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亞農一再的和話筒那端的人確認,「真的?你百分百確認?我哥真動過手術,而且手術很成功?!」


    放下電話,他的心境陷入天人交戰,一會兒說:「哥,你沒事就好,你不會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可一會兒又搖著頭,「不~~哥,你不能怪我,我絕不容許你跟那女人在一起,我更不會把公司拱手讓給那女人,你死了這條心吧!」


    他……該怎麽辦?


    小卓不解的問石亞齊,「我們為何還不行動?」


    從接到急電回來,已快一周過去,可石亞齊卻整天都隻是以電話遙控著一切,不知在跟哪些人交談,也不知他究竟在談些什麽天大的事?


    她本來以為他可能是在交辦有關他家的事,所以她刻意避開。


    可……會不會太過分了啊?她不問他究竟在搞什麽鬼,他就不能自動自發的告訴她一點線索嗎?


    她也是很關心他好嗎?


    他是她綁來的犯人,該是替她做事才對;而他自己也說,他要先辦她的事,之後才解決他自身的問題,那現在他是在做什麽?


    氣到不行,忍到沒力,小卓終於發飆了!


    在回來的第六天,她抓狂的衝到正在講電話的石亞齊麵前,恨恨的叫囂道:「我不發威,你是把我當作病貓看嗎?」


    他抬眼看她的眼光有點怪異,但小卓因為太過氣憤,以致沒放在心裏,繼續怒吼道:「是誰說他隻有兩周的時問,所以得盡快處理我的事的?」


    「是我。」他邊跟她說話,邊掛斷電話,擺出一副虛心受教的模樣。


    哼!現在再假裝已經沒用了,她生氣了!「是誰還講了一大堆的計劃說要如何如何的幫我的?請問你做了嗎?什麽時候才要做……」


    「就現在啊!」石亞齊笑笑的說。


    他是在搞什麽鬼?


    「我要求你立刻告訴我,這幾天你到底在做什麽?」她才不會被他的笑臉所打動,就因此而不生氣。


    「就在重擬作戰計劃啊!」他言簡意賅的說:「麻煩你現在就通知石亞農,說我們想立刻見他,跟他討論有關他哥哥的問題。」


    耶?「現在嗎?」


    「現在。」


    「談些什麽?」要不要先跟她透露一點?「是跟上回你告訴我的策略一樣嗎?」


    「差不……多。」


    但其實,明明差很多!


    石亞農就等在公司裏,當他一見到他哥的人影,立刻迎上前,「哥──」目光直勾勾的盯視著石亞齊的一舉一動。


    石亞齊不發一語,越過他弟直接走進辦公室,落坐在原本就屬於他的寶座上。


    小卓則是亦步亦趨的跟在石亞齊的身後,當他坐下,她則站在他的椅子左後方,目光鎖定在石亞農的身上。


    「哥……」石亞農再喚一聲。


    「有必要做得這麽狠嗎?」


    突如其來的,石亞齊驚天一問,霎時嚇得石亞農兩腿發軟,「哥……你、你在說什麽?!」


    「就算不念在兄弟之情,難道我們兩人之間的感情……」石亞齊頓了一下,以略微哽咽的嗓音問:「你也不顧及了嗎?」


    石亞農聞言,臉色大變,「哥!」像是有著滿腹的委屈,他突然大嚷,「不能全怪我!是你自己先變心的!」


    然後像是想到什麽似的,憤恨的眼神直鎖在小卓的身上,「都是她!都怪她,要不是她,你也不會變心……」


    小卓則像是個傻子似的,什麽也聽不懂,什麽也搞不清楚,隻覺得自己聽到一串嘰哩呱啦的外星語。


    他們現在是在說什麽啊?!


    怎麽說得他們就像是對情人似的?!


    他們是兄弟耶!


    雖然是同父異母,但卻還是有血緣的兄弟耶!


    怎麽可能談……戀愛?!


    她狐疑的看看石亞農,再不解的望望石亞齊,「你、你們……」


    「都是她強要介入我們之間……哥,我不想傷害你,真的,要不是你變心,我不可能會傷你的……」石亞農好激動的悲喊著,「是她老說你要娶她……」


    「可我告訴過你不可能。」石亞齊輕聲說。


    「可她不斷的在我麵前挑釁,讓我不得不信啊!」石亞農甚至像是情緒有點崩潰般,開始泣訴起來,「我、我受不了她……我們本來可以天衣無縫的合作,卻闖進來一個她……」


    他不斷的哭泣著,「既生我,何生她?老天對我實在太不公平了……」


    雖然他哥曾要他對他斷念,他也努力試圖做到──就隻把對他哥的不正常愛意放在心底,但他哥卻突然有了女人愛!


    這一點很傷他的心,他受不了輸給一個女人。


    石亞齊卻突然說:「並沒有不公平,因為,我跟她根本是不可能的!」


    他的話讓小卓與石亞農兩人同時抬眼,相互凝望著發話者。


    對石亞農而言,他是真的想知道實情;但對小卓而言,她完全是一頭霧水,現在事情要怎麽發展她根本無法預料!


    從一進到辦公室後,所有的事就都沒照先前石亞齊告訴她的進行,讓她完全看不清眼前的發展。


    當然,對於石亞齊居然能識破真正的石亞齊與他弟弟問的怪異感情一事,她更是膽戰心驚。


    這件事連她都沒太大的把握,她隻是有些許的懷疑,卻沒想到眼前假扮石亞齊的他居然能掌握得清清楚楚,讓她深深覺得自己先前可能太過小覷他了!


    也因此,她甚至有點心虛──


    如果他的情報資源這麽強,那他也掌握到她的秘密了嗎?


    不會吧!


    石亞齊站起身,來到石亞農與小卓兩人都能看得清楚的位置,緩聲說:「亞農,小卓其實算是我們的妹妹啊!」


    不、不可能!他怎麽可能查到這件事?!


    聞訊的小卓隻覺得腦中一片空白,不知自己該如何麵對?


    「妹妹?!」石亞農簡直不敢置信。


    「是,妹妹。」石亞齊以著斬釘截鐵的語氣告知石亞農,「所以,我跟她,就跟你和我一樣,都是不可能的!」


    然後他將視線瞄向小卓,那眼神充滿了凶惡與不滿,像是在警告她:你死定了,跟你說過不準騙我,你居然還一再挑釁我的尺度!


    小卓嚇得渾身發抖,隻從顫抖的嘴裏吐出幾個字,「你、你怎、怎麽可能知、知道?」


    「有空我再告訴你。」石亞齊以唇型無聲的對她說。


    接著他再次麵對石亞農,「可這個妹妹跟我們不同,她從小就痛恨我們那不負責任的父親,所以她一點都不想認我這個大哥。」


    當然更不會想認個性跟他們父親一模一樣的石亞農。


    「可當她熟識我之後,卻發現我跟她所想的截然不同,再加上我一直很為我和你之間的奇異感情所苦,所以,她跳出來想幫我逃脫這一切。」石亞齊這麽說。


    而他也了解了她之所以老稱呼石亞齊為「討厭鬼」的原因,那真是很矛盾的情愫,她氣他的優柔寡斷,氣他的不夠成材;卻也是因為他這樣的缺點,而逐漸喜歡上他。


    奇怪?他真這麽厲害,居然將她和真的石亞齊之間的事調查得這麽清楚。


    難道這幾天他不停的透過電話指揮人辦事,就是在辦這些事嗎?


    那他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小卓愈想愈恐怖,不禁產生想逃離他的念頭。


    「為了讓你放棄對我的不正常想望,小卓便想到假扮成我的女友,讓你對我死心……」


    「哥──」原來他竟為了一個莫須有的事件,而找人對他最最親愛的哥哥下毒手!


    「可小卓後來發現,她對經營公司其實還滿有興趣的,便開始積極的想拱我擔任總裁,讓我和你一起管理老爸的公司。」


    「她休想!」石亞農壓根無法接受小卓。


    「哼!」小卓一聽到石亞農對她的不屑,也不甘示弱的用鼻子噴氣,「可惜我已成功了!」


    「你……」石亞農氣急的怒吼,「卓嵐,你可能還搞不清楚事實吧?你跟我哥是兄妹啊!所以你們的婚姻根本就無效!」


    「我們本來就沒去辦結婚登記,我甚至還可以跟他再辦個離婚喜宴,」小卓不介意的說:「重點是,這家公司還是回到你哥的手中,而不會變成你的!」


    嗯~~這麽說似乎也不對,因為真正的石亞齊並沒被她找到,她找到的是假的啊!小卓雖然嘴硬的跟石亞農強辯著,但心底不得不這麽承認。


    如果那個待在梁家的「梁宗璽」並不是真正的石亞齊,那她該怎麽辦?


    可她當然不肯在石亞農麵前說出真相!


    「我的?」石亞農卻在聽聞小卓所說的話語後,突然哀淒的仰天長歎,「這就是你們以為的我嗎?」


    咦?難道不是?


    小卓訝異的瞪著石亞農,可他的目光卻隻鎖定在石亞齊的身上,「哥,難道你也是跟她一樣,都這樣的想我嗎?」


    他難過的低鳴,「我哪是這樣啊!從小,爸媽就隻知道忙公事,願意真心陪我的就隻有哥一個……我是那麽的想保護哥──


    「要不是卓嵐出現,我會守護哥一輩子的……哥要當個呼風喚雨的總裁,我也會是哥的後援部隊;哥想當個安逸不做事的總裁,我會替哥扛起所有該負的責任……」


    石亞農眼神渙散,「我是這麽的想幫哥,保護哥……」


    「可你卻找人傷害他!」小卓雖然已有點相信石亞農也許沒她想的那麽壞,但他傷害石亞齊是事實。


    「那是你逼我的!」石亞農將矛頭指向小卓,「要不是你的出現,哥不會想跟我保持距離、不會想跟我畫清界線……


    「都是因為你──」他憤恨的衝向小卓,甚至怒不可遏的想伸手掐住她的脖子,「你既然那麽痛恨爸爸,就躲得遠遠的,為何要出現在我哥的麵前?!」


    石亞農氣急敗壞的怒聲質問:「你不知道我哥隻能是我一個人的嗎?」下手的力道也不禁加重。


    「呃~~」小卓就快無法呼吸了。


    石亞齊趕緊推開石亞農,從他的手中救回小卓。


    他的行為純粹是避免石亞農再度把錯,絕對不是對小卓有任何憐惜之情──因為,他覺得此事件中,小卓也有部分的錯誤,譬如在石家兄弟間挑撥離間。


    可石亞農卻誤會他哥隻關心小卓,以致傷心的掩麵痛哭。


    「嗚嗚……哥──」


    石亞齊直到此時才確定,這個石亞農之所以犯下滔天大罪,起因隻是對他哥太過執著的愛,而那愛包含得很廣,應該不論是兄弟間的手足之愛、情人間的愛,甚至是強者保護弱者的憐愛……都有吧!


    唉~~算到底,石亞齊才是那個有罪的人!


    他太不會處理這些同父異母的弟妹對他的感情,所以才會造成他今日的劫難;所以讓自己替代石亞齊,應該是不智的。


    「去自首吧!」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拍拍石亞農的肩,「在你回來前,哥會替你管好公司。」


    「哥──」石亞農難過的緊抱住石亞齊,「我好後悔……我從沒想真的傷你……是下手的人失了準頭啊!」


    「哥沒事了。」為了不讓石亞農的愧疚感過大,石亞齊決定不告訴他真相,「哥真的已經恢複了。」


    「我知道,我查到幫哥動手術的醫院……」石亞農難受的說:「哥會原諒我?」


    「會,」為了安撫他,石亞齊也說:「哥不會動你的人,他們都能繼續在公司裏工作,直到你回來。」


    「好,我去自首。」石亞農點頭離去。


    小卓則是一臉的不以為然,「為何還要留用他的人?」


    為了維護石亞齊的權益,小卓覺得應連根拔掉石亞農的手下,免得將來再發生類似事件。


    「你閉嘴!」他學她當初的粗魯。


    「我?我閉嘴?!」小卓對於他的態度感到很不滿,「你居然敢叫我閉嘴?!」


    石亞齊好整以暇的回身坐回座位,冷眼看著她,「卓嵐小姐,你不覺得在這整件事上,你也有該負的責任嗎?」


    「我?」她一心在為石亞齊的權益著想,她何錯之有?


    「對,就是你。」石亞齊將她的罪行逐一攤在桌麵上,「首先,你應該是居心不良的想利用石亞齊,卻在發現他是個好人後,才想為他強出頭的吧?」


    她沉默不語,不敢否認他的猜測。


    「其次,石亞齊就算跟他弟的感情曖昧,那也是他們兄弟倆的私事,怎麽都不關你的事,可你卻惡意介入,讓他們兄弟鬩牆。」


    她哪有啊?她隻是想保護較為懦弱的石亞齊而已。


    「所以石亞齊後來受傷,你也得負很大的責任。」他下結論。


    她卻完全沒有加以反駁,這是因為……是啊!就是因為她覺得好愧疚,所以才會試著在事後尋求補救之道。


    石亞齊繼續將話題引導到他要的方向,「而現在出現在梁家的人,很有可能就是石亞齊,雖然我不知道他是怎麽去到梁家,但──」


    他停頓了好一會兒,眼神直勾勾的瞅望著她,讓她隱隱覺得事情不太妙!


    感受到她的不安後,他才接著說下去,「在梁家生存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以前他或許有個石亞農或是你來幫他;可現在在梁家,他卻得孤軍奮戰。」


    那……怎麽辦?


    「再加上他頭部受到重創,是不是個大笨蛋都很難說,」他憶起她一開始視他為白癡的做法,不禁失笑,「根據你的說法,他本來就很優柔寡斷,受不了太大的壓力;可我老爸卻是個史上最會給人壓力的人──」


    小卓隻聽到這裏,愧疚已快腐蝕她的心,她急匆匆的拉著石亞齊,「快快快!我們快回你家去……」


    「讓我爸看到兩個兒子嗎?」搞清楚,他老爸可不花,生平就隻生他一個獨子,所以他才會這麽痛苦。


    「不然呢?」她也將當初他曾說過的話語送給他。


    「所以我才讓石亞農的手下繼續留在公司,」如此才能讓這家公司運作正常,「而我也得三不五時出現在這裏,免得人心惶惶。」


    啊~~他果然心思比她縝密多了。


    她原本焦急的神情這才放鬆些,可一想到真正的石亞齊可能正在受苦,她又變得憂心忡忡,「可梁家那邊呢?」


    嘿嘿!總算講到正題了。


    石亞齊好整以暇的說:「光靠我一個人是無法搞定我老爸的。」


    她不解的望著他,「所以呢?」


    「根據我的觀察,你很對我爸的胃口。」設下陷阱了。


    聽不太懂,「然後呢?」


    果然夠笨的跳進來了,「然後你得跟我一起去拜見我老爸,幫我去搞定他,我才能將那個石亞齊給偷天換日換回來。」


    「ok,成交。」小case,這種小忙她幫得起。


    石亞齊沒想到他竟連那紙合約都不必拿出來,就能將她蒙騙去梁家,唉~~她果然隻是個有勇無謀的女孩。


    「他現在怎樣?」好不容易將流浪在外近一年的獨子給抓回來,叱吒南部房地產界的梁氏企業老板梁有常的心情非常好。


    已經由黑道漂白成功的他,對獨子向來有著非常高標準的期待,而兒子也一直表現得很如他所願。


    直到兩年前發生的那件事……


    深深的傷害他們父子倆一直以來相依為命的革命感情!


    但他始終深信,兒子總有一天會體諒他的苦心,他之所以做絕,也是因為替兒子的未來著想。


    從那件事後,兒子跟他漸行漸遠,讓他感到很傷心。


    可最可恨的是,兒子竟從那件事後突然心性大變,硬說要去當什麽藝術家──騙鬼咧!他明明是天生奸商的料,哪適合當藝術家?!


    他知道這是獨子為了向他抗議的撒手鐧,所以他隻回以不聞不問的態度,並試圖斷絕他接觸藝術的任何機會,卻沒想到兒子竟然這麽厲害,在事件過後沒多久突然落跑,從此淪為失蹤人口!


    還好他不放棄的派出所有人力追查,終於把浪跡天涯的獨子給找回家。


    隻是,可能是兒子在外過得不順遂,他總覺得兒子變得怪怪的,「孩子的媽啊!你在天上可要多多保佑宗璽,讓他趕快恢複正常吧!」


    「還是一句話都不肯說。」被派去照顧梁宗璽的下人照實報告。


    「唉~~」梁有常隻能無奈的歎氣。


    「可童小姐又來看他了。」


    「哦~~那好,那太好了。」梁有常一聽聞童家千金來訪,心情才又轉好,這是因為每回童家小姐來探望他兒子,總會帶來一點好消息。


    「要好好招待童小姐,知道嗎?」梁有常殷殷交代。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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