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複猛地抬起手指向付輕素,大聲嗬斥,“放肆!”


    前幾次付輕素出現的時候,不但都沒有記憶,整個人也是昏昏沉沉,並沒能表現出今天這麽強的攻擊性。


    感覺到腦子愈發清醒起來的付輕素見他抬手指著自己,一下子給氣笑了:“你什麽你,還放肆呢,怎麽,這才穿越過來多久,你就真以為自己是什麽大人物公子爺了?”


    她滿眼鄙夷地上下掃了幾眼曾複——他這具身體的原主人就是個文不成武不就的尋常紈絝罷了,身上全是軟趴趴的肉,哪怕怒瞪一雙眼睛,也沒法讓被瞪著的人感覺到多少威脅性。


    “怎麽了,說你兩句你還不滿意了,這眼睛珠子瞪得跟青蛙一樣,滿嘴女頻這樣女頻那樣的,你男頻,你厲害,還不是隻能狗狗祟祟地隱瞞身份過活,和我一起被發配到這樣的地方——咦?我怎麽知道我是被發配過來的?”付輕素在麵對林翹的時候,腦子被“劇情”影響很嚴重,但在這一次重新與曾素秋交換過身體的主導權之後,她顯然是有要從劇情影響裏掙脫出來的跡象了。


    “不管了。”付輕素不擅長和林翹那樣的聰明人打交道,但正好,她眼前現在這一隻,大概也沒多少腦子。


    “我告訴你,我最討厭別人用手指著我,多冒犯啊!”付輕素嘚吧嘚吧一頓話說得讓曾複根本沒有回嘴的時機,而當付輕素的聲音終於要落下來了的時候,她迅速地抬手,攥住曾複伸出來指著自己的那根指頭,狠狠往後一掰。


    在曾複的尖叫聲裏,付輕素惡狠狠地告訴他:“我平時連看文都不看第二人稱的,你少跟我你來你去,也少拿你這破爪子指老娘鼻子!”


    她穿越之前是獨生女,從小到大,能報的興趣班就從沒少過,雖然大學之後疲於鍛煉,但付輕素還是把防身術記得很清楚,輕輕鬆鬆就製服了酒囊飯袋的曾複,把他摁在馬車的角落裏:“既然咱們穿成了姐弟——咦我怎麽知道我們這兩具身體是姐弟的——不管了,別以為咱們有血緣關係,我就下不去手揍你!你也別想著找人來對付我,大不了同歸於盡!”


    曾複被掐著脖子,一手反扭在身後,曾素秋的膝蓋還頂在他脆弱的後腰上,隻要輕輕一動,就傳來鑽心的疼痛,他實在搞不明白,為什麽這女人竟然身手這麽靈活,自己居然這麽輕鬆就被她給打趴下了,偏偏自己出來接人的時候,怕讓別人看見自己家大張旗鼓去找亂跑的女眷丟臉,又覺得曾素秋一個弱女子跑不出自己的手心,於是就隻帶了個馬夫......


    然而那個馬夫也不曉得是怎麽回事,兩姐弟說話的時候聲音雖然都是故意壓低了的,但後來付輕素揍曾複的那幾下子,他可是叫痛叫得很厲害的,可即便如此,趕車的馬夫依舊穩穩坐在前頭,沒半點要看一眼的意思。


    “我錯了,我錯了,饒命!”曾複心不甘情不願地喊道,“你還懷著身子呢!就算不管我死活,也管管這個......這個孩子,孩子是無辜的!”


    “孩子?!”付輕素驚恐地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平坦的小腹,“去你大爺的,我才十八歲!說!是哪個狗東西這麽喪心病狂!”


    喪心病狂的狗東西阮賀正因大公主陸延真對自己那“特殊”的寬容,而心神蕩漾——他並不喜歡大公主。


    作為安國侯的世子,阮賀自小也是眾星捧月的,但當他成為了駙馬之後,便突然意識到,自己今後必須降下身段,去捧一個女子,做她貼心的丈夫。


    與前朝不同,大盛的駙馬並沒有不能參政的規矩,反而會因為尚主得到不少便利,但同時,駙馬能否把握住公主的心意和喜好,就成了駙馬們最大也最頭疼的問題,何況大盛的公主們少有安分的,隻是喜好享樂,愛養點漂亮的少男少女在府裏,時不時辦辦宴會,給皇帝送個美人珍寶聯絡一下感情的那些公主,已經是最最安分知足的那一檔了。


    就算是當今天子僅存的那兩個姊妹與他沒多少感情,那兩位公主也就隻是不怎麽插手朝政而已,其中一位已經換了四任駙馬,每一任駙馬都是沒超過二十五歲,滿身文氣的俊美青年,這位公主的喜好在大盛帝京可謂是出了名的專一。


    而另一位公主倒是沒換駙馬的意思,隻是有一年駙馬祖地的祭田出了些問題,祖地離京城很遠,一來一去地,加上打理祭田,清算公賬的時間,足足花了一年半多,回來的時候才知道自己的妻子又給自己生了個兩個月大的兒子......縱使知道自己腦門上綠油油一片,那個駙馬也沒膽子嚷嚷鬧事,反而乘勢得了個在刑部的實職。


    有此二例在前,就算阮賀明白,以自己侯府世子的身份,未必會落得與那幾個駙馬一樣的下場,但他心底對於尚主這件事情,還是充滿了抗拒。


    奈何他就算再不願意,這樁婚事,也由不得他自己做主。


    於是乎,出於某種不可言說的,似乎是帶著些逆反,帶著些報複的心理,他將目光瞄向了寄住在府中,膽小怯懦沒什麽主見,還被二夫人帶頭暗中欺淩排擠的小表姐——曾素秋。


    這種隻能依附著旁人才可以存活的,雜草一樣的女子,才是阮賀最能接受的;而大公主是金玉珍寶堆裏養出來的牡丹,雖耀眼奪目,卻也叫阮賀的男子之心,隱隱生出不敢直視這份國色的自卑,與厭惡。


    而今牡丹為他收斂天家公主的威嚴,仿佛那隻是一個期盼著婚姻,一心為未來夫君著想的尋常女子,陸延真的包容與寬宏,讓阮賀心中泛起陣陣漣漪,他突然對陸延真生出了些許的愧疚,看向對方的雙眼變得糾結而深情:“殿下,我......”


    必不負你。


    隻是這廉價的表白還沒出口,上頭的謝珝真便又發話了:“大公主,阮世子,你們現在說什麽諒不諒解的,怕是太早了些。”


    她嘴角含著一抹譏諷的笑:“你們把公主出降臣子當成了什麽,平頭百姓隨便找個阿貓阿狗把女兒送過去麽?”


    “阮世子婚前與人有染乃是事實,輕視天家公主,冒犯皇室威嚴不說,與那女子有了孩兒,卻連一個名分也不樂意給人家,反而還妄圖繼續隱瞞皇室此實情......這樣的品性,便是大公主你不介懷,願意包容,你父皇,難道舍得將你嫁給這樣的一個東西?”


    謝珝真端詳著陸延真的表情,這少女眉眼間的算計藏得很好,但比起鄧賢妃還是差太多,謝珝真這樣直覺敏銳的老手還是能很輕鬆地看出來:“你就算愛慘了這男子,也得想想你泉下的母妃,多麽疼愛你呀,她會願意叫你所嫁非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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