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這......是不是有些,逾矩了......”懷抱著最後一絲謝珝真沒能看出花茶有異常的希望,蕙珠小心翼翼地說道。


    謝珝真麵帶微笑地看著她:“陛下得了我送的茶,隻會高興,哪裏會怪罪。”


    “可其他娘娘......”


    “你跟在我身邊也幾個月了,怎麽還不知道我向來隻管陛下高不高興,其他人感覺如何,都與我無關呢?”謝珝真倒是提前就已經知道了錢順儀要對自己不利,可她沒想過錢順儀用的居然會是如此蠢笨的法子。


    她現在很想撬開錢順儀的腦袋,瞧瞧這位自詡高貴的世家女到底都在想些什麽東西。


    得了個神異的係統,雖然功能雞肋了些,但倘若能用得好,也不失為一手奇兵;可她拿來做什麽了?


    托夢給謝珝真看她帶娃。


    還是一連三次!


    謝珝真都恨不能把係統從她腦瓜裏摳出來,搶過來給錢順儀演示一遍怎麽才能最大化發揮它的作用。


    到了現在,終於是忍不住對自己出手,可她又用的什麽法子?


    叫一個連平日自己衣食習慣都沒能摸清楚的婢女,明目張膽地在自己根本不會飲用的茶水裏下藥!


    此等蠢貨......


    謝珝真覺得自己再不給她鬧個大的,實在是對不起錢順儀這可憐巴巴的智商,人家費勁巴拉地擠出這麽點“陰謀詭計”來,那得是多麽不容易啊!


    “怎麽,你不願意去送,好吧,那就讓春分去送吧。”謝珝真欣賞著蕙珠滿頭大汗的焦急模樣,當然,她也隻是故意說來嚇唬對方而已。


    摻了不知道什麽東西的茶水,哪怕不是她下的料,但到底是經了自己的手,謝珝真也不敢呈給皇帝喝。


    “娘子!”蕙珠急得恨不能給她跪下。


    謝珝真依舊怡然自洽:“怎麽了,不過是給陛下送盞花茶而已,你這樣子......莫不是瞞著我偷偷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吧?”


    她說著,故意朝錢順儀的位置看了一眼。


    錢順儀在諸多打扮得靚麗迷人的嬪妃中間還是挺顯眼的,生著一張嬌媚的臉,卻故意上了泛黃的妝粉叫自己臉色變得寡淡,又穿了身無論料子花色還是樣式都很端莊——實際上顯老的作用更大——的衣服,跟周圍的幾個女子格格不入。


    而謝珝真的這一眼叫蕙珠徹底慌了,滿腦子飄的都是謝才人已經看穿了茶水的異常,甚至也知道這茶水是錢順儀安排的......她身子一晃,又瞬間被春分抓住,才沒一下子摔倒下去。


    春分用力擰了一把蕙珠胳膊,叫她猛地回神。


    謝珝真滿臉掛著和善的笑容,落在蕙珠眼裏,卻仿佛那故事裏會吃小孩兒的玉麵羅刹:“你去送,還是叫春分去?”


    蕙珠很是艱難地開口:“娘子,您明知道這茶裏......”


    “那又如何?”謝珝真笑眯眯地,很是關愛婢女的模樣,拉起蕙珠被嚇得全然冰冷的手,親切地拍了拍,“給我下藥多沒意思啊,不如咱們來玩個大的~”


    謝珝真平日裏待景華樓裏的宮人們其實很是優容,除了秋荷那一次之外,從不打罵過他們,也不像某些低位的嬪妃一樣暗地裏克扣宮人的月例,甚至常常發下賞賜......


    在答應幫助錢順儀算計謝珝真的時候,蕙珠也是心虛過的。


    但沒辦法,她家人都在京城,父親又不知什麽時候沾上賭博的毛病,被人打斷了手,家中隻剩柔弱的母親和年紀尚小的弟弟,若不是有錢家借接濟,幫忙還債,她父親可能早就被打死了,母親和弟弟也會被賭場的人抓去賣了銀子。


    再說了。


    如果她不願意幫忙,卻又知道錢順儀對謝才人起了歹心,那在宮外的錢家人......會放過她一家子嗎?


    不管情不情願,蕙珠到底是上了錢順儀的賊船。


    往日裏對待宮人那可親的笑容驚起了蕙珠的陣陣懼怕,她終於明白為什麽偶然會聽見伺候其他娘娘的小宮人在私底下討論,說壽寧宮景華樓的謝才人表麵看著光鮮,內裏其實是個瘋癲的女人。


    “我長這麽大,還沒能數清楚自己九族有多少人口呢,蕙珠你數過麽?”謝珝真親昵地用帶有幾分天真的語氣說著,“現在數一數的話還來得及哦。”


    “娘子!”蕙珠到底還是癱了下去,春分人小,實在扛不住這一百多斤的分量,隻能任她整個趴到了地上去。


    坐在謝珝真兩側的宮妃都看了過來,在謝珝真左手邊的是絳雲宮的趙才人,這位才人已經三十幾歲了,麵色帶著股說不出的淒苦,平日請安的時候也很是沉默,她開了口後,謝珝真才發現趙才人的嗓音比她麵容更加苦澀:“這是怎麽了?”


    蕙珠倒下去的聲響不小,已經有不少人朝這邊看了過來,連坐在最上麵的皇帝皇後也跟著被驚動了。


    謝珝真先回答了趙才人的問題:“許是嚇著了吧。”


    趙才人被這個回答弄得不明所以,正在她滿頭霧水的時候,隻聽上頭傳來皇帝的詢問聲:“謝才人的婢女怎地暈了?”


    皇帝微微往前探著身子,做出要站起來的模樣,他是知道謝珝真把她平時最為倚重的女官派去照顧謝母了的,開始擔心現在換上來的那個宮人不妥當。


    謝珝真搶在皇帝之前起身,無半分的怯懦,朗聲答道:“妾看自己桌上有道花茶泡得很是好看,就想叫這婢子也送一盞上去給陛下娘娘瞧瞧,誰曉得她膽子這麽小,才聽妾說完,就這樣了。”


    “朕哪裏缺這一盞花茶,偏你愛作怪!”皇帝似怒似喜地笑罵了句,“既然膽小嚇著了,就讓人先把她扶下去休息吧。”


    隔得稍微有些遠,但謝珝真視力極好,還是看清楚了皇帝的表情,他的笑容和平時沒什麽兩樣,隻是那笑意不達眼底,應該是已經明白了謝珝真桌上的茶水出了問題,但很明顯,皇帝不想在這種場合由著她鬧騰。


    謝珝真在心裏撇了撇嘴,麵上是一副歡喜模樣:“那妾就替這不成器的婢子謝陛下隆恩了。”


    為了出一時之氣失了皇帝的喜愛,不值得。


    雖然很想掀桌子,但謝珝真還是忍住了。


    她用不善的眼神望向錢順儀——等著吧,等宴散了,外臣走幹淨了,有你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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