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楚琉珀的近幾年的心情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話——若不是放不下孩子,她連何大都恨不能抽上幾巴掌給扔了。


    而君悅心上下打量了一下這位不算熟悉的夫人:“楚夫人?”


    楚琉珀任由她打量,並不覺得被冒犯,反而認為這人目光甚至比起自家的廢物小叔們敞亮不少,難怪當年他們幾人合力都算計不了她:“將軍,不怕您笑話,我家夫君後頭那幾個,的確是叫養壞了,不像話——”


    何六無功而返,她這個做嫂嫂的還得過來幫著描補,歎了一口氣,楚琉珀又道:“隻是咱們兩家,都是忠於君上的,此番向您致歉,也不是隻想做那表麵功夫給人看,許是小六沒說明白,咱們家老太爺呀,曾給我放下了話來,隻要您願意原諒我那幾個小叔年少輕狂的不智之舉,便是叫他們扮成豬玀模樣繞著京城跑,給您為奴為婢,咱們家也是沒怨言的。”


    何家自老將軍往下,他的子侄輩就已經沒什麽能人了,到了孫子這一輩,更是隻有一個何大能看,眼看著自己年紀越大,子孫愈發不成器,何老將軍的確也是有些坐不住了。


    從舍出小孫子給安國侯府,到現在主動接觸君悅心,都表示何老將軍已經決定將寶押在謝皇後一係身上。


    而謝皇後與皇帝極其合拍,她的張揚和癲狂何老將軍也沒少見過,心中實在是拿不準如何才能投誠得當,便主動重翻舊事,以尋破局之機。


    隻是他不親自過來,甚至連何大也不曾派出,到底,還是心頭存著驕傲,輕視了君悅心此人的。


    君悅心聽完楚琉珀的話,卻琢磨出來一件怕是連何老將軍自己都沒能覺察的事情,他對自己孫輩的掌控怕是大不如前了——何六剛剛過來時說的那些話裏可沒楚琉珀的有誠意。


    這家人把國丟來丟去,最後卻還是扣到楚琉珀這個嫁進自家的外姓人身上了。


    “無論什麽都舍得,也無論如何,都沒怨言麽?”君悅心想了想,笑著看向楚琉珀,微微偏頭,朝楚琉珀身後,何家席位的方向,抬起一隻手輕輕點了點,“何老將軍乃是我所崇敬的大前輩,隻是不知道,他與戰場上的運籌帷幄,在自己家中施展得開幾分?”


    “楚夫人,瞧瞧你的六小叔,想想你家小姑姑,回家好好兒看看,她們的怨氣——如今已是累積到第幾重了?”


    楚琉珀頓時變了臉色。


    猛地回頭,卻又見一個宦官攏著袖子走過來不曉得說了些什麽,那祖孫幾人著急忙慌地站了起來,黑著臉叫上女眷,匆匆離席了。


    “將軍......”楚琉珀吸了一口冷氣。


    君悅心豎起食指搖了搖:“其實吧......”她壓低了聲音,“何老將軍年紀大了啊,能庇護他們到及時呢,而您,與尊夫,真的能如何老將軍一般護著那些人麽,楚夫人,我與你說的舍得,其實是想請你自己去琢磨琢磨,舍不舍得啊。”


    語罷,她也不再去管楚琉珀的臉色,起身從自己的位置上離開了。


    楚琉珀遙遙望向空空如也的何家席位,攥緊了手中的繡帕,低聲自語:“哪兒會舍不得,隻不過我沒那個能力去舍罷了。”


    她收拾了一下被丟下的心情,尋了宮人問明何家眾人的去向,裝出著急的樣子尋過去。


    卻在偏殿的某個小房間裏,看見了臉色青黑的長輩們,還有被除去了命婦服飾,正伏在自家婆婆懷裏痛哭不止的何桑柔。


    何老將軍見她過來,也不多言語,而是請了將他們叫過來的那個宦官代自家前去向皇帝告假,便帶上一家子人,急急忙忙鬼鬼祟祟遮遮掩掩地倉皇出宮回家去了。


    另一邊。


    慈寧宮中。


    因太後傳出了身子不適的消息,宮妃們都連忙趕來侍候。


    “到底發生什麽事情,為何太後娘娘會突發急症?”


    以許貴妃為首的等一眾嬪妃在慈寧宮外殿等候,李淑妃性子性子有些急躁,見太後久久不召見自己等人進去,便忍不住開口問上這麽一句。


    依舊一身素淡打扮的陳惠妃看了她一眼,道:“姐姐還沒聽到消息麽,重華宮人出了些岔子,太後娘娘被嚇著了,才會......”


    李淑妃猛地抬手捂住了嘴:“重華宮的宮人?!哪一個殿的,別是我家......”


    “李姐姐別急,不是二公主殿下那處的。”許貴妃溫溫柔柔地開口安慰道。


    拍拍心口,李淑妃鬆了口氣道:“那就好。”


    見她這模樣,許貴妃決定嘴下留點兒情,就不告訴她是她最好的姐妹——鄧賢妃所出的二皇子處出了“紕漏”了。


    與陳惠妃對視一眼,許貴妃轉頭讓雙宜去尋慈寧宮裏的管事嬤嬤問問內殿的情形如何。


    雙宜領命去了。


    許貴妃與陳惠妃才先後站起身來,走到外殿左邊的一處小花廳裏:“還是陳姐姐處消息靈通,乍然聽聞太後娘娘臥病,本宮著實是被嚇壞了。”


    “不過是蒙娘娘看重,叫本宮管著各處人事,才比旁人多看了些多聽了些罷了。”陳惠妃淡淡道,“娘娘方才出來的時候,叫咱們別太急著湊上去,別正好撞在槍口上......”


    “姐姐這麽說,是知道太後娘娘病因?”


    陳惠妃點點頭:“二皇子擅自叫他殿裏的一個宮人扮成今日宴席上服侍的人的模樣,又借了何老將軍那小女兒的手,想給林舉人難堪,而後娘娘便又查出,又有人在後頭準備了專門給林舉人引路的宮人,還有......一個相對偏僻的更衣處,以及某家隻會喝酒的紈絝子。”


    許貴妃聞言眼中寒光閃爍:“沒新意的手段,一如既往的歹毒。”


    罷了,又疑惑道:“太後娘娘不像會為著這事兒動怒致病啊。”


    陳惠妃又輕輕點了一下下巴:“這就要說回到二皇子了,他事情敗露,被陛下抓去教訓,伺候他的宮人卻機靈,還曉得去請太後娘娘來解圍,隻是——咱們這位二殿下當真是沒半點兒他親娘的腦子。”


    “竟然說出咱們娘娘有意抱養六皇子,是為爭奪儲位的話來,正如昔年,太後娘娘抱養陛下,也是存了爭權奪勢之心,才......”


    二人對視一眼,彼此笑笑,不再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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