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珝真不太喜歡依賴外力,在造夢還是個係統的時候,就常常被丟在角落裏吃灰,這好不容易看著自己終於又有用武之地了,自然是積極得很。


    【到底還是思維有局限了。】謝珝真又臨完了一張字,在腦中忍不住有些羨慕地感歎道,【無論是從前那個童玉,還是現在來的付輕素,她們雖然可能並不精於謀道,但隻要能被咱們從她們的口中掏出點兒思路來,就夠令我受益無窮了。】


    她也發現了,自己的思路或許在這個時代跟部分人相比來說已經足夠寬闊,但還是遠遠及不上那幾個後世靈魂時不時迸發出來的奇思妙想,當然更讓謝珝真感到欣羨的是自己所見過的那幾個來自後世的女子在某些事情上理所當然的態度。


    不是她們的錯誤,決不承受旁人的指責,也不會如這個時代大多數女子那樣擁有甘於為加害者奉獻全部,委曲求全;雖然很努力地在試圖融入這個社會的規則,但言行間也依舊能看得出她們所生活的那個時代已經沒了那麽多的束縛。


    或許不夠溫柔,不夠馴服,藏於皮膚下的每一處都寫滿了反骨,但這也是一股謝珝真很少看得見的如此鮮活的生命力——對於謝珝真而言,學會反抗是一件很簡單也很艱難的事情。


    哪怕她現在已經走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這個位置,哪怕她違逆了眾多男人的心意執著地要從皇帝手中分享權柄,去做那些“好女人”不該做的事情,成為許多人明裏暗裏討伐的那個最為叛逆的對象。


    但在一開始,她也是溫馴的。


    在武威侯府那幾年的折磨裏,直到她真正意識到再這樣下去自己將必死無疑之前,她也是想著,忍過去就好了,自己家世不顯,又是個天生體力弱於男子的女子,隻能忍耐,隻能求全,受著委屈尋求一方安穩。


    現在回頭再去看那個從前的自己,謝珝真並不覺得那人懦弱不爭氣,簡直是扶不上牆的爛泥巴,而隻覺得的確可憐。


    因為那不是她們的生活方式,而是......唯一求生的法門。


    但在那兩個姑且可以算是來自後世的靈魂身上,謝珝真看見一種與自己所有認知都截然不同的可能。


    在這個時代被視為叛逆,被視為反骨,是大逆不道的那些東西,對於那兩個女子而言,隻不過是簡單生活裏的一部分。


    真好啊。


    謝珝真想自己或許在應約接替天道的位置之前,在自己還活著的時候,或許是看不見那一天的到來了,不過沒關係,合抱之木,生於毫末;九層之台,起於累土;千裏之行,始於足下。


    她會成為那參天巨木初生時第一片頂破泥土的新芽;會為那九層高台夯實地基,放下第一塊磚石;也會朝著那不明彼岸何處的遠方,邁出第一個腳步。


    所以。


    她不準許任何人去摧毀自己的布局,去破壞自己的展望。


    【是我疏忽,早在她與冠英發生衝突的時候,就該想起叫你查一查的。】


    造夢小光團不好意思地晃了晃:【是主人最近都太忙了。】


    幫著皇帝去管理一個王朝那麽多事,連從來都沒有做過人的造夢都覺得害怕。


    【主人下令吧。】它伸著小爪子,做出一個自己已經準備好了,隨時都能為謝珝真衝鋒陷陣的動作。


    謝珝真撂下筆,讓夏至收拾幹淨,告訴她說自己要午歇一會兒,若是前頭又送了折子來,或者尚宮局有什麽事情,隻要不是十萬火急的,都不得打擾。


    夏至聞言,反而是鬆了一口氣的模樣:“臣早覺得娘娘該好好休息一陣子,您放心,尚宮局那邊的事情臣會與雲尚宮一起看著的。”


    雲尚宮正是曾經跟在王令徽身邊的雲容,自皇後“薨逝”之後,她也沒出宮去,而是自梳留在了宮裏,重新回到尚宮局辦事。


    謝珝真調整尚宮局人事的時候,把她放在女官們二把手的位置上,今年年初的時候老尚宮卸任休致,雲容便自然而然地接手了尚宮之位。


    對於皇後與寧妃詐死一事,雲容也是知情人,謝珝真平日裏與王令徽二人的通信,也是由她經手,十分可靠。


    謝珝真點點頭,打著哈欠回到了內室。


    造夢在她點頭之後,便開始放出了無形的觸手朝申國公府的方向探尋而去。


    不過片刻,它的聲音便在謝珝真腦中響了起來:【報告主人!陳少夫人身上發現了主神賦予的劇情殘留物,但是.....也隻剩殘留物了,小的可以試著解讀,不過沒法知悉全貌。】


    【隻是殘留物?】謝珝真抬了抬眼皮。


    造夢又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了:【這世界的天道不止抽了咱們幾個係統,抽主神的時候抽得更狠......雖然沒把祂打死,但也是打殘了,放過來的劇情殘缺很正常......】


    【那就沒事,你......把能解讀出來的都與我說說吧。】謝珝真此刻隻覺得有個護犢子的娘真是省了自己不少精力,早先曉得這個叫做“劇情”的東西,會在不知不覺中把攜帶者身邊所有人都變成它所書寫的那個樣子時,謝珝真還擔心了很久。


    【咳咳。】造夢清清嗓子,【前生,陳佩鸞深知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的道理,立誓要成為那個最成功的男人背後的女人。】


    【一場邂逅,她與申國公府的二公子喜結連理,人人都說那陶二公子生性懶散,不知上進,隻倒是她陳佩鸞丟盡臉麵卻嫁了一個廢物。】


    【可誰知道了後來,陶二公子繼承爵位,陳佩鸞風風光光地做了一品國公夫人,更因夫君在朝中掌握實權,她也備受女眷羨慕。】


    【然而好景不長,在陳佩鸞做了國公夫人後,半路竟然殺出來一個混跡在男人堆裏,借口科舉學問之事,實則養魚釣魚無數的女海王,勾去了陶二的心神,讓一心輔佐他上進的陳佩鸞反而成了個不下堂的棄婦,後半生獨守空房。】


    【重來一世,再次麵對不上進的丈夫,和女扮男裝的情人時,陳佩鸞淡淡一笑,前世陶二之所以能與那女子勾搭上,還不是因為自己盡心輔佐引導,才讓他飽讀詩書手握實權?】


    【這一回,她絕對不會再為他人作嫁衣裳.......】


    【後麵都是亂碼了,主人你怎麽了,身體不舒服嗎?】


    皺著眉眼底露出疲倦無奈之意的謝珝真歎氣:【陶二是什麽德行本宮也略有耳聞,能把那樣一個家夥拱上了位,她也算是個有能力的了,隻是這劇情實在歹毒,我的冠英啊,那麽優秀,男子喜歡她不是很正常嗎?】


    【隻要別妨礙了正事,多養幾條狗怎麽了嘛!這姓陳的也是夠眼瘸的,先瞧上沒用的陶二,後頭竟然又覺得我的冠英也能看上陶二這種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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