚。”  裴遠霄遠遠看見江晚星的身邊多了一個渾身被盔甲覆蓋的人,那盔甲人手持著青銅劍,行動緩慢,但氣勢驚人。  他本就煩躁,白袍又在他身邊嘰嘰喳喳的,抬眸掃了過去:“滾開!”  白袍立刻止住了話,站在了一邊。  江晚星在盔甲人的攻勢下苦苦支撐著。他本就被這片區域的殺意所傷,還沒有恢複,這盔甲人的修為又高於他,若不是裴遠霄在走之前留下了一道劍痕,怕是早就落敗了。  可就算如此,也隻是時間問題。  叮——  青銅劍又一次落下。  江晚星手中的長刀已經滿是缺口,在這一擊下,頓時斷成了數截。還好他附近刻著的劍痕閃爍了一下,一道劍意湧現,擋住了這青銅劍。  身披盔甲之人收回了青銅劍,準備下一次進攻。  江晚星喘了一口氣,扔下了手中的刀柄,餘光瞥了一眼地上快要消失的劍痕——怕是抵擋不了多久了。  果不其然,在下一次青銅劍落下的時候,地上的劍痕終於潰散,劍意消失得無影無蹤。  江晚星朝四麵看了一眼,想著該如何逃跑才能保住一命。  隻是盔甲人並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連絲毫喘息的時間都沒有,青銅劍再次斬落。  就在此時,一道身影從遠處而來,落在江晚星的麵前,恰好擋住了這重重落下的青銅劍。  江晚星又驚又喜:“你怎麽回來了?”  裴遠霄抬腳把身披盔甲之人踹開,抽空問了一句:“沒事吧?”  江晚星搖頭:“沒有受傷,隻是不知道這人是什麽來曆,竟然如此強悍。”  就算以江晚星曾經的修為來看,也是一個強敵。  裴遠霄對上了,怕也是一場苦戰。  可不知為何,那盔甲人麵對裴遠霄並沒有出手,而是站在不遠處,靜靜地看著他。  白袍閑閑開口:“這是天道的傀儡。”  江晚星的目光落在了青銅劍上,上麵的花紋有些熟悉,與之前在天塔之中看見的一模一樣,而天塔中包含著一抹天道意識。  他低聲與裴遠霄說了這件事。  白袍又道:“放心,它不會對你出手的,畢竟你是天命之子。在麵對你的時候,就算是我也無法驅使這個傀儡。”  裴遠霄並沒有放下心,依舊做防備的姿態。  白袍嗤笑了一聲:“不妨告訴你,天道讓我做的事情是什麽,就是——殺了這個人。”  話音落下,裴遠霄身上湧現了冰冷的殺意,直指白袍。  白袍身為一個死人,毫不在意地聳聳肩:“沒辦法,你若是要飛升,就得舍棄一切感情。”  裴遠霄擠出三個字:“不可能。”  白袍:“那你永遠無法飛升。”  裴遠霄連遲疑一下都沒有:“這些對我而言,一點也不重要。”  重要的隻有他眼中的人。  江晚星看著裴遠霄的背影,想起了《無欲帝尊》的結局。  他曾經翻去看了結局。  身為世間第一個飛升之人,裴遠霄孑然一身,他父母親友俱亡,師門解散,朋友皆死,連個紅顏知己都沒有,斷情絕欲,終成就飛升之路。  所以這本書名為《無欲帝尊》。  白袍不可置信地說:“你竟然不想飛升?”  “如果飛升的代價是這個,那我不想要。”江晚星聽見裴遠霄這麽說,聲音十分堅定。  白袍急了。  他和天道的交易都是成立在裴遠霄接受傳承之上的,現在拒絕了,他受天道束縛留在埋骨地,還怎麽轉世重修?  “能不能商量一下?”白袍小心翼翼地說。  裴遠霄拒絕了:“不用。”  他牽起江晚星的手,就要往外麵走去。  江晚星想到了什麽,拽了一下裴遠霄的手:“等下。”  裴遠霄停了下來。  江晚星看向了白袍:“可以商量。”  白袍:“你可以乖乖讓天道傀儡殺?”  江晚星翻了個白眼:“怎麽可能?”  白袍:“那……”  “你是在求著他接受傳承吧。”江晚星一句話就直戳中心。  白袍躊躇片刻,點了點頭:“是這樣沒錯,可是……”  “沒有可是。”江晚星打斷了他的話,“你把傳承拿出來,我們就走。”  白袍有些猶豫。  江晚星問:“有說一定要殺我嗎?”  白袍想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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